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徒刑

　　最近凌剑扬和夏天问闲来无事，大下午的就扯着原城斗地主。
　　原城被大哥要找李可薰麻烦的事情烦着，根本没那个心思，极不耐烦地要打发人，谁知凌剑扬和夏天问立刻跳起来，两人配合默契地一个叫，一个哭，直骂原城有异性没人性，闹得原城脑袋越发地疼，只能妥协跟他俩斗了起来。

　　原城这次牌打得尤其不上心，大有种淡薄金钱，看穿胜负的架势。
　　输了不见他心疼，眼睛都不眨地把钱扔出去，有时候还算错，给出多的。赢了也不见他开心，收钱的表情麻木不仁，数都不数一下，甚至不看一眼。

　　凌剑扬摇了摇头，靠在夏天问身上，装模作样地看着原城抹了抹眼泪：“哎，留住了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
　　夏天问将纸牌洗得哗哗响：“我说阿城，不是派阿强阿杰过去李可薰那边盯着了吗？放心，有什么事情会立刻通知你的。”

　　“我哥没那么容易对付。”原城清楚原镇的作风，所以更加不敢托大。原城这人一直是这样，说过的，承诺过的事情一定要办好，如果李可薰真出了什么事，他难辞其咎。

　　“你这上心程度可以的。诶？是不是开始有点移情别恋了啊？”夏天问挑眉，半开玩笑，“我还以为你一辈子就栽叶轻箐那里了。”
　　原城皱眉：“移情别恋你妹。”

　　“不是呀，阿城。”夏天问用胳膊撞了撞原城，“你干嘛吊死在叶轻箐那颗树上，其实你不觉得你跟李可薰还挺配的。”
　　原城抬起视线：“哪里配了？”

　　“都围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转了好多年啊，我说你俩，早点放弃执念，凑一对不是也挺不错嘛。”
　　原城觉得夏天问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凌剑扬连连笑道：“李姐姐其实挺好看的。”
　　夏天问附和：“没错，阿城，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李可薰，虽然长得不如我家轻箐。”

　　原城低着头，冷冷说：“你过来。”
　　夏天问下一秒，顶着挨了一拳头的半边眼睛抱着凌剑扬哭：“我说我家叶轻箐，哪里说错了，叶轻箐就是我家的！”

　　凌剑扬挑眉，故作神秘地说：“你自己好好想想。”
　　原城也懒得跟他俩瞎掰，扔了牌就出门。

　　李可薰的生活发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变化，可以说是变化，也可以说是困扰。比如说现在。

　　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将放学的学生都困在了一楼走廊，抱着书看着雨发愁的学生们簇拥成一团，将走廊堵了个水泄不通。李可薰站在人群的边缘上，从她的角度放眼望去，整个一楼挤满了黑乎乎的人脑袋。

　　正值大四，课非常少，李可薰选课的时候特地将课程集中调到周一周二，空出的几天就能用来打工挣点外快。这是这周最后一堂课，她两个小时后要去打工，被困在这里还不知道会不会迟到。

　　磅礴的大雨中，一辆纯黑色的私家车沿着低缓的坡道自生活区开上教学楼，李可薰身后有几个男生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态度讨论起了那辆车的车型。

　　雷克萨斯LX570，从男生讨论的语气来看应该不便宜。带头的男生将这款车型一顿狠批，车身重、加速慢、底盘高，泡妞装逼不如奔驰宝马这种烂大街的来得实在，越野性能又比不得路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浮夸，还贵。旁边好几个男生都表示了对这一观点的认可，但也有人不同意，说570的内饰和动力都没得说，车载系统全部都是最新高科技，毕竟也有可取之处。

　　男生们讨论得激烈，害李可薰也不自觉往那台车多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觉得车子怎么看怎么眼熟。接而，那辆车在众目睽睽之下停到了李可薰跟前。
　　车窗缓缓摇下，一点点露出原城的脸，他的语气还是冰冷又没有情绪：“上车。”

　　暴雨重重地拍击着地面，拍得水泥地和屋檐都哗哗响。一群没事干的学生盯了盯李可薰，又盯了盯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李可薰能感受到背后密密麻麻的视线和不停传来的窃窃私语。舒泷妍在一旁目瞪口呆地拉李可薰衣袖，她是知道原城的，但从不知道原城跟李可薰有这么熟。舒泷妍兴奋中带点八卦地直问李可薰这是什么情况，李可薰只能无语地蹙眉，隔着雨帘注视车内的原城。

　　她的生活多了这么一点改变，或者困扰，比如现在。
　　三年来从来不跟她打招呼的原城，现在频繁地出现在她的周围。

　　原城瞟了李可薰一眼：“你最好快点上来，免得被熟人看见，传到南星阔那里。”
　　这句话很奏效，李可薰没再拒绝：“带上我朋友。”

　　原城望过去，站在李可薰旁边的舒泷妍正咧着嘴打量他的车子，一边打量一边拽李可薰：“你终于开窍了！我就说南星阔有什么好！这个不是哪里都比南星阔强嘛！”

　　原城唇边划过几不可辨的笑意，他冲舒泷妍点头算是打招呼：“一起上车吧。”
　　舒泷妍立刻扯着李可薰，飞一般地窜进了原城车里。

　　李可薰两人还未坐稳，有个年轻男人扒开人群，跑到原城车窗旁，一点不见外地自己拉开车门，自己坐到了副驾驶。
　　“阿城，你怎么在这里啊？刚好刚好，我没带伞呢，载我去下我宿舍。”年轻男人一边整理打湿的衣服头发，一边放下手里的文件。

　　还没等原城说话，年轻男人看到后座的李可薰和舒泷妍，冲原城挑眉，一副了然的表情：“哟，我就说你个白眼狼，毕业后就没来看过兄弟我，怎么可能突然回学校。原来是在泡学妹呢？”

　　不请自来的人是王勋，原城大学时候的室友，原来是校广播站的，搞播音主持，见了谁都能说会道自来熟。校领导看他机灵，让他留下来做了个辅导员。去年交了个小女朋友，日子过得舒坦，比毕业时候胖了少说10斤。

　　原城冷脸：“你要是再废话，我就把你踢下去。”
　　王勋清楚原城脾气，连连赔笑，忍不住再次回头瞄了一眼后座的李可薰两人，神神叨叨地问：“哟，哪一个是未来嫂子呀？”

　　原城不理他，李可薰当没听到。
　　王勋一个人说话也不冷场，他干脆调整坐姿，盯着李可薰和舒泷妍看：“你们不说，我也能猜出来。”

　　最后，他伸出手指头指向李可薰：“是你。”

　　急刹车。
　　车里的人都被惯性带得往前撞。

　　“哈哈哈哈，猜中了是吧。”王勋直乐，搭着车椅后背就跟李可薰说话，用拇指指了指一边的原城，“这家伙吧，好懂到不行。上车之后至少通过后视镜偷瞄了你三次。”
　　“……”

　　原城冷冷警告：“你可以滚下车了。”
　　王勋立刻告饶，做了个缝上自己嘴唇的动作。但车厢没安静几秒，王勋又突然转头跟李可薰说话：“不是啊，师妹。我看你怎么那么眼熟呢？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李可薰搜寻全部的记忆也找不到认识对面这个人的痕迹，只能礼貌地笑笑：“没见过。”
　　王勋不死心，托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盯着看：“总觉得哪里见过啊。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王勋直到下车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他神神叨叨惯了，原城也懒得管他。
　　转过一个路口，不远处，就是李可薰和舒泷妍的宿舍。

　　舒泷妍正准备开口告诉原城宿舍楼位置，原城在那之前已经打了停车灯，稳稳地将车靠在了“7”号宿舍楼路边上。
　　舒泷妍一副了然地挑眉：“哟，这不是第一次来呢？之前送过可薰了？”

　　李可薰也有些意外：“你知道我宿舍楼？”
　　原城没有情绪地反问：“很稀奇？”

　　舒泷妍觉得李可薰和原城的气氛有一种迷之不和谐，也不知道是不是情侣吵架。她开了车门，跟李可薰告别，转身要跳下车。
　　李可薰拉住舒泷妍：“今天的事，你别跟星阔提起。”

　　舒泷妍还以为李可薰出息了，竟然又提南星阔。她翻了个白眼，转身下车，敷衍地挥手：“知道了，知道了。”
　　原城在听到南星阔名字的时候就带着嘲讽地“嘁”了一声，车里一时只剩下原城和李可薰两人，气氛又陡然冷下去几层。

　　李可薰做好了被原城嘲讽的准备，但原城这次一句话都没有说，像是已经懒得重复。
　　“去哪？”
　　“我家。”她得回去换工作服。“找我什么事？”
　　原城表情坦然：“刚好顺路。”

　　李可薰腹诽，胡扯也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
　　她们教学楼在学校小山坡上，又不是公共交通道路，原城能怎么个顺路法？

　　原城不说，她也就不再问。两人向来话不投机，一路上你来我往地说了两句，很快到达李可薰的小区。
　　车停下后，李可薰下车，非常走形式地说了句：“谢谢，再见。”

　　她提起钥匙，迈脚进单元大门，却见原城也跟着下了车，车子发出上锁的低鸣。
　　“你跟着我做什么？”李可薰莫名其妙。
　　“没跟着你。”原城还是表情自然，“刚好顺路。”

　　他高大的身子跟着李可薰进了居民楼，长长的走道，李可薰在前面，他在后面，看样子就像是一起回家的情侣。那天打太极的大爷从楼上下来，一见他俩走一起，直冲两人笑，笑得李可薰心虚。李可薰决定不管原城到底为什么跟上来，反正等下将他关在门外，任他想干嘛。

　　到了家门前，李可薰将钥匙插入门锁，她不自觉看向原城。
　　原城站在她一米开外的身侧，隔壁家的大门前。他自怀里掏出一串钥匙，套入门锁，咔嚓一声，那扇门开了。

　　李可薰愣愣看着原城。
　　原城倚在大门上，悠闲地转了转套在食指上钥匙，故做无辜：“我都跟你说了，我刚好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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