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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第二十九章
许宴看着陶思如此自然地介绍自己是她男朋友，心里泛暖。
他也察觉到胡安然有意在自己面前卖弄风姿。
“你好，我是胡安然。陶思的朋友。”胡安然主动向许宴介绍自己。
陶思听了，甚觉诡异，她们什么时候成了朋友，从来都只是大学普通同学关系好么。
“许宴。”许宴淡淡回应。
胡安然见许宴对她态度冷淡，自己却热情洋溢，一时尴尬，笑得讪讪的。
“陶思，距离上次咱们同学聚会，有两个月了吧？我记得那时候你就说，你有男朋友了，当时你应该带来的呀。”
陶思听了，不禁心头一颤，这个胡安然居然记性这么好，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正犹豫着如何开口，就听许宴替她接道：“上次我太忙了，就没陪思思去。”
思思——
陶思倒吸了一口凉气，许宴很显然是在帮她打配合，这声思思听得她都哆嗦。
胡安然想起之前聚会上，陶思介绍过男朋友的职业。她起了好奇，想佐证一下，便问：“许先生是什么职业？上次陶思好像介绍过，我记不大清了。”
陶思看着胡安然装模作样的笑，心里格外透彻。这个胡安然向来喜欢试探，她才不是真关心许宴的职业。
“我设计游戏。”
陶思暗舒了一口气，好在上次撒谎的时候，自己扯的就是设计游戏。
陶思微微笑了，她想着，自己和许宴，还算是有些缘分的。
看胡安然还没有走的意思，许宴只好主动问：“要不，给我们点时间？我和思思还有事要说。”
许宴有些失去耐心了，他不想把宝贵的夜晚耗费在这样一个不真心对待陶思的人身上。
“哦——”胡安然吃了闭门羹，只好悻悻离开了。
接下来，陶思都觉得不自在。因为胡安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似乎和身边几个一起吃饭的女生嘀咕了他们什么，几个女生便一个劲儿地盯着她和许宴，有说有笑的。
不，陶思清了清脑子，这些女生应该只是盯着许宴。自己自作多情什么劲儿。
这大约就是男朋友太帅的烦恼。
许宴见陶思不甚自在，他扫了一眼坐在胡安然那边的一撮女孩子，问：“要不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陶思直了直腰，她摇头，“没关系，先吃完。你应该还没吃饱。”
陶思饭量小，这会儿她已经饱了。
许宴笑了，一双眼睛盯着她的双眸，“有你在我面前，秀色可餐，我早就饱了。”
他站起身来，牵着陶思，“走吧，我们去别处。”
被他用力攥着左手，她避闪不得，只好随他起身。
***
X城市中心的夜晚，灯火通明。晕黄的路灯和多彩的霓灯交相辉映，点缀着车流如注的夜景。
许宴将车停在了江边不远处的露天停车场。
这时节，正是夜寒风骤。
江水被呼啸而过的风吹皱了，在灯火的映照下，泛着粼粼波光。
许宴先下了车，他从后排座位上取下一件厚实的男款Canada Goose羽绒外套。
这会儿陶思也下了车，寒风立刻钻进了她的衣领，她不由得一哆嗦。
下一刻，许宴绕过车头，将羽绒外套裹在了她身上，关心着问：“还冷么？”
陶思本来穿着毛呢大衣，现在又罩了一件羽绒外套，自然不再冷。她看着路上的行人都没有穿这么多，会觉得略有夸张。不过她还是浅浅笑道：
“很暖。没想到你多带了外套。”
“今早出门的时候，想到你或许会冷，我就多拿了一件。”许宴帮她理了理毛茸茸的衣领。
他的眼中仿佛有光，像个做了好事的孩子，在等待她的表扬，甚至是奖赏。
陶思看穿了他的心思，反倒按下了夸他的念头。她也想逗他一逗。
许宴见陶思朝着江边走去，似乎完全没反应，只好默默跟在了她身后。
难道是自己不够了解女孩子？还是说这种关心太老套，早就戳不动女孩的心了？下一刻，许宴想到了更可怕的可能：难道说陈之宣比他体贴多的多了，所以她都习惯了？
一想到陈之宣，许宴心底又醋意大发。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按捺不住，问：“陶思，你会不会觉得我没什么新意？”
“新意？”陶思怔愣。
“说好带你去别的地方，结果还是带你来了市中心著名景点。”
陶思实在忍不住笑意了，但她还是要故作正经，她淡定回应：“我觉得这里很好啊。”
“可你看上去并不喜欢。”
“你这么紧张我喜不喜欢啊？”
许宴将她拉进怀中，稳稳抱着，鼻息打在她的额头，“你是我刚到手的女朋友。怕你飞了，我当然紧张。”
陶思抬起头，艰难地向上看他，只看到他下颌。
她偷偷笑了，索性开玩笑到底，她决定出一道送命题给他：“所以，你的意思是时间久了就不紧张了？”
许宴发现自己掉入了自己挖的坑里，一时气短。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这辈子可能都要斗不过她了。
她转过身来，面朝江面。
他不肯放她，从身后紧紧环着她。
两人对着粼粼起伏的江面，听着驶过客船的鸣笛，依偎了很久。
他们时而聊起工作室的事情，时而聊起彼此的过去。
当陶思得知，自己居然是许宴的初恋时，她震惊了。
她想着他的脸，就这样的颜值，会没有恋爱史么？
许宴见陶思难以相信的表情，耸了耸肩，“你不也是只有一段么，和我没差别啊。”
那差别可大了。
她从前是只有一段恋爱，可持续了四年半啊。
不过陶思没这么说，她不想在许宴面前提任何与陈之宣紧密相关的事。和C&T开会那天，许宴如何冷着一张冰山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办公室，她记忆犹新。
“喜欢过你的女孩应该有很多吧。就没有喜欢的么？”
陶思想起刚才在海鲜酒店里，胡安然她们那桌女生盯着许宴的样子。
许宴直言：“是有过有好感的人。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进一步的打算。”
陶思听了，心里终究还是吃味了。
虽然她理解，许宴毕竟二十七、八岁了，放在古代可能都快有孙子了，如果他从来没喜欢过女生，那才不正常。可是，当她真的听到他这么坦白，她还是不争气地吃醋了。
尤其是，分手过的前任不可怕，没得到的白月光才最可怕。
陶思忐忑着，暗暗希望这位不是一个白月光。
许宴哪里知道女生的敏感和跳跃。他的思路已经跳跃到下一话题。
他将下颌枕在她的头上，语气低沉诚恳：“你是我第一个动了认真交往念头的人。很认真的那种。”
陶思听了，情动之余，又不由得悬起一颗心。
她无法不去回忆，当初陈之宣母亲打来的那通电话。
那个傲慢的中年女人对她说：我们绝对不能接受离异家庭的孩子。
她和陈之宣相恋的四年半里，她偶尔接触到过陈之宣母亲。那时候，陈之宣母亲还对她十分客气，她完全察觉不到事情最后会转变成那样。
现在陶思想明白了，陈之宣母亲起初以为她和陈之宣只是一时的感情，才会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发现自己儿子动了真情、非她陶思不娶后，陈之宣母亲才正式出面干预了这段感情。
陶思也会理解陈之宣母亲坚定决绝的态度，每个人应该都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
陶思收起思绪，她望着江对面林立的摩天大楼，眼中的色彩随着大楼上的霓虹灯瞬息万变。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回应身后的许宴：“我知道这时候，我不该说什么扫兴的话——”
听到这里，许宴的呼吸骤紧，他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因为紧张而渐渐变响。
陶思继续道：“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父母是离异的。我没有完整的家庭。我现在说这个，是怕有一天，你会介怀，或是有人会介怀。那就辜负了你的认真。”
父母间不间断的的吵闹以致貌合神离、最后形同陌路，是陶思从小长到大最大的心理阴影。
她知道，自己的性格和感情观，或多或少也被这样的家庭环境影响了。
和陈之宣在一起的时候，她永远比他慢热，比他谨慎，总是想着如何保护自己，她从未放开地爱过陈之宣。这大概就是亲眼见证过失败婚姻的后遗症。
许宴的心忽地落下，他望着陶思，眸中深情可辨。
从第一次在静园公寓，他按图索骥找上门来，结果初遇她开始，她就浑身戒备。甚至到现在，她身上隐约的戒备感也从未消散。第二次在原画大会上邂逅，她对他和唐正两个陌生人的态度，不仅是冷淡，更是防备。
自两人认识开始，和她接触的每一次，甚至包括他吻她的时候，她都紧守着分寸感。
许宴感觉得到，她身体里有那么一根神经，一直绷着，松不开也放不下。
但是他也看穿了她，她理智淡漠的外表下，包裹的是一颗感性温暖的心。他喜欢她身上自带的清冷疏离气质，也喜欢她对待事情的认真专注，这些，让她时而的活泼俏皮更有魅力。
现在听她如此说，他终于明白，这一切的根由是什么。
此刻许宴只有心疼她，将她圈得更紧。
陶思察觉到身后的男人手臂加了力，她倚靠着他，温暖之余，竟感受到了安定。
这是她第一次，在男人身上感觉到安全、踏实。即便她和他，只交往了，两天。
她闭上双眼，贪婪地体会着他给的安全感，直到听见他在耳边轻轻问她：“你呢？你也会认真么？”
陶思的心，沉甸甸的，她在想如何回应才能让许宴感觉到她的认真。
然而下一刻，她的身子忽然腾空。
许宴从身后环着她的腰，将她抱起，“你要是敢说不，我就把你扔到江里去。”
陶思笑了，原本蓄势待发的凝重情绪，一秒破功。
他又将她放下，扶正她，让她和自己四目相接。
陶思听见他说：“我不在乎你的答案。我更不会在乎你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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