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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程砚吃东西很快，面条胡乱扒几口，塞进嘴里，没几下就咽了。
大半碗都吃完，对面彭遥碗里的面还没下去几根。
她细长的手指握着筷子，卷起一口面条，慢慢的嚼，女人长睫敛下一小片阴影，这样格外认真地吃东西的样子，让程砚多看了几眼。
“好吃？”
彭遥这个样子，真的像是在品尝了。
“嗯。”
彭遥头都没抬，确实是好吃，泡面这种东西，她是真的没有吃过。
或许是很长时间没有认真地吃过热饭，也或许是从没有尝试过的味道，她连最后的汤底都喝光了。
“吃饱了吗。”不知觉，程砚一直看着她吃完。
彭遥舔了舔嘴唇，点头。
看她好像还在回味，程砚不禁笑。
“你还真好养活。”
彭遥斜眼看过去，吃饱了，又有力气调戏他。
“对啊，给你养，怎么样。”
“没兴趣。”
程砚冷硬回复，站起来收碗。
刚刚用水刷锅，程砚把袖子撸得很高，紧实的手臂肌肉流畅又鼓实，彭遥的视线盯在上面，冷不丁地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很凉，而他的手似火。
“程砚，你把我弄到这来，只是为了给我下碗面条？”
女人的声音天生带着软，她按着他的手，身子靠了过来。
两人的距离变得非常近，香气和烟草气混合在一起，彭遥嘴角勾起弧度，桃花瓣般的眼睛里是明显不过的暗示。
她的眼睛一点一点下移，从男人刚毅的下巴，到喉结，这视线像是柔软的手指，要挑开男人的衣服，触摸他强健的胸膛，融进他的骨骼里去。
程砚硬朗的脸看上去还是像石头那样平板，他深黑眼眸不为所动，任彭遥大胆又□□地挑逗他。
她自然会感到无趣的。
猛然间，桌上叠在一起的碗剧烈晃动了下，彭遥比刚刚笑得更开，终于破开他的冷淡面具了。
“……疯子。”
程砚低骂，抽出手，把碗端起来，转身走。
彭遥在后面轻俏地笑出声，她看出来了，老男人还是个没有跟女人接过吻的纯情种。
*
碗就放在了水池里，程砚开了水龙头，往脸上泼水。
唇上还残余着女人唇瓣的柔软，太毒了，好像一沾上，那香味就肆无忌惮地蹿了进来。
水珠顺着男人的侧脸流下，一路滑进衣服内的滚烫的皮肤。
沉沉吐出一口气，程砚把水关上。
刚刚彭遥的吻，让他突然看清了很多东西，她眼里只有急不可耐的欲，没有情。
.
再出去，彭遥已经坐回了床上，她翘着一双修长细白的长腿，嘴里点上了烟。
“彭遥。”
“嗯？”
她歪过头，眼里流光波转，真是生了一双桃花眼，无情也多情。
“给你看个东西。”
程砚声音似乎比刚刚还要冷淡，他搬开床旁边的矮柜，从隔层里拿出一个厚实的档案袋出来。
放在这的时间有些久了，袋子上落的都是灰。
“什么啊……”
彭遥打开，目光接触到里面的东西时，微微一怔。
程砚身子靠在旁边，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地表情变化。
“一年前，我去彭海木格盆地追查案件，在山里发现了它们。”
它们，指的是彭遥手里的这些照片。
全是些死掉的动物尸体，密密麻麻一片，被掩盖在巨大的山体天坑处。
“给我看这些干什么。”
彭遥一张张往下翻，当看到其中一张照片时，停顿的时间长了些。
肢体扭曲的一只猴子，脖子上挂着个排号。
——013
“这张有什么问题。”
头顶沉沉的男声，彭遥手指微微缩起，捏着照片想继续往下翻。
“你看出什么了。”
男人的手突然按住她想翻过去的动作，彭遥一抬眼，跟他深邃探究的目光对上。
做警察的心思太缜密，看样子他带她来，主要目的就是想让她看这些照片。
“我不知道。”
“013是什么。”
摇头。
“你买了去彭海的车票。”
男人的声音压得更低，一股强势的压迫力，从他锐利的眼眸中传递过来。
“你为什么要去彭海，又为什么随身带枪，对病毒的了解又是从哪里得知，彭遥，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彭遥紧绷着唇，这一刻，她又有种错觉。
她想起第一次和他交手，被男人压住无法动弹的画面。
“我不回答你，你又能把我怎样。”
程砚笑了下，还未察觉他这笑容的深意，下一秒，清脆的一声金属碰撞。
彭遥的手腕被扣在了床头。
“你！”
彭遥咬牙，狠狠动了下胳膊，完全挣不开。
男人在她面前拉过板凳，坐下，长腿舒展开。
“你不说，我们就在这耗着。”
他拿出打火机，在手里吧嗒吧嗒地点按，“我审讯过的犯人嘴都很硬，但没有一个能硬到最后的。”
彭遥磨了磨后牙根，她大意了，这段时间有些太得意忘形，差点忘了对方并不是个简单的普通人物。
到底是他把她迷惑了，放松了警惕。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砚的姿势依旧松散，而彭遥却开始如坐针毡了。
男人在她面前抽烟。
她心里的郁气越重，喉咙便越干痒。
程砚瞟了她一眼，感觉她也快忍到极限了。
“你没必要对我防备这么深，我只是想知道更多的情报。”
彭遥狠狠瞪他，“这就是你想让我告诉你情报的态度？”
“简单的方法问你，你会说吗。”
对面女人身上的硬刺，竖立着，她眼睛里像是冒着火，然后一点一点的，那些刺软了下去。
“013是个秘密生物药品研制基地的代号，地点就在彭海。”
彭遥终于开口。
彭遥：“它们是在拿那些动物做实验，天坑里埋的，都是失败品。”
程砚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彭遥没有说谎，有个可怕的猜测，突然在他脑海里闪出。
程砚：“病毒，是不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彭遥移开他压迫的对视，停了半晌，她缓慢开口。
“也许……是。”
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又是什么人。”
彭遥沉默。
程砚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捏住了她的下巴，稍一用力，将她脸抬起。
“彭遥，告诉我，你和013这个地方的关系。”
彭遥能感觉到他身体里的愠怒。
他的手指仿佛要将她捏碎，彭遥闭了闭眼，再睁开，里面澄澈一片。
“我是国家安全防卫组的成员，半年前我就已经在调查彭海013的事情，但中间出了一次意外，调查中断，013病毒的来源，只是我的大胆猜测而已。”
程砚的手慢慢松了力度。
他心里的一根弦松了下来，而且不太明白这个轻松来源哪里。
“警察叔叔，审讯完可以松开我了吗？”
*
黑暗浓稠的夜色是一场狂欢，和这废墟，火焰，烟尘，全都融合在一起。
车开在空荡又危险的街道上，熟悉又陌生的景象闪过，程砚眼里沉沉黯黯。
他在这个城市守护了五年。
他已扎根在这里，颓败打击，梦想骄傲，全都跟着这座城市一起成长。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将他人生搅得天翻地覆。
他一夜之间几乎失去了所有。
程砚：“彭遥。”
“嗯？”
副驾驶座的女人还揉着有些发红的手腕，转过头，她的眼睛在夜里又黑又亮，像是冰晶。
她跟我们不一样，不是一路的人。
脑子里突然想到这句话。
程砚：“我带着我的几个兄弟，跟你去彭海。”
她很危险，不是一路人又怎么样，出口在她那里就够了。
彭遥听了，眼睛眨了眨，她将耳边散落的发绕到耳后，缓慢地笑了。
“愚蠢的人才会固执地去盲善，你终于开窍了。”
男人没有说话，紧抿着唇开车。
车窗玻璃倒映出他坚毅地侧脸，彭遥抚上冰凉的玻璃，贴着他倒映上下颌骨。
“既然决定合作，那你得保护好我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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