小淑媛在民国

作者:段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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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枪


      每月二十五日是永和镇赶大集的日子,在这一天周围几个县的村民都会汇集到镇里做买卖,看热闹。
      蒋家的大少奶奶陈涵平日里很少出门,也只有这一天会到集市上买几本新书来看。小石寨的李师爷已经打听清楚了陈涵的活动规律,早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果然上午,陈涵带着丫头小梨出了蒋家大门,两人上了马车就往集市里去。
      上午正是集市热闹的时候,卖点心卖菜的,耍杂耍卖艺的拥挤了整条街。而陈涵似乎对这些并没有兴趣,而是直奔一个书摊。

      “最近有什么好书么?”陈涵穿着月白色滚着淡紫色边的旗袍,在人群里风姿绰约。
      老板显然和她已经很熟了,笑着指了一下说:“蒋少奶奶,您看都在那一边呢。”
      陈涵笑了一笑,便从那一沓书开始翻看起来。她拿起第一本扫了一眼标题后放到一边。
      就在这时忽然旁边一人拿起了那本书:“安娜卡列宁娜。老板,多少钱,我要了。”
      “五钱。”老板伸出手掌道。

      陈涵连忙转过头道:“诶,不好意思,这书我已经要了的。”
      “可刚才小姐并没有买啊。”李阅文说。
      “我只是要选完后一起结账而已。”陈涵道。
      “那好吧,君子不夺人所好。”李阅文微微一笑双手将书奉还。
      陈涵愣了一愣,上下打量了眼前穿着长袍带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彬彬有礼的人,笑道:“算了,这话当是我说。既然先生喜欢的话还是让给先生好了。”
      “哪里,哪里。女士优先嘛。”李阅文道。
      “那好吧,谢谢你。”陈涵笑着接过了书。

      哪知道这时老板说话了:“你们别争了,我这还有一本呢。”说着他就从后面箱子里拿出一本笑着递了过去。
      陈涵与李阅文相视一看不禁都笑了起来。
      回到家中,陈涵把今天所买的书都放在了桌案上。她想起之前那一幕,不禁把《安娜卡列宁娜》那本书抱了起来,她一边翻看一边思索着什么,忽然发现从书里掉出一封信。
      这是给谁的?上面怎么连个收信人都没有?疑惑之下陈涵拆开了信封,可偏偏就在这时,蒋宝玉却进屋。

      陈涵先是一惊,可蒋宝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而是一头倒在床上,醉醺醺吆喝:“小梨,还不给我倒杯茶来!”
      陈涵稍稍探头一看他这德行倒也不着急了,她慢慢把信折好放在自己身上,然后走过去倒了桌上的一杯茶杯递过去。

      可就在她伸出手之时,蒋宝玉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心茶。”陈涵小声惊道,可茶水已然泼到了被子上。下一秒蒋宝玉竟然伸手把她整个人都抱住了往床上拖,一边拖还一边闭着眼睛哼哼道:“小梨想死我了,我的小梨……”
      陈涵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虽然她对蒋宝玉没有丝毫感情可言,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会和自己的丫头厮混到一起。

      “小梨,让我亲亲,让我亲亲……”蒋宝玉的手不断往衣服里摸索,嘴也嘟起老高又亲又蹭。
      陈涵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自己身上挂了一个大肉虫,无比的恶心。她面目表情,抬起手就将残余的茶水倒在了蒋宝玉脸上。
      蒋宝玉抖了一个激灵,一下放开了怀中的人,呵斥道:“反了你!”
      陈涵站起身并不言语。
      蒋宝玉像一只狗一样爬在床上,睁大着眼睛。没看清,又抹了抹脸上的茶水这才反应过来:“怎么是你,怎么是你?”

      陈涵冷笑一声,反问:“怎么不是我?”
      蒋宝玉咽了一下口水,一屁,股坐在床上,一副慌了神的样子。
      “我看我这就去和你娘说,让你收了小梨做偏房得了。”陈涵道。
      “真的?”蒋宝玉一脸垂涎着道。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陈涵往前走了一步看了蒋宝玉。
      “什么条件?”蒋宝玉仰起头:“十个我都答应你。”
      “这可是你说的。”陈涵道
      “是我说的!”蒋宝玉口吻仿佛一言九鼎。
      “和我离婚。”陈涵果决道。

      “那不行!”蒋宝玉立刻就反悔了,脸一偏:“哪有离婚的道理,我爹会把我杀了的。”
      “就知道你是个孬种。”陈涵说。
      “欸,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妹联合着想坑我!”蒋宝玉道。
      “你要是不赌钱,不从账房私自拿银子,我能坑得到你?”陈涵勾着唇角盯了蒋宝玉一眼,转身就走了。对于蒋家她早就没了半点留恋。

      到了花园子里,陈涵才想起那封信来。她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打了开,里面的内容着实让她又惊又喜,读了一遍又一遍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自从蒋辛沅在婚礼当天被土匪劫走以后很明显就凶多吉少了,只是没想到要蒋小姐命的不是土匪而是何家。

      这么说来方才那个男子是小石寨的人,可无论怎么看那人都不像是土匪啊。
      陈涵心里七上八下,她知道这个消息有多重要,贸然让其他人知道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思来想去,她打算先看看情况如何,找个机会告诉再告诉二太太的比较好。
      江筱茉在小石寨里生活了大半个月,活脱脱已经成了女土匪的模样。平日里除了帮忙牛嫂干些活,她还和李阅文一起救治寨里的伤员病号。

      最近一段时间小石寨上下加紧了防练,孙崇山带着人勤加操练,严阵以待何家那帮孙子。就连寨里的小孩,除了跟着李阅文学习识文断字,每天也抽出时间来和大土匪们一起学刀学枪。

      江筱茉看着也心痒痒的,每次练靶场里有人开始练习时她也悄悄地摸索过去,找个角落蹲着围观。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上次在全山寨人面前拿枪射到地上所丢的丑,不学两招怎么一雪前耻呢?
      可看着看着她的注意力居然完全被孙崇山吸引了。从后背来看,孙崇山完全是长腿翘臀、宽肩窄腰的好身材架子。时而侧头教人握枪的样子,更是帅得不行。

      江筱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也就在这时一个正在练枪的孩子突然发现了她。
      那孩子大概十二三岁左右,拿着枪就指向了江筱茉,并且大叫:“有敌人!”
      他这一叫,不仅是其他人,就连孙崇山也转头看了过去,与一脸惊慌的江筱茉打了一个照面。
      “去,去,什么敌人,连你蒋姐姐都不认识了?”江筱茉连忙避开孙崇山的目光,就想脚底抹油地开溜。

      哪知道那小孩却一脸认真的说:“不许乱动,再动我就要开枪了。”
      江筱茉瞪了他一眼:“别闹。”
      她话音未闭,就听到“砰!”的一声,江筱茉吓得连忙抱头蹲了下来。
      可过了一会,周围竟然响起了一片孩子的笑声。
      “里面没有子弹的,你怕什么!哈哈哈。”那孩子手舞足蹈起来。

      他活泼得像个猴子,可孙崇山走过来,用手往他脑袋上一罩就立马老实了。
      “滚回去练你去的。”孙崇山说。
      小孩冲孙崇山打了一个立正,说了一声“是”,便拔腿跑了。
      江筱茉还蹲在原地,恨不能这一切没发生过。
      “你没事吧?”孙崇山打量她。

      “没,我没有事……”江筱茉看着一边地面,吞吞吐吐道。
      “那还不起来?”孙崇山道。
      江筱茉一窜就站了起来,脸热腾腾地左右四处看了看。
      “没事你就回去吧。”孙崇山转身就走。

      江筱茉连忙上前几步把人拦了住。
      “你做什么?”孙崇山怔了一下,低头看她。
      江筱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求你个事。”
      “什么事?”孙崇山问。
      “我,我也想学,枪。”江筱茉道。

      “女孩子家家的,学什么枪。”孙崇山干脆地否决道。
      “可不是你说当土匪要能杀人会开枪么?”江筱茉争辩道:“再说下次遇到危险我也能自己救自己啊。”
      孙崇山皱眉犹豫了一下。

      另外一边尤三不要脸地跑来了:“大哥,我教她啊,让我教。”
      江筱茉看到他吓了一跳,直往孙崇山身后头躲。
      “一边去你。别成天贼心不死的。”孙崇山冲尤三说。
      尤三一笑:“你要娶了她当嫂子,我这贼心就死了。
      ”
      江筱茉的脸瞬间涨得红彤彤的,好在孙崇山块头大,把她全挡住了。
      “滚,别跟我耍嘴皮子。”孙崇山板着脸,毫不留情地道。

      尤三讨了一个没趣,不过并不是生气,还是笑嘻嘻地跑了。
      “想学枪你就跟我来吧。”孙崇山说。
      江筱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愣在原地半天才终于欢天喜地地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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