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

　　清润经过一天的休息，脑袋总算不那么难受了，只是还有点木木的感觉。
　　从床上起来，洗了把脸，清润才感觉思绪清明了许多。
　　“小姐，成阳公府的小姐来探望您了。”
　　清润听到荭韶的禀报，就知道李安然这是为了昨天的事情而来。
　　虽然自己被骗去成阳公府也有李诚的一份“功劳”，还在那里被人迷昏了，但是清润并没有因此迁怒余成阳公府。
　　深究起来，成阳公府还是被自己连累的。
　　清润让荭韶将李安然请到客厅稍坐，换了件衣服，又上了些脂粉，才也去了客厅。
　　“清润，你怎么样了？”
　　李安然正在客厅喝茶，一见到清润过来了，立即起身迎了过去。
　　清润顺势握住李安然伸来的右手，微微一笑，说道：“安然姐不必担心，睡了一觉，我感觉好了不少。”
　　李安然闻言，这才放心，但还是一直扶着清润坐下，才松手坐到一旁。
　　“这就好，昨天你的脸色实在有些不好，瞧着让人担心。”
　　清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不知道安然姐可找到那个给我下药的丫鬟了？”
　　李安然本来也是要说这件事情的，当即就回答道：
　　“昨天你走后，我和母亲就将李诚院子里的丫鬟盘查了一遍，只有一个叫绿柳的丫鬟不见了，我们府上的门房说，她在我母亲宴会结束前就离开了成阳公府，再没回来过。”
　　清润闻言，修眉微蹙，“不知府上可派人去找了？”
　　李安然回答道：“我派人到城门口问过，守城的侍卫都说没见过她，我想着，要么是绿柳没有出城，要么就是有人帮她。”
　　清润听后接着李安然的话说道：“这前者基本不可能，若是她在京城中，肯定逃不过我们两家的搜寻；
　　至于这后者，我与她素不相识，也没什么私人恩怨，她作为一个丫鬟，应该没胆子主动给我下药，所以定然是有人指使她这么做的，这样一来，有人送她出城也是可能的。”
　　李安然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清润又问道：“不知这绿柳可有什么亲人或者要好的朋友？”
　　李安然回答道：“绿柳是前一段时间，管家从牙行买回来的，后来才被分配到了李诚的院子。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受过欺负，绿柳在下人中存在感很低，很少和别人说话，自然也没什么朋友。
　　至于亲人的话，管家买她的时候倒是听她提过，她家在十里村，除了父母外还有个弟弟，绿柳的弟弟生病了，家里人就把绿柳卖给了牙行。”
　　十里村要比荭梅的尚家村更远一些，快马的话需要四五个时辰才能到。
　　清润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有没有可能，绿柳会回去找她父母？”
　　李安然摇了摇头，“我已经派人去十里村打探了，现在还没消息，不过要我说，她父母既然都把她卖了，绿柳应该不会再回去了。”
　　清润不予置评，等打探的人回来再说吧。
　　“蒙汗药那边可有进展了？”
　　李安然听到清润问起蒙汗药的事情，坦言道：“这个就没那么快了，京城大大小小的药铺不少，基本上每个都会配‘虎嗅倒’，一一盘查也需要不少时日。”
　　清润拧了眉头，要花费不少时日？自己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上有皇上，下有文成公，都在对自己的亲事虎视眈眈，一步走错，可能就要将自己的未来攥到别人的手上。
　　清润转了转有些发木的脑袋，转头对李安然说道：
　　“绿柳下到茶水里的‘虎嗅倒’有两种可能，一是这是绿柳亲自去买的，二是指使绿柳下药的人去买的。
　　如果这样想的话，前一种可能，我们只需要拿着绿柳的画像到药店去让他们认人就可以了；
　　而后一种可能，我们既然猜测此事与文成公之子李嘉有关，那么不妨就从李嘉身旁的人入手，看看他们中有没有哪个人最近去药店买过药就行了。”
　　李安然听到清润的分析，顿时一拍手，赞叹道：“对啊，还是清润你聪明，我就没想到这个方法。”
　　清润淡定地回答道：“哪里是我聪明，只是安然姐当局者迷罢了。”
　　李安然笑着看了清润一眼，“我是当局者迷，难道你就是旁观者清了？”
　　清润也没再接，只是笑着看李安然。
　　李安然该交代的话也交代了，就不再和清润扯皮，站起身说道：
　　“你昨天服下了那么多蒙汗药，还是多休息的好，我就先回去了，也好早些按你说的方法去各家药店调查一下。”
　　清润没留李安然，只是将李安然送到了门口后，然后又回了清和居。
　　李安然说的倒也不错，昨天吃了那么多的“虎嗅倒”，虽然过了一晚，但还是有些轻微的后遗症。
　　清润正打算回房再休息一会儿，就见荭韶又走了进来。
　　“这回又是谁来了？”清润有些无奈地问。
　　却不想荭韶一脸高兴地说：“小姐，是荭梅回来了。”
　　荭梅走了这么久，清润也很担心，甫一听到荭韶说荭梅回来了，清润感觉麻木的脑袋都好些了。
　　“快让荭梅进来。”
　　话落，就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姑娘，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不是荭梅还能是谁呢？
　　荭梅一进屋，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清润的面前。
　　“奴婢荭梅参见小姐。”
　　清润赶紧让荭韶将荭梅扶了起来，就见荭梅微红着眼圈，听着声音也有些哽咽。
　　清润面带惊喜地问：“你家中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你弟弟和母亲怎么样了？”
　　荭梅听到清润问的如此细致，就知道杨大娘回来后肯定将自己家里发生的事情和清润说了。
　　“回小姐，奴婢家中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弟弟的腿已经全好了，以后有他照顾母亲，我也就放心了。”
　　“那就好。”听到荭梅的回答，清润微微点头。
　　说着，荭梅就又要跪下给清润磕头，“小姐大恩，荭梅无以为报，只能多给小姐磕几个头了。”
　　清润赶紧阻止，“磕头又不顶吃、不顶喝的，我要你磕头干什么！还不快起来。”
　　话虽这样说，但是荭梅还是坚持给清润磕了三个头，清润也就随她了。
　　等荭梅站起来，清润看她一脸的风尘，就说道：“快下去歇歇吧，明天再过来就行。”
　　这话的意思就是给荭梅再多放一天的假，荭梅这回没磕头，只是行了个蹲礼，然后跟着荭韶一起下去了。
　　清润这边没什么事情了，李嘉那边却要闹翻了天。
　　“什么？你没追到那个丫鬟？”李嘉一拍桌子，冲着跪在面前的李步演喊道。
　　李步演此时一脸的风霜，“回公子，奴才追到了城门口，就见送那丫鬟的马车回来了。
　　奴才想着那丫鬟即使是下了车，也是靠着两条腿继续走，奴才骑着马肯定能追到。可是奴才一直追到了城外两公里，也没看到那个丫鬟。
　　无奈之下奴才只得先回了京城，多方打探下才知道那丫鬟的家在十里村，故而就连夜骑马去了那里。但是那丫鬟的父母和弟弟都说她并未回去，奴才无法，只能回来向您禀报了。”
　　李嘉正打算再说什么，突然有下人在外禀报道：“公子，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李嘉闻言，心里咯噔一声，是不是父亲知道了这件事？
　　虽然心中这样猜测，但是李嘉面上并没有表示，强自淡定地回答道：“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
　　听着传话的下人走了，李嘉腿下一软，碰的一声就坐到了后面的椅子上。
　　李嘉脑袋里快速地想着应对之策，手指不住地互相摩擦。
　　李步演见状，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就怕打扰到李嘉，再连累到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李嘉才慢慢站起身，也没理地上的李步演，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李步演看李嘉走了，这才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大口地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
　　李嘉来到李允峂的书房，像往常一样行礼请安。
　　李允峂摸了摸山羊胡，说道：“最近你和武安侯之女，相处的怎么样？”
　　李嘉看李允峂似乎并没有发怒的意思，就试探地说道：“儿子无能，最近没和武安侯之女有过接触。”
　　李允峂听完面露失望之色，“都这么久了，你怎么一点进展也没有。”
　　李嘉刚想回答，就听李允峂接着说道：“罢了罢了，等过两日我带你去武安侯府登门拜访就是。”
　　李嘉心头惶恐，他现在还不确定清润到底有没有被丫鬟迷昏，在这种情况下，若是他和李允峂一起去了武安侯府，就很有可能露馅。
　　李嘉想要开口拒绝，却见李允峂突然摆了摆手，说道：“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忙，你先回去吧。”
　　被李允峂下了逐客令，李嘉心头忧虑的同时，又有些侥幸地想着，反正还有几天，兴许到时候就能有结果了，这样一寻思，李嘉也就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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