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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1.
任尘埃洒满岁月的皮囊,生长出一朵朵孤独的云,滋养着一片片青春眷恋。
在伤春悲秋的时光里拼接各种影子,在惊涛骇浪的大海中沉浮不定。
也许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些灰色的印记,不曾对任何人说起过。
就如同我坐过牢,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一切随风,是最好的归宿。
我曾以为监狱就是一个四方形的小空间,只有一个小窗口,四周都是铁皮或者水泥做成的墙。
但我进去后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这里就像是一个集体的宿舍,上下单人床,有厕所,有被子,一切的环境都很正常。
但也有不正常的,比如:人!
我被安排在了其中一个监狱里,里面住了八个人。
她们都有着齐耳短发,清一色的服装。
我刚进去的时候有几个人围着我问东问西,诸如“你怎么进来的?”“判了多久?”“是偷东西吗?”“你老家哪里人。”等等。
我没有理会她们,这种情况,我根本没心思去对外界所有的生物上心。
我想念余枫,想念田可,想念白晓峰还有他的奶茶,想去看烟城的日出日落,想去烟城的山上吹风...
突然的,眼泪就在眼中打转,我低下头去,想着那些人和事。
三年!
我突然很看不起我自己。
之前还对余枫说“不就是三年吗,很快的。”而当踏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起,心里面就像长满了刺,特别想要出去,特别的想念他们。
“哟,抬起头来。”
一个人用手抓住我的头发,将我的头抬了起来。
我斜着眼看着她,狠狠的看着她。
“敢这样看我?”她吐了一口唾沫在我头发上说。
“五官长得挺精致的,就是皮肤嘛有点黑。”她继续说。
然后她对旁边几个女生使了个眼神,我的双脚和双手分别被两个人按住,刚才说话的女人坐在我身上,用手掌捏住我的下颚,导致我不能闭着嘴。
她说:“你最好老实点,否则你以后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痛苦,哼。”
她另一只手从我的脸颊上慢慢向下游走,我到现在才懂她们这么做的目的。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之间就大叫了一声,将按住我双脚的女生踢开,然后我双脚向上弯曲,将坐在我身上的女人卡在了两腿之间。
她嘴里骂着很难听的话,但就是挣脱不开,因为我的双脚是呈剪刀形状,卡住她的脖子,很用力的卡住。
2.
“松开,操你妈。”我恶狠狠的看着还按住我双手没松开的女生,大叫着。
她可能被我的眼神和气势吓住,忽然就松开手,退到一边去。
我坐起来,脱下囚服,捏成一团,二话没说就直接摁在了被我卡住的女人的脸上。
我很用力的按着,双眼满是怒火,紧咬着嘴唇。
她嘴里呜呜叫着,双手拍打着我,她想抓我的脸,但是我将头有意识的抬高,让她得逞不了。
没一会儿她的力气越来越小,身体摆动的力度也逐渐下降。
其实当时我是清醒的,我并不想再背上一条人命,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告诉她:我不好惹!!!
我松开手上的囚服,她像个快要溺水而死的人,大口大口的喘气,张大的嘴巴贪婪的吸着屋子里流动的空气。
过了很久,我看到她胸腔的起伏开始慢慢平稳下来,我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冰冷的说:“别惹我。”
然后我就转身要去我的床位上。
但刚走几步我的脖子就被人从后面用小臂卡住,那个女人卡住我的脖子往后拖,拖到墙边,然后用我的头去撞墙。
不过我没给她这个机会。
我一只手抓住铁床的脚,还是用刚才的方法,双脚猛地向上抬起卡住她的脑袋,她走不了,我们就这样僵持在原地。
房间里的人有人在笑,有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但都没有上来劝架什么的。
因为她们不再像田可那样的单纯,她们都很成熟且狡猾,至少她们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我和那女人僵持了很久,彼此都感觉到力气在迅速消失。
我说:“一二三,同时放手。”
她可能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点点头。
然后我数了一二三,我们同时放开手。
在她放手之后我看到她又要伸出手来,但她的速度没有我快。
我用手臂将她的脑袋夹在我的腋下,然后将她拖到墙边去。
砰砰砰...
我嘴里大叫着,发出如野兽一般的怒吼声。
我从来不会去主动得罪人,除非有人得罪我,但当我选择原谅后你却还不善罢甘休,那我也就没必要对你仁慈。
仁慈这个词语只在我幼年出现过,我离开舅舅家,离开余枫后的岁月里,我的仁慈被现实一点点的摧毁,取而代之的是冷情。
我用手臂夹着她的脑袋,不停的在墙上撞着。
然后墙上开始有血出现,然后了一大片白色的墙壁。
之后就听到警报声响起,门被打开,我被带走。
3.
我被关在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里,这里真的像我以前想的那样,一个小小的空间,四周是坚硬的水泥,厚厚的铁门上有着一扇很小的窗口,我踮起脚尖才能看到外面。
我侧耳听过去,死一般的寂静。
我想,这种地方应该是关押那些重犯的吧。
我觉得我很变态,因为我笑了,我笑我自己,居然会被单独关进这里。
其实也很不错,起码不用面对那群像饥渴了半辈子的女人。
第二天,我被告知加邢两年。
因为那个女人傻了。
也就是她成了一个疯子。
我没笑,也没悲伤,很平淡。
只是,“加邢两年”这四个字让我的心里颤抖了一下。
我想,五年后,可能他们都结婚了。
可能他们的孩子都已经会走路,会说话了。
他们会教孩子叫我什么呢?
阿姨吗?还是二娘?姑姑?
呵呵,我笑了笑,摇了摇头,未来的事,没人能说得准。
就像谁又会料到我会坐牢呢?
我始终认为,我们一直都是在命运安排好的路上前进。
我那晚如果不出去散步我就不会遇到余枫他们被打,也就不会坐牢。
那晚如果白晓峰的奶茶店还开着的,我也不会遇到余枫他们,因为我起码会在白晓峰的店里坐上几十分钟,顺便陪他讲讲话什么的。
你看,命运就是这样。
也许,当我踏出脚的那一刻开始,它就给我安排好了一条路:坐牢。
4.
一个星期后我被告知有人要见我,我知道是余枫他们,我对看守员说我不见,让他们回去。
最后看守员递给我一个包裹,里面有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对我微笑着,她是我的母亲,我从未见过的母亲。
看到照片后,我无声的落下眼泪。
我问自己后悔吗?
不知道,没有答案。
不重要,因为我已经在这里了。
眼泪落在了照片上,我用手抹掉,将照片抱在怀里,然后又贴在我的脸上,我轻轻说了两个字:“妈妈...”
很沉重,很压抑的两个字,我从未说过的两个字。
眼泪更加的汹涌了。
很长很长的时间,我没流泪了,像是已经把我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一样。
我将照片小心翼翼的放在我的枕头下,再次打开包裹。
里面没别的东西,全是书,在最底下还有一支笔。
我知道,这一定是余枫给我买的。
因为我曾经对他说过:“我喜欢看书,不喜欢上学。”
我记得他当时还笑着说:“你呀,真是个奇葩。”
呵呵,又想起他了,可能人都是这样吧,分开后就会很容易想念一个人。
大概有十来本书,有文学有小说有杂志等类型。
我打开第一本书的第一页,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是余枫的字迹。
“以后每个月我都会买书给你看,念你。”
我心里问自己:我是怎么了?
曾经孤独的我从来不会这么脆弱,如今却将我所有的坚强下沉到了比泥土还要低的地方。
眼泪像是家常便饭,说来就来。
我又流泪了,原来,人的眼泪是流不完的。
我从心里谢谢余枫,让我在这样寒凉而寂静的空间里不至于躁动。
安静,这个小房间里只剩下我翻书的声音。
我很小心翼翼的翻着它们,我突然停下来,修长的手指触摸着它们的身体,细腻、平滑,纸张很好。
有书本的陪伴,每一个夜晚我并不孤单,孤单的是天上的月亮,她的身边看不见星星,孤孤单单的挂在那里,永永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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