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的肆意人生

　　都说孩子啊是谁带就跟谁亲，这话一点不假。

　　陈涵自从被陈远林抱回陈家那天起，就是老爷子在管。每天从推着自行车进家门算起，除非去解手，否则老爷子都不会放下孩子。成天抱在怀里颠来颠去，逗得她直咯咯咯的笑。

　　就连晚上睡觉也是跟着老爷子睡，夜里换尿布、喂米糊，哄睡觉，他可一丁点儿没含糊。老太太也就是在老爷子上班去了以后才管管，再说了，白天人多。家里他抱抱你哄哄的，时间过得也快。

　　所以村上的人都知道陈家的大孙女儿啊跟爷爷比较亲。

　　这不，老爷子风尘仆仆的一进家门，乖宝就泪眼婆娑的要爷爷抱，哭的撕心裂肺，听得直叫人揪心。

　　老爷子一大把岁数了，愣是被一奶娃娃给哭红了眼圈。

　　可这身上实在没法抱，狠狠心还是扭头走了。孩子娇弱，可是禁不起脏东西的。在外头半个多月，没洗头没洗澡，在泥泞里泡着，还不知多少细菌呢！

　　大夏天的，家里没什么热水。老爷子便将就着用半瓶热水兑上小半桶冷水，倒进大木盆里搅和搅和就洗了。索性现在天热，水凉点也不打紧。洗头洗脸刮胡子，全在一个盆里解决了。

　　陈涵知道老爷子是为了自己好，可也不知怎的，看见他又黑又瘦的，心里难过的不行。哭声震天响，一点儿也不含糊。谁让在这个家里，老爷子对自己最好呢！

　　老爷子半个月没洗澡了，十来分钟，一盆干干净净的清水就变成了灰不溜秋的脏水。

　　穿上干净的衣裳，用毛巾擦了擦头发。便连忙出去抱孩子了。

　　乖宝刚被老太太哄好，瞧见老爷子的一瞬间，眼泪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了。小嘴张着，哇哇哇的大哭。一张粉嫩的小脸硬生生给哭的红彤彤的，像是遭了天大的伤心事似的。边哭着边朝着老爷子张开双臂，要爷爷抱。

　　老爷子哈哈大笑着将孩子接了过来，搂在怀里哄了老半天。孩子这才渐渐平复了心情，呼吸逐渐平稳，只剩下小身子骨一抽一抽的哽咽着。

　　“我们平常带的好好的，乖宝又不哭又不闹的，你一回来就招她！”老太太起身，让陈远林帮她把刚刚老爷子洗澡的大木盆给抬到院子里。将那脏水倒了，就着里面残留的肥皂，又打了好几桶井水倒进去。一股脑儿的将老爷子带回来的脏衣服扔进去，用手搓着。

　　虽说现在自来水也很方便，可老太太就是用不惯，还是喜欢打井水用着。

　　“乖宝想我了，你吃醋啊！”老爷子笑呵呵的，逗着孩子，“乖宝啊，你说是不是啊~”

　　老太太没空搭理他，用力的搓着衣服。倒是陈远林心疼他这亲爹，想要抱回孩子，让老爷子去睡一会。毕竟出去支援几乎都是夜以继日的工作，根本没法休息。

　　“我不累！”老爷子说着话还顺道打了个哈切。

　　“还说不累，赶紧睡去吧！”陈远林擦了擦手就要来接孩子。可陈涵死死抓住老爷子的衣领，就是不肯撒手。瞧着便宜爸爸来抱自己了，还皱着眉头冲他就嚷嚷。

　　老爷子被逗的又大笑了几声，说：“算了，让乖宝陪我一起睡吧！”

　　老爷子带着陈涵回了里屋，把她放在靠墙的位置。又在她周围围了一整圈的毛毯，自己这才放心的躺下了。

　　真是累了，脑袋一沾枕头，呼声便起来了。

　　陈涵看着老爷子憔悴的面容，撅着嘴巴眼泪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是真心疼。

　　老爷子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公鸡打鸣，醒来后发现乖宝也醒了。小人儿趴在席子上，够着脖子看着自己呢！小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可神气了。老爷子心情好，替她换了尿布，套上小外套便抱着出去遛弯了。

　　陈涵缩在老爷子的怀里，听着他跟自己讲陈家村的故事。走到哪里说到哪里，故事可多了。光是这一点，就是别人无法比拟的，谁让老爷子肚子里的货最多呢！

　　正说着，突然迎面碰到在村头正晃着膀子瞎转悠的朱大爷。瞧着老爷子抱着孩子在闲逛，便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

　　朱大爷这几天正忙着给儿子娶媳妇儿，也不知是不是瞧着儿子大了心里有些感慨。逢人就聊儿子，从出生一路说到娶媳妇，老爷子也难得的好脾气，就这么笑眯眯的听他说着。瞧着路上的人变多了，朱大爷这才拍着脑门想起来陈医生可是要上班的人！

　　“没事没事，我这两天休息。下周才上班。”老爷子突然想起朱大嫂子年轻时候身体就不是太好，这才多嘴问了句：“这喜宴那么忙，大嫂子身体还能吃得消？”

　　“嗨！可不就因为这嘛！我家儿子心疼他妈，特地找人来做的饭！不用咱亲自动手！人家那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啥活儿也不要咱干，出点钱就成！”朱大爷一脸自豪，“要不说孩子有出息，咱当爹妈的也能跟着享享福不是。”

　　“这还能找人？”老爷子突然来了精神。乖宝的百日说办到现在也没办，现在自己从灾区也回来了，时间也宽裕了，也该好好筹划筹划了。

　　“陈医生，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可流行啦！谁家还自己做那么多桌子菜啊，累都累死了。再说了，也没那么多碗筷碟子不是？现在只要你给人钱，人就带桌子带椅子带锅碗瓢盆，你要多少桌就给你做多少桌的饭菜！哦，对了，还帮你买菜！你连菜都不用买啦！吃完以后你也不用收拾，人家帮你收拾的妥妥的。临走时候，还替你整理的干干净净的，省事！要不然，你瞧我能这么闲的在路上瞎晃悠？！”

　　“还有这种好事？！”老爷子成天就是医院和家两点一线，对于现在的时兴玩意儿还真不是太懂。

　　“可不是么！正好过两天你来吃喜酒，看看这菜咋样，你要是觉得好，我介绍给你！”

　　直到回了家，老爷子脑子里还在想这事。吃早饭的空档，便问了问几个儿子知不知道这事儿。

　　谁料到他们一个比一个门清，好嘛，原来自己还真是个老古董了。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陈大已经请好了人，就差跟他这个老爹说了！

　　当下，大家伙儿就定了日子。看了黄历，后天适合办事，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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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说那刘芳也快满三个月了，该过了安全期了。可她也不知怎的，越来越起不来床。每天都腰酸酸的，小肚子涨涨的，像极了每个月要来月事的那前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跟陈二的房事太激烈了，可她又不好意思跟人说。天天盼着娘家能有个人来看自己。

　　可她这么天天下不来床，连个电话都没法子打。娘家咋能有人来？

　　一大早的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也不知咋了。趁陈二吃完早饭回房换衣服的空档便问了问，谁知是要替那陈涵办百日了。

　　刘芳哼了声，翻了个身。

　　“你哼哼啥？对了，你说我这大侄女儿百日，咱两送点啥好？”陈二一边换衣裳一边问，“要不我今天去镇上卖东西的那儿瞧瞧，看看有啥能买的。”

　　“有啥好送的？她来家头一天，我二姐给咱孩子准备的东西都被你爹拿去给她用了！还有啥可送的！”刘芳一想到这事儿心里就窝火，哪个孩子不是自己爹妈的心头肉。欢天喜地给自家孩子准备的东西，就被她给用过了！好端端的一手货瞬间就成了人家用剩的二茬货！

　　“你说你，多少日子的事儿了，还记得它干嘛啊？！”陈二不耐烦，“所以就说你们女人小家子气，那是我亲大哥的亲闺女，又不是外人，用用怎么了！再说了，我爹后来不都还回来了么？！还买了那么多新的还给你了，还要咋地啊？！”

　　“谁稀罕他新的啊，我二姐给咱孩子准备的，他凭什么就拿去啊！”刘芳提起这事心里就憋着火，瞧见自家男人还不为自己说话，心里更气！

　　“行了行了，我上班去了！你差不多也起来干干活，家里家外全我妈一人！当的什么媳妇儿！”陈二本来好好的心情，被她这么一搅和，全没了！冷着脸就出门了。

　　刘芳看着他的背影更是气愤，哗啦啦把陈二端给她的早饭全打翻在地。趴在被子上就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陈二黑着脸的骑上自行车就往外冲，差点撞到了带着陆知秋来找老太太的陈兰。陈二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陈兰说没事，他才走。

　　“妈，陈家二叔咋了？”陆知秋瞧着陈二叔跟平常不大一样，仰着小脸问道。

　　“不知道，走吧，咱们去看乖宝妹妹。”陈兰将竹篮子挎挎好，牵着儿子就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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