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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姑娘啊
“从小,我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有时候,是一个老奶奶,有时候,是一个小孩子,我经常分不清自己眼前的究竟是人?还是鬼?最恐怖的是,连梦里都全是这些,有时候,是古老的房子里,一群穿着黑衣服,带着斗笠,露出的皮肤如同干尸一样的东西,他们伸出尖利的爪子,他们要袭击我,我拼命的逃,拼命地逃,就在我快被他们抓住的时候,有一道白色的影子,总是能及时的把我推出去,于是,梦醒了。这样的梦,每隔几天便会上演一次,每次,都是不同的地点,但是拯救我的,却总是同一个人,那个满身白色耀目光华的男子。”、
热水冲泡进茶壶中,一片热气蒸腾,滟娘的神情隐在那片雾气中,看不分明:
“你知道他是谁吗?”
魏冉摇摇头,将身体舒展开,倚靠在宽大的太师椅中,神情落寞:
“不知道,但是有一次,现实里,我溺水了,当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但是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岸上了,那次事情后,我梦到一个人,他就站在湖边,静静的看着我,他的身体会发光,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他对我说,要远离水边,我问他,你是谁?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是你哥哥,我总觉得那时候的他,很悲伤。”
她笑笑,望着窗外淅沥沥的雨珠:
“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自己太缺乏亲人的关爱了,所以幻想出来了一个守护者,我曾经想过去看心理医生,可是又一想,都已经这么孤独了,有这样一个人来关心我,哪怕是假的,又有什么不好呢。如果,真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大概睡着都会笑醒的吧。”
“是啊。”
滟娘喃喃,杯中的茶水有些苦涩。
“小冉冉,我来看你啦!”
一阵风将门推开,随即一个摇着羽毛扇的青衫公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嬉皮笑脸的看着魏冉,一脸卖乖的表情,看的滟娘嫌弃的直翻白眼。
“未生。”
魏冉还是很开心的,她跟未生相识的比较久了,一开始只以为是个跟她一样灵异体质的人,她现在能这么安稳的过日子,也都是托了未生的福,所以对于未生,她很感激。
“还是小冉冉有良心,不像某些人,一张臭脸也不知道给谁看的。”
未生不顾滟娘脸色的难看,阴阳怪气说完后,一屁股坐在魏冉旁边的椅子上,毫不客气的将滟娘刚沏好的茶一饮而尽。
“小冉冉,你都来这么久了,我送你一个礼物吧,来,张嘴。”
魏冉眼睁睁看着一抹碧绿色从未生袖中闪出,只觉得喉中一凉,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失去意识之前,仿佛看到滟娘惊怒的脸,以及她掌中燃起的橙色火焰,一片杀气。
未生要倒霉了呢,带着这个想法,她昏睡了过去。
水榭亭台,清风明月。
细白的指尖拨弄着琴弦,一身粉白色裙装的少女正专心的抚琴,尖尖的瓜子脸上一双杏眸略带稚气。
阶前,一身白衣的男子随着琴声舞剑,落英缤纷中,剑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
静默片刻,少女抬眸,粲然一笑:
“君卿哥哥真厉害!”
君卿收剑转身,修长的身形挺拔如松,温润如江南山水的面容,他微微一笑,满是宠溺:
“冉冉的琴艺也是越发长进了。”
“那是!”
小姑娘得意的昂起头,如一只骄傲的孔雀,涉世未深的原因,还保留着最初的纯净。
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日子。
一晃时间就过去了好久,当初的丫头也长成了聘婷的少女,深闺中的女儿家,总是偷偷的诉说着心事,少女的姐姐打趣着:
“我家冉冉长大了,可以嫁给君卿了。”
少女却似乎很是排斥这个话题,一扭头,大声的说道:
“我才不要嫁给君卿哥哥,他只是哥哥!一辈子都只是冉冉的哥哥!”
而室外,一门之隔,白衣男子静静的站立在那里,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那一刻,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悲伤起来。
魏冉躺在床上,她突然蹙起眉头,眼角滚落一颗泪珠。
未生和滟娘站在她的床侧,静静的看着她,滟娘开口,嗓音有些暗哑:
“她服过三生丸了,已经不再是凡人之躯,只要她愿意留在这里,就可以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你为什么非要她想起过去,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未生凝视着魏冉,语气悲凉:
“你看不到她内心无时无刻不再悲伤哭泣吗?你以为真的过去了?得有人让她打开心结,好好活着,这个,你我都做不到,只有君卿可以。”
“那你就不怕她想起过去会想要寻找君卿吗?”
滟娘愤怒了,怎么都压不住内心的怒火,她瞪着未生:
“你我都知道,君卿,早就没了!到时候,你拿什么搪塞她!”
未生沉默了。
城门下,一封封明黄的告示张贴于此。
“魏元私通外敌,皇上刚刚下旨,斩立决,除了小女儿魏冉因为和君王爷家的君卿世子定了娃娃亲,免罪了,其它的家眷全部斩首示众。一代大将军王,就这么没落了。”
“唉...你说好好的,魏将军怎么会私通外敌呢?这说不通啊。”
“还不是那个秦相,他可一直想要扳倒魏将军。”
“作孽啊!”
百姓们三三俩俩的摇头叹息着。
而此时的魏府,早已没了昔日的繁华,因为抄家而满地狼藉,君卿从马上翻身而下,直奔府内,他刚刚才跪求救下了魏冉的性命,一路策马狂奔至此,还是来晚了,一路所见魏府的惨状,他不敢想象亲眼见证这一切发生的魏冉会是怎样的绝望。
那个一直被所有人护在羽翼下成长的小姑娘啊,她又怎么经受得了这份打击。
最终,他在空无一人的祠堂里找到了魏冉,那个总是一身明媚的姑娘跪坐在满地牌坊里,衣衫上满是厮打过的痕迹,白皙的脸颊上还有血红的伤痕,他走过去,轻轻的抱住她,安抚的抚摸着她的长发:
“冉冉,跟哥哥回家吧。”
像是按到了泪穴一般,泪珠一颗颗滚落,她死死的抓着君卿的衣服,哭的歇斯底里,几度晕厥。
回到君王府的魏冉,再没了从前的天真无忧,她像是一瞬间成长起来,面对满府大红色的绸缎,她像是一个局外人,每天在自己的房间里,该吃吃,该喝喝,却很少再开口说话。
君卿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不顾她还在孝期便要成亲,她坐在房中,听着君卿为她事事筹谋,只觉得委屈,为君卿委屈,他本可以娶一个好女子,而不是她这样,一无所有,还随时会给家族带来灾祸的女子,府内的流言蜚语虽然被他压下去了,可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几次,她都想要打断君卿的话,却在看到他比以往更为消瘦的时候,张不开嘴。
成亲当天,新郎一身红装站在府门口迎来送往,不管这些人有几分真心,他都回以得体的笑意,仿佛这个婚礼,他真的很开心一般。
当新娘出场时,所有的人都没了声响,全都呆呆的看着那个一身孝服的女子,她冰冷的如同霜雪一般,苍白的脸上无一丝一毫的喜色,君卿立于她身侧,握住她冰凉的手,温和的笑着,扫过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无声的给予着支持,包容着她的任性,包容着她的抗争。
这场婚宴古往今来独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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