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侧:将门毒妃

作者:苏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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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曾识干戈回首恨依依


      桃李楼众丫鬟婆子远远看见两位主子,几欲落泪,还得是主事陈娘子上前催促,急得满脸通红,“两位小姐怎现在才回来?老爷下朝都有好一会了”
      朴离春与涟漪对上眼,明明白白看到对方眼里的郁闷,涟漪苦皱着眉道“又该斋戒抄佛经了\"
      两人梳洗好了便匆匆往前院去了,正值晌午时分,厅里已点上千盏灯火,姨娘庶女家丁丫鬟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知谁嚷了句“三小姐来了\",声不大,挺爽朗阔脆,周遭极刻便散了,该上菜的上菜,该备茶水的备茶水,
      各房各院的小姐,姨娘皆落了座,朴离春甚至看到偎在沈姨娘身边脸色有几分苍白,正对着邱似玉母女笑的五弟朴离钰
      携着李素而来的正是当朝宰相朴居儒,朴离春打量着突觉心中凄苦,眼前的父亲不比记忆那般苍老,正是三十几岁的年纪,生得面若桃李,一双墨眸似海般深沉,今日一身灰色锦袍也显得极为好看,叫人挪不开眼,当下就有好些丫鬟悄悄红了面颊,前世如若不是她,父亲又怎会落得那番下场,以至弃尸荒野,见父亲看过来,朴离春之车忙低头抿了口茶水,褪去眼底的苦意心中对那无情的帝王和朴碧姜便愈发恨不得饮其血肉,
      他坐了,众人方才开宴,缓缓用着膳,夹了桂花鱼给李素,他问“钰儿可好些了”
      沈姨娘勾起苦笑,揽着朴离钰轻叹“好是好些了,亏得夫人这些天的照料,也幸得三小姐的舍利子”
      朴居儒半眯双眼扫了规距坐着的人,温和地对着李素吩咐道“府里的事麻烦你了”
      厅堂里气氛极为压抑,李素应下,只见向来云淡风轻的夫君拧着眉,微露迟疑却也是只字不提
      侍候着的丫环舀了碗羹汤,朴相安静用完便低声道“梧桐院空着吧,”
      梧桐院离着前宅可谓十足的偏僻,少有人去走动,只有些丫鬟婆子定时去打扫一番,不让其积了灰尘,李素看了眼朴相缓缓笑道“自然是空着”
      朴离春乘汤的手微颤,果真看见朴相将筷子搁下,一字一句缓缓凉了她的心“收拾出来吧,一切按相府嫡女的份例供着”
      旁边老夫人的脸色阴沉下来,正说笑的人瞬间没了声,就连布菜的丫鬟也变得小心翼翼
      那个人要回来了
      接连几天,相府失了热闹,主子们个个满脸拘谨,就连最各院主子养的猫也被关起来,丫鬟侍从们更是如履薄冰。
      女子挑开重重窗帘看了眼昏晕暗沉的天,马车内点着淡淡的熏香,有人靠在那微憩,乌发未簪,遮着面容,只露出半截凝脂般的脖颈,女子伸手为她盖上棉被,那人被惊醒,转过脸,天生祸国殃民的芙蓉面,恍若白瓷般精致的眉眼带了些倦色,她无力地喃喃“朝雪,到京城了么”
      名唤朝雪的女子不语,只伸手将她凌乱的发别到耳后,那人揽了衣裳挑开帘子,她看着繁华的街道
      “是了,你又何曾来过京城,这便是京城,朝雪,我已有六年未回来了”她只是笑,却带有藏不住的落寞,有光透过面纱,年轻的面容和满是沧桑的眼睛。
      马车静静在相府的西侧门停下,门冷冷清清闭着,朝雪搀着她敲了门,正值深秋,风刮得极大,两人还穿着庵里的素色长袍,朝雪自小便游走在西域过那风餐露宿的苦日子,京城自是比不过关外寒冷,倒也无大碍,只是另一人冻得脸色苍白,身子几番摇摇欲坠
      天色完全暗了,这才有人提了盏煤灯开了门,是个年纪大了的老嬷嬷,她打量了几眼漫不经心地道“跟我来吧”便转身走在前面,青石子铺就的小路曲折绕过假山石水,四周漆黑一片,只一盏灯光在夜里晕晕散开,她紧紧抓住朝雪的袖子,想跟上前面的老嬷嬷,只是前面那人脚步愈发加快,若只朝雪一人,必然可以跟上,可她身子向来柔弱刚刚又吹了冷风,好几次差点因踩着青苔滑倒,她看了眼朝雪,面部轮廓很模糊,此时终归还有一人陪她挨着受着,
      走了很久,终于见着了庭院游廊,廊下灯火通明,六角檐灯的银铃在风中摇曳,声音传了很远,而那领路的嬷嬷倚在栏杆旁,眼睛里的嘲讽刺得她睁不开眼,“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转个弯梧桐院便到了”
      推开院门,眼前的梧桐院还是六年前她离开时的模样,很干净同样也很安静,她站在院门口竟觉得恍若隔世,仿佛昨日她还坐在那棵梧桐树下读诗经,在厨房里洗手做羹汤,这六年都是场噩梦,可是,怎么能忘呢?她渐渐红了眼眶
      院落里的婢女还未完全睡下,洗潄完后她坐在铜镜前,望着模糊镜面映出那张脸出神,崭新的雕花木床,三足鼎里燃着的檀香,多了她不熟识的名贵珍品,比如书架上的玉如意,比如桌上摆着的那套青花瓷杯,
      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种精致檀盒装的胭脂水粉,不比那些年的艳俗,带着淡淡的清香,再是满满的几盒首饰,皆为上品,就拿那支孔雀步摇来说,不看那颗硕大的东珠,其点绿也是极好的,那对翡翠湖色的镯子,通体碧色,也是极为难得的,
      她只静静坐在那,朝雪端了吃食来,桌上摆有佛跳墙,清蒸鲈鱼,芙蓉煎包,羊脂白玉糕和一蛊银耳燕窝,她同朝雪吃着饭,眼睛里终究是淡淡的神色,没有欣喜,匆匆用些便撤了
      摸着锦被上好的刺绣针脚,她睁着眼看旁边闭着眼的朝雪,一夜无眠
      隔日,朝雪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素色长袍,而绿色衣裙的丫鬟已经给她换上了件碧色罗裙,脂粉掩盖那苍白的脸色,但眉眼里的倦意却是怎样也止不住,
      相爷请姑娘去书房
      终究要来了么?她看着身边的朝雪,朝雪还是那番模样,不怎么好看的五官,黝黑的皮肤,
      领路的婢女退下后,她推开那扇镂空雕花木门,穿过重重珠帘,一眼便看见了正提笔写着什么的人,锦白色云纹长衫,眉似远山青黛,好看的要紧,她在那站了会,竟不知该称呼眼前的人什么为好,是朴相,亦或者是兄长
      那人没抬头,“来了”
      比朝雪还淡上几分的神情,仿佛她只是个不相关的人,不相关,她眼睛里划过一丝凄然,本就是不相关的人。

      “那梧桐院住的是什么人?”
      “定是江湖侠客”
      “依我看是新抬的姨娘,前几天我同厨娘出去采办经过那个院子时,看到几个姐姐端着胭脂珠钗进去了”
      假山后,有三五个刚入府的婢子端着要浣洗的衣物细声争论着,突然半池惊水,俱是踉跄着脚步慌忙离去。
      涟漪望着侍女远去的背影面露疑惑“梧桐院里住了何人,我这些天可从未知晓”
      进了桃李斋的内室,便见朴离春捧了本书在看,稚嫩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稳重,涟漪乐了,抽走那书翻了几下噗嗤笑出声“你平日最瞧不起只会读书识字绣花的大家闺秀,如今怎么学起了她们的作派,读那酸腐的诗经了?”
      朴离春收了脸上神色淡淡道“朱砂,你去瞧瞧我的棠梨酥酪好了没有”
      身旁静候着的朱砂应声退下,涟漪将书给了朴离春,她大方坐了“你可知后院住了什么人?”
      朴离春翻书的手指微顿,随即又漫不经心地挑眼道“可是有人在你面前嚼了舌根,这种奴才该早些打出府才好”
      被看的锦绣一惊,满脸慌乱还未来得极说什么,便听到涟漪徐徐开口“倒没人嚼舌根,只是我方才过来时听见有几个婢女在议论,像是刚进府的”
      “主子的事起是她们能议论的”有人迈了进来,三人俱惊,还是涟漪上前搀了李素坐到主位上,“姑母”
      “母亲怎么来了?”屋里的人都被使唤出去了,朴离春沏了杯茶恭恭敬敬奉给了母亲
      李素笑道“有事与你俩说”她身边的薄娘端了暖手炉给她,伸手去接时露出的十指根骨分明,朴离春看在眼里,自觉有些心疼,便抓住阿娘的手指哈了几口热气往怀里送,
      朴离春一怔,李素伸手理了理女儿额间凌乱的发嗔笑道“也不怕冻着”
      正巧,朱砂端了几叠糕点来给人请了安,除了之前的棠梨酥酪还多ζ几样,份量不多,胜在个个小巧精致“,朱砂道:“路上遇到安姨娘,她便将这藕粉羹汤和茯苓糕给奴婢一并带了回来,还说五少爷的病巳经好了,明日再上门答谢”
      “你搁这吧”涟漪使了个眼色让锦绣端了过来,朱砂撩开珠帘退出内室
      银针试毒后,李素捻了块糕点吃,“三日后太后生辰,陛下下旨大摆宴席,普天同庆,你俩随着入宫”
      朴离春沉眸吃糕.敛去眉间沉思,若是没记错,太后生辰当晚朴碧姜,她的好姑姑便被封为妃了吧
      是该去梧桐院看看了
      当即吩咐朱砂绿粳备了东西往梧桐院去了,朴离春向来冰冷的心突然疼了起来,眼前的院落与记忆中模模糊糊重叠。
      她还记得儿时多次因使性子被阿爹关禁闭抄书,她偷偷爬了墙出来,屋里灯火通明,那人抱了她进去用亲手做的米糕哄着她,过后拿她扔在桌E的纸笔抄起了书,阴暗灯光下,笑容让人直直暖到心里,可是!那样待她好的人终究是变了,之前有多要好如今就有多恨,她视若母亲的姑姑抢了她最爱的人,冷眼看着她将朴家送进万劫不复的地狱,最后一杯毒酒要了她的命!好狠的心,她下手时可曾顾忌过半点情份,整整十年,十年之间朝夕相处,她真想把那人的心剖出来,连血带肉全吃下去,好让那人尝尝她的痛,朴离春将心底仅有的一丝怀念抹的干干净净,眼底翻涌着刺骨的恨意
      推开院门,便有婢女施礼,朴离春看着那人迎了上来,满眼的期盼在她唤了声姑姑后压抑不住涌现出来,惊喜万分,而非多年后再不动声色的神情。
      她唤“贤儿”
      相府乃至整个天下,只有她一人会唤朴离春一声,贤儿。
      朴离春任她搂进怀里,碧姜道“我的贤儿如今己长这么大了.愈发像一个相府大小姐了”
      她叹息着,垂下的眉眼好看的令人窑息,依旧如六年前的模样,只是那双翦水秋眸已经覆盖上一层久经不憾的风霜.朴碧姜就是个妖怪,她已经长大了,而她却愈发美的不可方物。
      “知道你要来的,我备了你最爱吃的米糕”朴碧姜笑着端了刚做好的糕过来“快尝尝,是否还有以前的味道”
      朴离春安静坐了,捻了块糕细细尝着,左手指甲将手心掐的通红,她在心中冷笑一声,抬头,眼眶却已经泛红“这么些年了,姑姑的病可曾好些了,如今吃的是什么药?”
      朴碧姜一怔,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她起身推开朝南院的窗,良久,
      “是好些了”声音微带苦涩“贤儿近来可有好好看书好好识字?”
      院落里很静,便是朴碧姜细细铺了宣纸研了墨,她提笔写下一个贤字,朴离春凑过去看,只见那贤字最后一点写的绵长,她突然笑了,如此相似的笔墨可不就是常常从相处十余载的夫君那看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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