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

　　清润从宫里回来以后就让荭韶又去找了何洋，并将调查李嘉的任务交给了他。
　　何洋接到清润的吩咐后，就兴奋地去了文成公府门外守着，自然没有错过和兴公主狼狈进宫以及李德曲亲自来请李允峂的好戏。
　　何洋眯着眼睛，这么多年打探消息的经验告诉他，文成公府此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既然牵扯到了和兴公主与李允峂这两尊大佛，那为人子的李嘉怎么都应该有些表示的。
　　想到了这层联系，何洋揣着些“糖衣炮弹”到文成公府发展了一位线人。
　　等到晚上李允峂与和兴公主都臭着一张脸回来后，何洋就收到了第一手的情报。
　　按耐着兴奋的心情，第二天一早，何洋就去清和居找了清润。
　　“小姐，看守角门的何洋求见。”
　　清润正在梳头，听到丫鬟的禀报后，心中有些奇怪，难道何洋这么快就查到了李嘉的秘密吗？
　　但还是叫丫鬟将何洋带到客厅等候，又让荭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小姐，昨天文成公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清润一坐下，就听见何洋亟不可待的声音，挥了挥手让伺候的丫鬟们都下去了，才问道：“什么大事？”
　　何洋脸红了一瞬，然后就滔滔不绝地将昨天从文成公府得来的消息生动地描绘了出来，说的好像李允峂打和兴公主时他就在场似的。
　　清润看着何洋的样子有些好笑，接着问道：“那后来呢？皇上怎么判的？”
　　这部分内容是何洋的线人从跟着和兴公主进宫的下人那里打听来的。
　　何洋兴致盎然地回答道：“回小姐，那文成公进了皇宫后，就被皇上质问是否真的动手打了和兴公主，文成公倒是想否认，但是和兴公主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退呢，只能跪下请罪。
　　和兴公主见状，闹着让皇上重罚文成公，但是皇上却没照办，只是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事情能闹到这个份上，他们夫妻两个都是有过错的。
　　最后判了文成公三十大板，又命令和兴公主上交五千两罚银，皇上才让他们两个人一起回了府。”
　　清润听到李允峂与和兴公主遭遇了这样的处罚，心中解气得很，让文成公府再算计自己的亲事，该！
　　但同时清润也有些好奇：“和兴公主与文成公是为了什么发生的争执？”
　　说到这个何洋摇了摇头：“具体原因奴才还没查到，不过好像与文成公的一位表妹有关。”
　　“李嘉那边你查的怎么样了？”
　　相比一位没什么关系的表妹，清润更关心李嘉的事情。
　　何洋闻言身上一僵，刚才的兴奋全部消失不见，只是小声地说道：
　　“奴才，奴才还没查到，不过奴才觉得和兴公主与文成公吵架的这件事情肯定与李嘉也有牵连！”
　　说到最后，何洋的声音明显大了些。
　　考虑到这个消息给自己带来的好心情，清润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何洋加快了调查的速度。
　　让丫鬟送走了何洋后，清润照常去了秋思院，一家人用完了早膳，纪钰有些奇怪地问道：“今天早上你怎么来的晚了些？”
　　清润就像是讲笑话一样，把李允峂与和兴公主闹进皇宫的事情说了出来。
　　纪钰听了也挺解气的，这下是父子各打三十大板了，不过他也问出了和清润一样的问题：“他们是为了什么打架的？”
　　清润将何洋的回答说了出来，纪钰嘀咕道：“怎么又冒出来一个表妹？”
　　周氏毕竟是女人家，对表妹什么的比较敏感，心中有些猜测，但是碍于清润在也就没说的那么露骨，只是淡淡地提了句：“或许是文成公想要纳妾了吧。”
　　和兴公主霸道的性格众人皆知，为了不让文成公纳妾而动起手来，也是有可能的。
　　清润和周氏心中思虑着这件事，全然没注意到刚才周氏提到纳妾时，纪钰僵硬的动作，就连手中的茶水都溢出了两滴。
　　纪钰随意用衣袖擦了擦，然后将茶杯放下，轻咳了一声说道：“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出去一趟，午膳你们不用等我了。”
　　清润和周氏没有起疑，只是目送纪钰离开。
　　过了几天，何洋突然再次一脸兴奋地来拜见清润。
　　清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带着些打趣地问，“这回不是什么八卦了吧？”
　　何洋笑着摇摇头，“回小姐，要说是八卦，这个消息还真算是个八卦，而且是个大八卦。”
　　清润听何洋故弄玄虚，有些好奇，“是什么八卦，说说看。”
　　何洋控制了一下情绪，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小姐，您知道当年是和兴公主先看上文成公，然后文成公才娶的和兴公主吗？”
　　清润点了点头，“母亲对我说过此事，和你要说的事情有关吗？”
　　何洋也点了点头，接着道：
　　“文成公在娶和兴公主之前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甚至当时的老文成公夫人都已经打算为二人筹备婚事了，却没想到中间会冒出个和兴公主。
　　和兴公主在皇家晚宴上对文成公一见钟情，后来又主动向文成公示好，文成公碍于表妹没怎么理会。
　　可是后来和兴公主却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文成公姨丈，也就是那个表妹父亲的贪污证据。
　　文成公听说以后一反常态地松了口，还主动向皇上请旨为他与和兴公主赐婚，和兴公主一高兴就把证据交给了文成公。
　　按理说这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就算完了，但奇怪的是，最后文成公姨丈贪污的证据还是流传出去了。
　　表妹的父亲也因此被判了斩立决，而表妹的母亲明面上是带着表妹回了荆河老家，暗地里却被文成公接到了京城的一处宅院中。”
　　何洋见清润听得津津有味，快速地喝了口茶润润喉，又赶紧接着讲道：
　　“几年后，表妹的母亲生病去世，留下表妹一个人住在那宅院里，久而久之就成了文成公的外室。
　　又过了不久，表妹居然怀孕了，大夫检查后发现表妹肚子里的竟然是个儿子，文成公大喜过望，这可是他的长子。
　　不过一想到表妹只是个外室，孩子就算是生下来也是个私生子，文成公就有些不虞，然后就将主意打到了和兴公主身上。
　　和兴是公主，若是孩子从她的肚子里出来，出身可会高上不少。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文成公天天宿在和兴公主的院子里，没用多长时间，和兴公主就也传出了喜讯。
　　表妹的肚子要比和兴公主大一个月，自然也就比和兴公主要早发动，可巧的是表妹发动的那天夜里，和兴公主也要生了。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文成公府终于在门外挂上了一把小弓箭，这就代表着和兴公主已经顺利生下了孩子，还是个男婴。
　　但奇怪的是，比和兴公主先发动的表妹那里却没了动静。
　　奴才找到了当年伺候表妹的一个仆人，据他说，原来那天晚上文成公竟然派人将表妹生的孩子用餐盒偷偷带去了文成公府，等孩子走了没多久，文成公府就传出了和兴公主生产的消息。”
　　这简直就是一出民间版的“狸猫换太子”呀，清润对李允峂的大胆有些惊讶。
　　“这么说李嘉其实是文成公表妹的孩子，并非和兴公主亲生。”
　　何洋听见清润的话，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当年事情发生后，文成公的表妹接受不了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变成了别人的儿子，郁郁寡欢，没过一年就去世了，伺候她的老仆人倒是忠心耿耿，直说若是奴才可以替表妹讨回公道，就肯出来作证。”
　　清润皱眉，若真是忠心耿耿应该也会替李嘉考虑吧，毕竟李嘉可是那个表妹留下的唯一血脉。
　　可一旦这件事情传扬出去了，李嘉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不会再属于他。
　　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清润也没太在意，反而有些奇怪地问：“按你说的来看，文成公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因为表妹的怂恿？”
　　何洋点了点头，按照仆人的话来看是这样。
　　清润让荭韶送了何洋出去，然后去了秋思院。
　　“母亲，父亲在吗？”周氏正在整理这个月的账本，就看见清润走了进来。
　　“你父亲去了外面，大概晚膳的时候会回来吧。”
　　听到周氏的回答，清润把心中的事情放下，有些疑惑地问道：
　　“父亲最近的公事很多吗？怎么总是不在府里，而且有好几次都不和我们一起用午膳了。”
　　周氏替纪钰解释道：“或许是朝廷上有什么事吧。”
　　“会不会是边关的事情？”
　　听到周氏提到朝廷上有事，清润联系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立即就想到了边关。
　　闻言，周氏也放下了手中的账册，拧着眉头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等侯爷回来了，我再问问他吧。”
　　清润点了点头回了清和居，不是她不想将何洋讲的事情立即告诉给周氏，而是这件事情太大了，她打算挑个父亲母亲都在的时间再说出来。
　　等到晚膳的时候，清润再一次来到秋思院，果然见纪钰已经坐到了饭桌前。
　　“父亲，您最近在忙什么？”清润趁着没开饭，赶紧问道。
　　纪钰闻言，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故作自然地说：“没什么，就是一些公事。”
　　清润没看出来纪钰的异常，只是接着问：“是边关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次纪钰很快地回答道：“不是边关的事。”
　　这时，丫鬟将饭菜先后端了上来，清润也就住了嘴，纪钰在一旁悄悄地松了口气。
　　等用完晚膳，清润没再询问纪钰他说的公事是什么，反而严肃地将屋子里的丫鬟下人都遣了出去，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父亲母亲，之前我让人去调查李嘉的事情，如今已经有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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