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劫翰林院

　　窦小施高兴地站起来，让出自己的位置，“卫大人快请坐，小施这就给您沏茶去！”

　　卫凛夜走来石桌旁，礼貌地和小施爹娘打过招呼，一撩衣摆坐下。小施赶紧抬着茶具又去沏茶。

　　卢文道转着手里的茶杯，幽幽地望着卫凛夜笑道：“看来卫大人也是想来帮忙窦家解决住的地方了。”

　　卫凛夜点头，看向窦老爹说道：“既然是因为我们凌云阁的地宫才让您家的磨坊不能放置石磨，自然应该是由我们卫家来负责。我们凌云阁人少地方大，像这样的小院好多都闲置着，所以我们是诚心来邀请你们搬过去的。”

　　小施抬着新的茶杯和沏好的新茶走来，将茶杯放在卫凛夜面前，仔细地给他斟上茶，认真地说道：
　　“卫大人这话就严重了，石磨掉下去怎么能算你们的责任呢？你们也不知道我家住在这上边，大家都是无意的，顶多算是我们运气不好罢了。而且你们已经来帮我们修补好地面，还赔偿了新的石磨，我们又怎么能抓着这件事不放，还讹上你们了。”

　　卫凛夜习惯性地不敢看她，眼睛望着茶杯，皱眉道，“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凌云阁的地宫你们的磨坊才会用不了。我们确实应该负责任。而且让你们搬来也是家姐的意思。我们那多余的小院空着也是空着，正好还有一个小院挨着你们玄武街上的摊位不远。如果你们搬来，我让人在后院的墙上开个后门，你们直接就可以从后门出去摆摊。况且凌云阁很大，我们完全可以互不打扰的生活。”

　　话都说到这份上，小施有些纠结，转头看看自家爹娘，两夫妻也皱眉不语。

　　赵公子望着卫凛夜又开始不自然的脸，带着笑意说道：“看来卫大人是有备而来啊！”

　　卢文道喝了口茶，淡淡道：“文道好像记得刚才在翰林院，卫大人说你又不喜欢小施姑娘，人家搬去凌云阁只会坏了清誉，所以你不愿意他们搬去。”

　　小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望向卫凛夜，似乎旁边的海棠花也将脸对向了他。

　　卫凛夜：“......”抖抖眉毛看向卢文道。要是以前只是有些怀疑这卢大人是故意截胡，这把算是确定了。

　　赵司琪暗暗好笑，拿起茶杯掩饰嘴角的笑意，选择当个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小施听见卫凛夜竟然在翰林院当着众人这样说，小嘴不自觉地微微嘟了起来，幽幽道：“其实小施也觉得卫大人说的有理。小施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搬去卫家确实会坏了卫大人的清誉。还是多谢卫大人和卫女傅的好意了，刚才卢大人已经帮我们解决好房子的问题，我们都商量好了，就不劳卫大人操心了。”

　　卫凛夜听着小施这样说莫名有些紧张，想解释，但这话又确实是自己说的，于是对着茶杯又开始结巴起来，“小…小施姑娘不要误会，我那样说也是…是为你着想。但是诚如家姐所言，你们搬…搬来，我们可以互不干扰的生…生活，对你的清誉应该不…不会有什么影…影响。”

　　赵司琪实在没忍住，还是笑着插了一句：“卫大人这口吃还真是间歇性发作啊！”

　　卢文道的嘴角也微微勾了起来。

　　听着他这结巴的口音，小施瞬间释怀了，本来就是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上杆子追的人家，卫大人不喜欢自己不是很正常么，人家还愿意来解释已经对自己很好了。小施笑了，大眼弯弯望着他，“卫大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真的不用了，我们小户人家不能平白受你们这么大恩惠。我们会良心不安的。能和卢大人的表嫂换房子，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卫凛夜终于抬头正眼看向她，好像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正儿八经看这姑娘……细白的皮肤巴掌大的小脸，一双乌黑的大眼含着笑意，樱桃似的小嘴往上翘起好看的弧度……还真挺…挺好看。猛地想到姐姐对自己的威胁，卫凛夜一个机灵，目光赶紧从她脸上往下移，结果又落到了她鼓鼓的胸脯上，怎么…怎么这么鼓？卫大人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将目光转到对面的赵司琪身上。

　　看了不该看的，卫大人这回更结巴了，“额……家…家姐说，她和小施姑娘投…投缘，住得近还…还可以指导你的科…科举考试。而且，她刚才还威…威胁我，说如果没有把你们请…请过去，不仅今晚不让我回府，明日她还要拿根绳子在翰林院门口上吊。”

　　小施一家：“......”

　　“噗~~~”赵公子一口水喷了卫凛夜一脸，赶紧一边站起身拿袖子给他擦，一边笑道：“嘿嘿嘿……卫女傅可真有本事。”

　　卫凛夜一把薅开他的手，红着脸瞪他。

　　卢文道笑着摇摇头，“卫女傅这是跟你开玩笑呢。”转头看着小施，等她们自己决定。

　　小施一边站起来，拿出怀里的锦帕递给卫凛夜，一边皱眉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有些头大，转头望着爹娘。

　　小施娘第一次开口了，“要不咱们还是去凌云阁吧。既然卫女傅这么看得上你，还能教导你的学业，小施也不用这么辛苦，日日熬更守夜的苦读了。”

　　卫凛夜暗暗松了口气，接过锦帕擦脸。

　　卢文道看似不经意的说道：“……如果只是为了科举，小施来问在下不是更加事半功倍？”

　　小施有些惊喜，圆溜溜的大眼看向卢文道：“小施真的可以去问卢大人？！那真是太好了！”

　　卢文道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不过要带着豆花来问。”

　　小施一家都笑了，自家的豆花能得到卢大人的喜爱，朴实的一家人由衷的开心。

　　一股对卢文道前所未有的厌烦袭上卫凛夜心头，张嘴就酸溜溜地怼了一句：“想不到卢大人当真敢徇私舞弊。”

　　小施一愣：“......”

　　这句话有些严重了，卢文道马下脸来，看着他正声道：“卫大人这是瞧不起文道还是瞧不起小施姑娘？小施姑娘没有上书院也没有师傅教导，有疑问很正常。文道尽些绵力为她讲解一些书本上的疑难怎可说成徇私舞弊？难道在卫大人眼里，我卢文道是如此不分轻重之人，会公私不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在下愿意透露，小施姑娘定也不屑入耳。”

　　卫凛夜今日被他堵得心里窝火，顺嘴就回道：“我刚才可是在门口就听见卢大人在给小施讲考试的范围和题风……”

　　卢文道皱眉，回忆刚才自己的话，确定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卫大人怕是听岔了。刚才小施只是在问需要看的书籍和以往乡试的题风。”

　　卫凛夜理所当然：“这难道不是考试的范围和题风？凛夜有说错？”

　　卢文道皱眉看向他，“文道正想给小施姑娘讲这两个问题不方便透露，卫大人就到了。”

　　卫凛夜针锋相对，“卢大人这因果关系搞反了吧，难道不是凛夜来了才阻止了卢大人透露更多的消息给她？”

　　卢文道：“......”突然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

　　小施一直弯弯的嘴角也放平了，有些难过地说道，“是小施的错，不该问卢大人这种会引起误会的问题，给大人们添麻烦了。”

　　赵司琪看看这一家人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马上安慰道：“不知者无罪。小施又不清楚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他俩天天都在朝堂上吵来吵去，跟你没关系，你别往自己身上揽！”

　　卫凛夜正想说话，卢文道抢先开口：“不关你的事。是我没来得及解释清楚。让卫大人误会了。”

　　小施想了想，还是认真说道：“如果小施经常去问卢大人会给大人带去困扰，小施还是不去打扰的好……”

　　卫凛夜终于放心了，暗咐这回应该能完成姐姐派下的任务了。

　　谁知小施又转向卫凛夜说道：“但是小施也确实不想平白接受卫女傅这么大的恩惠，爹娘和小施都会良心不安……所以，还是谢谢两位大人这么替我们着想。我们还是哪儿都不去了，就把大石磨放这院子里，我们就将院子当磨坊。毕竟这里我们住了这么久，早就有感情了，要搬还真是舍不得。”说完小施转身看向父母，征求他们的意见。

　　小施爹娘都点点头。

　　窦老爹憨厚地开口，“小施说的对，我们在这院子里住了大半辈子了，真是舍不得就这么搬走！这海棠，这牡丹，这石榴树，就连那墙角的板蓝根，都是我们的亲人。还有这里处了这么多年的老邻居，老汉都舍不得！就将石磨放在这院子里，老汉日日早上伴着亲人们拉磨，心里更舒坦！”

　　卢文道，卫凛夜：“......”

　　赵司琪左看看右看看，一脸幸灾乐祸，“哦豁，让你们吵，这下鸡飞蛋打了……”

　　卢文道心里不爽自然见不得有人看戏，斜他一眼，喝了口茶幽幽道：“赵副统领似乎很开心？刚才也不知谁说的刀还没插够。”

　　赵司琪抖抖眉毛，好，你自己来惹我的，“卢大人，我们金吾卫明日要些资料，要麻烦您帮我们准备一下。”

　　卢文道有些警惕，“……你们金吾卫需要？什么资料？”

　　赵公子开始掰着手指数起来，“我朝开国以来五品以上官员的背景资料、金吾卫开国以来正副统领的背景资料、开国以来皇亲国戚的背景资料、我朝五品以上官员平均年龄多少、一共有多少姓氏、历史上赵姓官员有哪些、江湖上一共有多少门派、掌门人都是谁、分别多大年纪、门派人数多少、我朝共有多少州县、州县管理者分别是谁。”不带喘气地一句话说完，赵公子看着卢大人微笑，“这些都是金吾卫近期办理政事所需资料，卢大人可记清楚了？”

　　卢文道面无表情，再次发挥自己超强的记忆力和缜密的思维能力，调理清晰地总结了一遍：“赵副统领需要开国以来五品以上官员、金吾卫正副统领、皇亲国戚的背景资料。还需要我朝五品以上官员的平均年龄、一共有多少姓氏；历史上赵姓官员有哪些；江湖上一共有多少门派、掌门人姓名、年纪、门派人数；我朝州县数量和管理者。”看向赵司琪，“对吗？”

　　赵公子翻个白眼，“我怎么记得？”

　　卢文道：“......”

　　卫凛夜憋笑，抬起茶杯喝了口茶。

　　赵公子看眼脸色终于好点的卫凛夜，“唉，你说卫女傅明日会不会在翰林院门口上吊呢？本公子怕是要带着金吾卫去围观一下盛况。”

　　卫凛夜：“......”想到自己回家后的麻烦，还是看着小施问道：“小施姑娘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也不知是不是被卢文道激的，自己内心深处居然有点希望他们能搬来......

　　小施笑咪咪地点点头，“多谢卫大人了，我们还是就在这里哪也不去了。请您帮我们多谢卫女傅，如果小施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会去书院请教她的。”

　　卫凛夜看着她的笑脸感觉有些移不开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愣愣地点了点头。

　　赵司琪没忍住又开始打趣，“小施啊，你们姑娘都觉得读书的比尚武的帅吗？你们可知每年的马球大赛，翰林院被我们打的可是落花流水，要多丢脸有多丢脸！怎么京城里的小姑娘都喜欢翰林才子，就没有听说过喜欢我们金吾卫的？”

　　小施：“......”

　　卫凛夜好笑地瞥他一眼，说话终于恢复本性，“主要看脸。长得帅的怎么输都帅，长得丑的就算赢了，挥着马球杆都像在铲屎。”

　　“哈哈哈哈~~”

　　赵公子在石桌下一飞腿过去，“老子很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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