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狗大队和狗王的二三事

作者:我要去挪威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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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蒋凡是被盥洗室传来的水流声和呕吐声吵醒的,当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其他的人仍然在安睡,但她对面的那张床——虽然隔了两道帷幔,她还是能看见——被子被匆匆掀开,床单显得有些凌乱,上面的褶皱就好像是有人在上面打了无数个滚一样,但是那张床是空落落的,随着蒋凡目光的渐渐凝聚,她的心忽然像是被一只手用力攥住一样——洪凌轩显然是又梦魇了。蒋凡望着那张床,忽然觉得可能是被子太厚把胸口压得呼吸不太畅通,鼻头也莫名有些酸涩,一种不可言状的感觉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洪凌轩从盥洗室里走了出老,整张脸都是湿湿的,脸颊边贴了几缕沾湿了的有些凌乱的头发,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蒋凡恰巧对上了洪凌轩的眼睛,微微充血、疲惫不堪、惊魂未定,那种强烈的不可言状的感觉开始冲向大脑了,蒋凡心想,冲得她的眼睛涩涩的、烫烫的。洪凌轩似乎是用了大量气力去挤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右手食指放在没什么血色的唇边示意蒋凡不要声张;她还安抚我呢,蒋子凡在心里自己和自己说话,明明看上去她才是那个该被安抚的人;于是蒋凡也回给她一个微笑,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在睡着之前她迷迷糊糊看到洪凌轩爬上床躺好、把被子拉好,也许洪凌轩这个晚上是睡不着的了,每次做了噩梦之后她都是睁着眼睛躺倒天亮的,蒋凡默默想着,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希望这个夜晚不要剩下太长。

      “蒋凡,起来了!你是猪吧,还睡!”隔壁床的罗晴语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伸脚来踹她,蒋凡发出不情愿的哼哼,在柔软的枕头上拱了拱,挣扎着爬了起来,一下瞟到了已经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对面的那张床,整洁得就好像压根儿没人在上面安睡过一样,蒋凡想起昨晚迷迷糊糊中的那个微笑,“洪凌轩呢?”
      洪凌轩从盥洗室走了出来,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蒋凡私心里觉得洪凌轩一定是给自己丢了几个“容光焕发”,洪凌轩嬉笑地说:“一起床就喊爸爸,这么爱我啊?”
      蒋凡十分果决地从罗晴语的床上拿过枕头朝洪凌轩扔去:直击面门,完美!格兰芬多,加十分!

      今天是蒋凡最讨厌的星期二,经历了星期天(没错星期天是一周上课的开端)和星期一似乎是无休止的折磨,她在周六好不容易舒缓了的疲劳又一次紧紧抓牢了她,让她几乎都没力气喘息,而下一个周六又是那么的遥远虚幻,她实在是看不到丁点的希望;最重要的是,今天有两节课要和斯莱特林一起上,而这两节恰巧又是蒋凡最最不擅长的两门课:魔药课和变形课。当蒋凡踏进大堂走向格兰芬多的长桌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了那些该死的、丑恶的、刻薄的斯莱特林投来的目光,嘲讽她的、期待她出丑的,天知道她只是一不小心在这个学年开学第一节魔药课上犯了个错误把坩埚给炸了害得自己的魔药课搭档刘佳霓的头发绿了一个星期罢了,他们至于嘲笑她一个学期吗!?每一节魔药课,甚至是有要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的魔药课的那一整天,她都要忍受无限的嘲笑和挑衅,虽然在她的魔药课搭档换为洪凌轩之后这个问题暂时得到了缓解,但仍然是令人恼火。
      蒋凡是个混血,展开来说就是她的父亲是个新一代纯血统巫师(注1),而她的母亲则只是个凡人(注2);直到她接到了录取通知书,她老爹才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母女俩,她那个心眼比天大的老娘并没有因为丈夫多年来的隐瞒而恼火,也并没有受到惊吓,当时她好像是这么说的:“一个巫师!天哪!我一直知道你很神秘,亲爱的,我还猜测你可能会是个特工什么的,不过,巫师!天哪,我好像更爱你了,亲爱的!”
      比起老娘这莫名其妙的反应,蒋凡表现得就像个正常人一样——像是世界炸了一般的崩溃。她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共产主义接班人,立志要做人民的公仆国家的米虫,贯彻毛嘟嘟“封建迷信要不得”的指示思想,结果有一天她突然被告知自己的父亲是个巫师?而她自己也继承了他的天赋,其实是个巫婆?等等,巫婆这个称谓好难听啊!不是说建国之后不准成精吗,不对,一定是她一家都神经了!蒋凡完全接受无能嗷!于是,他老爹对着他这个没出息的、大惊小怪的女儿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我的女儿有一点出息好吗!学学你老妈!”
      蒋凡踏踏实实想混日子的梦想就这么破灭了,那天晚上睡觉前她安慰自己,日子还是可以继续混下去的,换个地方罢了。
      蒋凡那一瞒身份就是十多年的老爹在魔法世界的工作就是协调凡人世界和魔法世界的关系,既不能使魔法世界暴露,又要选择值得信赖的凡人世界的某些人通力合作,就像是一个使者,或者说是一根连接两个世界的纽带,怪不得蒋凡那心比天大的娘会觉得他是个特工了,就他这逆天的保密能力,当个特工那绝对是绰绰有余,就是每当涉及藏私房钱时,他的能力就急速掉线,次次都能被蒋子凡老娘搜出来。
      事实证明,蒋凡他爹的隐瞒行为导致蒋凡与魔法世界脱节得太厉害,甚至是划了一条巨大的鸿沟,他爹说这是怕她娘知道了会无法接受,而她娘接受这一切不过就花了三秒钟,比他们家电脑的开机速度还快;反倒是蒋凡自己,自我矛盾了一整个月,才勉强接受了自己这莫名其妙的身世。她老爹一直担心蒋凡在凡人世界接受了这么些年的教育会把她的思维弄得呆板枯竭,而当她遇到罗晴语和洪凌轩之后,就像一口枯井自己冒出了清泉一般,在魔法世界终于找准了定位,开始享受这一切了。
      这本来就是值得享受的,魔法、这里的一切。
      蒋凡从面前的大盘子里拿了个圆面包,抬头就正好瞟见了对面拉文克劳的廖美人,蒋凡红了红脸,好吧,这个星期二不算太差。
      罗晴语一边喝着粥一边在《桃源晨报》上匆匆浏览寻找自己感兴趣的新闻,李师洁和刘佳霓在小声讨论昨天黑魔法防御课后陈教授留下的思考题,蒋凡找了一圈发现朋友们都有事可做之后,决定继续偷瞄廖美人。
      “你们听说了吗!”洪凌轩强行挤入蒋凡和罗晴语之间坐下,手里还捏着个啃了一半包子:“赫奇帕奇那个在走廊上向同学施咒的同学已经回来了,我的天哪,听赫奇帕奇的同学说,他昨天回来后向他的朋友们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落下了那么多天的课程,你们能借我抄下笔记吗’,要知道他以前可是连笔记本这种东西都没有的人啊!”
      罗晴语连头都没抬,一副司空见怪的样子,盯着一篇标题是“教育司又出新规,加大本土法术教学的范围和难度”的文章,漫不经心地说:“又被洗脑了呗,我们不是已经猜到了这副局面了吗?”
      “洗脑”是学生里流传的说法,十分贴切地表现了学校老师教育改造的神功,没有哪一个同学被送去教育改造后回来不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突然热爱上了学习、对老师惟命是从、对同学客气友好。这就牵扯到了二中现在的校规,这一系列校规只有一个特点——严苛到惊天地泣鬼神,用蒋凡的话来说就是“没有人权”,用洪凌轩的话来说就是“全是狗屁”,用罗晴语的话来说就是“悲哀的牢笼”,严苛的校规存在的意义就是让违反校规成为了一种潮流,有些学生把违反校规作为抗议,有些学生认为违反校规很酷,有些学生是不在意校规,总之就是严苛的校规激励了很多学生以违规为己任,这狠狠地打了学校里那些制定或是维护校规的老师的脸,所以学校就颁布了校规的补充条例,其中最臭名昭著的莫过于第五条——对于多次违反校规且情节严重的学生进行休学处分,并强制接受校方的教育改造,改造结果将由三位老师组成的审查组讨论评定,通过了审查组的审查的学生才能重新回到学校上学。(又及:教育改造的手段由校方视各学生的情况而定,为保护学生隐私,所有的教育改造内容将不会透露)
      这就导致了二中的现状——学生十分明显地分为了三大拨,第一拨成绩优异循规蹈矩热爱学习、热爱拍老师马屁;中间的学生不曾反叛一味忍受;至于最后一拨就是调皮捣蛋成绩垫底,前者是被校规改造得不成人样,后两者是被校规折磨得不成人样,也不知道哪一拨更幸运一些。
      “你是说那个把他的同学变得人不人猪不猪的那个赫奇帕奇吗?”刘佳霓绕过李师洁向这边伸长了脖子加入了讨论:“他可是赫奇帕奇仅存的勇士了!结果还是就这样败下阵来了啊,我原以为他至少还得半个月才能洗脑成功嘞!天哪,怎么办,我总觉得哪天就要轮到我了!!!”
      “你得了吧,平时欧阳教授说话的时候稍微声大些,你连大气都不敢出,就你这一吹就灭的叛逆小心思还动用得到教育改造?抄个句子就能让你安分一个月!”洪凌轩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刘佳霓一副感觉自己被嘲讽又被安慰了的纠结表情,想要回嘴又觉得好像的确是样,思索之余决定还是去吃早饭,蒋凡却突然盯住了洪凌轩若有所思。直到七点四十的铃声响起,蒋凡才回过神来,趁着盘子还没有被清空匆匆抓了几个果子挞,刘佳霓匆匆灌了几口豆浆,长桌上盛满食物的盘子都清理一空,只剩下光秃秃的桌面。
      洪凌轩拿好了书包,罗晴语把报纸叠好收进书包里后和洪凌轩一起往大堂门口走去,蒋凡急忙站起来抓起书包赶上两个人的步伐,“走那么快干什么,刚吃完饭慢点走歇歇饭气嘛!”
      “第一节课是符咒课,你不想被那个死老头唠叨吧?”罗晴语慢悠悠地说着,一路灵活地从人群中穿过,脚步飞快。
      “少说点话吧,出了大门监听就生效了。”洪凌轩小声提醒道。
      蒋凡立马闭上了嘴,罗晴语虽然一脸“谁他妈在意”的表情却也没有再说话。校规中明文规定一天之内的学习时间——从吃完早饭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之间的八小时中除中饭的五十分钟外,包含午休在内的七个小时又十分钟是不允许学生在未经老师的允许下私自交流的,甚至包括传字条、打手势——特别是当交谈内容还与学习无关时,违反此条校规者,在通报批评、扣学院分之外还要接受一定的处罚;关键是无论你在哪里,那该死的纪检老师都能知道你在违规交流。
      身为话唠的洪凌轩在评价这条校规时,除了“狗屁”还特意加上了一句“操蛋”。

      蒋凡在手指上蘸了点朱砂开始往黄色的符纸上画玄级火符,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洪凌轩早餐时说起的那个被洗了脑的赫奇帕奇的学生,接着就不知道为什么的想到了洪凌轩曾经差点被送去洗脑的那件事。
      其实她压根儿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起因、经过亦或是结果,没有一个环节是她知道的,洪凌轩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只知道她被校方发现在进行黑魔法的研究。这件事甚至惊动到了魔法部,开了足足两天的听审会,最后还是她的家人拉下老脸去找了好些关系才让她免了罪责,只是被强行删除了记忆。回到学校后的几天里,洪凌轩跟失了魂魄似的,吓得她们几个好朋友以为她已经被洗了脑,尽管过了一段时间后她就跟没事人一样了,该插科打诨的就插科打诨,该违反校规的还违反校规,只是蒋凡和罗晴语总隐隐觉得她不是真的好了,只是在强颜欢笑罢了,更何况她那时不时光临的噩梦,怎么能让蒋凡她们安心,只是任她们如何想帮助洪凌轩,她都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要把那件事埋在心底绝不透露,一提到这事,就跟触了禁忌似的,瞬间就冷场,反倒叫人不好多问了。
      蒋凡还记得罗晴语曾经笑言洪凌轩是“书呆子中格格不入的流氓,流氓中格格不入的书呆子”,其实就是羡慕洪凌轩天天违反校规却能因为她变形课上的完美的一次变形术或是魔药课上制出的近乎完美的药剂而让学校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她们才知道,只不过是洪凌轩之前没有触及过底线罢了。
      “啧啧,还真有学生能让我刮目相看哪!”
      宋教授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蒋凡一惊,回头就对上这个头发胡子又白又长的符咒课教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我上节课花了五分钟强调了的注意事项你听到哪里去了!蒋凡,你要把教室炸了吗!啊?真的是要气死我!”
      蒋凡看到自己的符纸画得比隔壁赵婧的符纸莫名多了几笔,有些心虚地不敢去看宋教授。于是,蒋凡得到了今天的第一个D。好吧,起码不是个T,还不算太坏,蒋凡安慰自己。
      因为蒋凡的表现气得宋教授连胡子都翘了起来,所以才上了今天的第一节课,同学们就得到了无比多的作业,
      “回去写一百张玄级火符和十张回火符,交一千字以上的关于玄级火符和回火符区别的论文,别跟我说回火符是下节课才会学的内容,向蒋凡同学学习,多好的一张爆炸符,那可是下个月的内容!”宋教授如是说。
      蒋凡在整个教室里所有人怨恨的目光下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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