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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程公馆。
花竹小院。
“穆小姐喜欢听戏?”程钰信手拉低园圃里的一只海棠轻嗅。
“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早些时候听教书先生说过一回,便买了两张票来给你。并不算的什么喜好。”她并不抬头,目光落在石桌上的话本,看得认真。
“你的一张票,程璧却是给我下了死命令。舍命陪君子。”他几步走到他身后,单手撑着石桌,懒懒地看她。程钰一贯觉得她侧脸尤其好看,饱满莹白的耳尖还泛着薄红,长长的睫毛扑闪,眸光像清泉一般澄澈。
“想不到你程小少也会怕听戏,早知道应该早请你去听听。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戏剧可是一大国粹。”穆归荑收了书,抵住舌尖的一寸笑。
话音刚落,话本就被一只瘦削有力的手夺下,穆归荑的惊呼还未出口就被他沁着凉意的唇封住。他的吻很轻柔,仔细地描绘她的唇形。待到她禁不住地轻喘,耳根也渐渐染红,他才意犹未尽地撤回。
“教书先生一定没教过你,尝到甜头的时候就要适可而止。得寸进尺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程钰顾自笑得开怀,本就生得极好的眼添了几分柔情。
穆归荑气急败坏地推开他,别过脸去再不肯看他。
“武汉这几日颇不太平,大帅前些天嘱咐程璧先送你去国外。”他收了笑脸,单手扶着她的座椅,沉声道。
“嗯。”按在石桌上的手紧了几分,穆归荑轻声应答,不自觉地摸了摸颈上的玉珠,“程钰,我们虽有婚约,动荡之中,我却是总定不下心学着寻常女子那般照顾家庭。”
“归荑,我自然知道。你要念书,时局又不安稳,我是等的起的。”程钰松了手,插在白色西服的裤带里,歪头笑了笑。
本非笼中鸟,如何何囚得住?
程璧回到程公馆的时候已经是初夜,她核算了一整天的账本实在是累得很,刚换下外衣还没开灯,就看见阳台处站着的修长的身影。
“程钰?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她停了开灯的动作,率先打破了夜里的寂静。
烟头零散的火星在脚底摩擦熄灭。他解开外衫,夜里的风让人很是清醒,烟圈泛开,很是一派朦胧之色。
“大帅向来不喜你抽雪茄,你总是不听。大帅来信,后天让你去府上一趟。”程璧拢了拢暗红色的坎肩,她本就白净,借着昏暗的月光倒越发看得鬼魅起来。
“那闫之焕也催我请你去咖啡厅小叙,你要不要去?”
“油嘴滑舌的毛病倒是一点没改。”她美目微抬,看着月色出了神。
他要是不提,她真以为自己彻彻底底忘记了闫之焕这个名字。那时郎才女貌,两情相悦。若真结成连理,怕不知又要羡煞多少人。只可惜一朝破灭,清冷程家女,风流闫儿郎,从此天涯路人,再无瓜葛。
“话我既传到,去与不去都是你的选择了。”程璧转了身,揉了揉疲倦的眼角。
“家姐,你后悔过吗?”或者,有没有怨过?
“后悔怎样,不后悔又怎样。”
“这世间发生的事情,又是谁能说的清楚的。程钰,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喜欢对方。”
“但愿吧。”程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姣好的身段在墨色中逐渐被吞没,直至消失不见。
最后,只有散乱的烟屑,似乎发出一身长长的轻叹。
学校,穆归荑低着头,仔细地整理桌上的课本。齐耳短发有些遮眼,她耐心地将短发理到耳后,露出小巧可爱的耳垂。
“归荑,你要走了吗?”好友黎新问道。
“小新,你先走吧。我等会儿要去叶老师那里借书,会走的晚些。”
“好吧。”黎新耸了耸肩,露出顽皮的笑容,“你一个人要小心点哦。”
“嗯。”她温顺地应着,温吞地背上帆布包。她和程钰的婚约知道的人暂时并不多,不过再过几日应该就会人尽皆知了吧。
她颇为无奈地扯了扯唇,父亲去世后,她便寄宿在姑姑家中。本是淡薄至极的亲情,寄人篱下的苦涩直到前段时间程钰的出现才算到了尽头。
然而谁又能确定这不会是从一个囚牢去到另外一个呢?
“归荑,这么晚还没走?”短暂的出神很快被打扰。她抬头看了看来人,笑着说:“叶老师,我就走了。之前说过的纳兰诗词,正想找老师借来看看呢。”
叶尚澜点了点头:“书我刚好带回家了,明天一早给你带来吧。”空旷的教室,他可以一眼看见她裙角不小心折起极小的褶皱,秀丽的面庞上温暖轻柔的浅笑。
“我叫了车,归荑,要不要一起走?”
“不用了,叶老师,有人接我的。”她挥了挥手,背着蓝色帆布包,目光落在黑色简约的布鞋上。
“那也好。”叶尚澜应着,话语间的失落却已可见一斑。
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等到那个清秀干净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忍不住扭头看了看。
深棕色的西服衬得男子身材修长挺拔,他斜靠在黑色的汽车旁,伸手揽过缓步靠近的女学生。不知是因为他轻悄的耳语,还是随意搭着的手臂,女生裸露的耳垂悄悄染上绯红,恼怒地嗔了他一眼,坐上汽车别过脸再不看他。
他转过头来,面上并无何异,握着课本的手却寸寸抓紧。
“戏不看了?”穆归荑放下书包,避开他搭上的手,温声问道。
“大帅邀你我去府上一聚,戏票我留给了程璧。”程钰好笑地看她朱红的耳根,听她一声轻笑。
“想不到大帅竟替你解了围。”
“总归也没浪费你的票。”
“两张票,一张给了程小姐,另一张呢?”穆归荑好奇地问道,程钰只摇了摇头,不肯再说。
大帅府。
“三少爷,三少奶奶快请进,大帅备好晚饭,等了有些时候了。”程钰刚进门就有婆子上前接过衣帽,恭敬地说道。
“知道了。”程钰点了点头,带着穆归荑一路进了客厅。
“老三和荑儿可算是来了一趟,大帅可是等了好些时候。”玫红色的旗袍衬得女子面色娇丽,细致的妆容竟是半分也辨不出年岁。“五姨娘,大帅。”穆归荑柔声道。裴欢抿嘴一笑,颇有几分风情。“荑儿倒是生的越发好看了,快坐姨娘这边。”
程帅看了看眼前的两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欢儿,去让厨房上菜。”
“是,大帅。”裴欢明媚一笑,转头嘱咐了一旁的贴身丫头,又看向程钰,“老三,和你父亲好好吃一顿饭。大帅特意备了你喜欢的菜,可必须好好吃完。”
“自然。”程钰起了筷,小心地夹了凉菜放在穆归荑的碗里。
待到闲余饭后,桌上的菜肴都系数撤下,又有人上了清茶来。程帅低头啜了一口,缓缓道:“你和归荑的婚期大体定下了,如今时局不稳,过几日你们正式定亲婚事就可以准备了。这些礼俗虽说从简,还是多少有些麻烦。欢儿,你带归荑去内堂商量一下具体事项,程钰留下来我还有几件要事吩咐。”“是。”裴欢温柔地笑应,携了归荑的手先一步离开。
“父亲要问的是最近日本战事吧。”一改平日里漫不经心的深色,紧锁的眉头透露出程钰此时难得的严肃。
他一直被人认为是懒散的纨绔子弟,鲜有人知的是,其实早几年开始程帅就已经安排他在长沙的军中任职。如今会回到武汉,与其说是为了和穆家的婚事,不如说是因为长沙的一纸任命文书。再过些时日,文书下发,程钰就真正在武汉任少校一职了。
“不错,是这件事情。近日有线报来说,之前活跃的‘新部队’的信息联络站已经有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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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穆归荑的名字第三个字是念 ti ,第二声。取自诗经。夫人觉得故事线有点头疼,可能会写得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