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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三十题
21、住院部
那个男人很显眼。
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即便是在人来人往，大都人都面色沉痛步履匆匆的住院部顶楼，依然很显眼。
他很高，大概有一米八五，体格健壮，步子总是迈得很大，皮肤是十分健康的古铜色，总是挂着爽朗而灿烂的笑容，不管是面对紧张兮兮话都说不顺动辄红着脸的实习护士，还是情绪失控无理取闹的病患家属都保持着体贴而温柔的关怀。
男人每天都来，穿着拉风至极的长款风衣，虎虎生风卷走一路的关注，总是笑嘻嘻带着各种哄小孩的礼物给病人，抓住第一个给自己的弟弟，然后掏出一大把分给看到的每个人；
男人大手一挥就请所有人吃茶吃水果，即便没什么胃口的病人也被他的热情感染；
男人似乎会帮助他遇到的每个人，凑不齐医药费的病人家属会很快收到手术所需的捐款，甚至还有一大笔营养费，陪护窗前的孝子也会得到知名公司的offer……
男人总是笑嘻嘻，面对别人的谢意，只会象征性收下一些简单的礼物。
这个男人走在这世上，似乎生来就为了夺走所有人的注意，腰板笔直肩膀齐，每一步都雄赳赳气昂昂，似乎每条路都是为他而铺，每扇门都会为他打开，所有的灯光都会为他亮起，简直无所不能。
如果不是看见他深夜蹲在病房外抱着双膝流泪，我简直看不出他的悲伤。
男人擦着眼泪说对不起。
男人说他的弟弟一定很痛。
男人抓着医生的手，流泪恳求道，尽管用任何药物任何手段，哪怕只是减缓弟弟的疼痛。
21、种子
许多年后，纲手回忆起自己的爷爷总是记得院中一树繁茂红花和柱间坐在廊下喝茶赏花消磨一整天的画面。
那是一株高大的乔木，遮盖了房屋并且从两米高的围墙上窜出去，春夏时分会开满红艳艳的花朵，远远看去像是一团燃烧的火，从树上掉下来的花朵依旧娇艳，朱红色的花瓣抱着鹅黄色的花蕊，鲜嫩又热烈。
“漂亮吧？这是英雄树。”柱间无疑是喜欢这棵树的，经常抱着纲手说到，“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经常路过的一户人家就有棵英雄树。”
“但那是私人宅院，就连外面的草坪也是不允许进入的，我们每天从外面走过，都能看到他家院子里像火焰一样美丽的花树，虽然无法靠近，但是在夏天，英雄树结果的时候，白色的棉絮会包裹着种子跟着风一起飘出来……”柱间有些得意的摇着手说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将这些种子捡回去，然后自己种。”
纲手曾经问过为什么只中了一棵，爷爷哈哈笑两声只道是这种树并不是本土树种，从外地而来并不容易成活。
后来每当纲手回到本家大宅，经过这棵树就难免会想起自己的爷爷，仔细想来柱间生前似乎犹爱这棵树，即便是不开花的季节，在每个风和日丽的白天，或者凉风习习的夜晚，只要是柱间有空的时候，都会坐在廊下，手里捧着茶水，边上放着各色点心，坐在这里，神情怡然的一坐半天。
那天四叔公也在，没喝茶，也没动摆在身边的点心，却也是眯着眼睛打量着高大的英雄树，看见纲手招呼她坐下说话。
“四叔公也很喜欢这棵树么？爷爷好不容易捡来的种子。”出于礼貌，纲手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嗯？”本来精神有些颓靡的老人听到这里忽然睁开了眼睛，“你从哪儿听到的？”
“爷爷说过，是他小时候见到的英雄树，尤其喜欢所以去捡了种子。”
“我们是捡了许多，但是当时谁也不懂园艺，那些种子甚至都没有发芽。”板间遗憾地说到，随即又笑了起来，“不过成年后，我们终于有了力量给自己一个家，然后扉间哥就请花匠专门在院子里种了一棵，因为我们小时候看过最漂亮的东西也就是那棵花树了。”
“扉间？”纲手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名字。
“我的二哥，在你，不，那时候连你父亲都还没出世，种下这棵树的时候，我们四兄弟都还没结婚。”
“说来当初商量着四兄弟以后不分家，都住在这里，一起坐在这儿喝茶……人类的命运真是没办法预测啊。”板间又感叹了几句。
“柱间哥的事迹你一定很清楚了，要是扉间哥还在的话，也一定和你的爷爷一样优秀，当年大哥谁的话都不听，只有扉间哥说话管用。”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大哥流眼泪。”
“然后我们谁都不敢再提扉间哥。”
“现在他们又凑到一起了。”板间端起了茶杯，笑眯眯地抿了一口，“他们俩在一起就根本顾不得旁人，一定很开心吧。”
板间放下茶杯，笑弯了的眼睛看着高大的英雄树，愉悦而轻松的背影，在纲手眼里慢慢和柱间重叠起来。
18、
夜深，酒醉，黑长直和白短炸在吧台前侃侃而谈。
“我来自木叶。”
“真巧，我也来自木叶。”
“哇哇，那太巧了，干杯！”
“为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干杯！”
“我姓千手。”
“真巧，我也姓千手！”
“为我们同样的姓氏干杯！”
“干杯！”
“我有个特别严肃的弟弟，自己滴酒不沾还不让我喝酒！”
“我也有个特别严肃的哥哥，什么都管，酒更不让碰！”
两个人流着泪勾肩搭背又干了一杯。
“我们真是太有缘分了！”
“应该早点认识你！”
……
隔着两个座位的宇智波斑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翻了半天通讯录才把电话打出去，“千手扉间，你的白痴大哥和傻瓜弟弟又在我的酒吧里喝醉了，快来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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