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相遇

　　小念姐姐！你不要死！
　　————《倭国巫蛊族》（上）
　　石英气色看起来好太多了，他恢复了人类的模样。
　　他一直在顾纪年脖子上的琥珀中休息，一个晚上后，他还是决定出来看看他的‘救命恩人’。
　　石英可以选择杀了顾纪年榨干他所有的阳气，这样他便可以一夜之间恢复到最佳状态，如果机缘巧合的话还能掀起一波鬼界的战争。但是他没有。
　　现在是清晨五六点的样子，唐羿昨晚也很累了，为什么这么说呢。罗刹娑的周围总是蹲着几个强鬼派来监视他的小鬼，一旦罗刹娑变得虚弱无比不堪一击，那小鬼就会立马回去报告老大。所以昨晚的情况就是这样：顾纪年在房间里呼呼大睡，石英在琥珀里自我调养，而唐羿又是几乎一晚上没睡，他在房间里布置了很多法阵，就地而坐等待夜尽天明。
　　当然，现在唐羿睡着了，在凉爽的瓷砖上。
　　石英出现的时候顾纪年还是在睡觉，迷迷糊糊的，不是很安稳的样子。
　　他轻笑，小心翼翼的爬上床，慢慢接近顾纪年的脸。
　　顾先生睡觉的样子还是那么绅士，呼都不打。他双手撑着下巴，像只喵咪一样贴在顾纪年的胸脯上。
　　石英左看右看，他没有醒过来的趋势，犹豫了一小会，他撑起身子，像猫偷小鱼干一样快速蜻蜓点水在顾纪年的嘴唇上。事后他居然自己开始害羞起来，他趴在顾纪年身上把头埋得很深。
　　“小雪....”
　　顾纪年开始呢喃起来，石英抬头，他一开始没有听清，凑近后顾纪年恰巧又念叨了一遍，十分清晰，字字击中石英原本甜甜的小幸福。
　　小雪。
　　他的女朋友。
　　石英的表情瞬间降到冰点，他悄声离开了。

　　顾纪年做了一个梦，在妹妹十一岁那年，母亲多病的身体最终还是撑不住了，她在被父亲紧急送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车滚下了山崖，从此以后，只有尚未成年的哥哥带着年幼的妹妹，靠着父亲好友的接济，艰难度日的情景。
　　赵叔曾经说过，顾纪年的母亲是在生了顾纪年后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的。她每天都吃药，也按时看了医生，但都查不出所以然，只告诉她是因为劳累和产后没有得到精心照料所以才会身体虚弱，多多调养就好。可父亲不这样认为，他请来了一个道士，道士说，你们的第一个孩子投胎时三魂七魄少了一魂，所以胎儿为了活下去，吸食了母体本就不多的阳气。如果你们能再生一个儿子，说不定他能将母体缺失的阳气补回来。
　　第二胎是个女孩，但不管怎么样，母亲的身体有些好转，顾念来到这个世界后，少言寡语的顾纪年活泼了起来，一家都其乐融融。
　　好景不长，身体稍微有些好转的母亲突然毫无预兆的病情恶化，最终还是离开了。一同离开的，还有撑起整个家的父亲。
　　这段记忆很模糊，顾纪年那时并不相信什么三魂七魄，他只知道母亲和父亲出车祸去世了。
　　赵叔曾经做生意的时候亏了很多钱，父亲大力支援他让赵叔感激涕零，所以，在父母去世后，赵叔抚养了顾纪年和顾念，并没有问他们要一分钱。顾纪年高中后就和妹妹搬出去住了，顾纪年找到了临时工，而且学习成绩优异，靠着假期时在外打篮球比赛也赢了不少钱，赵叔和他的家人搬去国外住了一段时间，走前也给顾纪年留了一笔钱。
　　顾纪年用那笔钱供妹妹上学。
　　说起好友李庆和吴天华，那可是满满的男孩子的回忆，吴天华家里有钱，听他说的很惨，他要是不努力就要回去继承家业，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李庆很尊敬父亲，打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和父亲一样的人民警察。顾纪年和李庆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了，吴天华是念小学的时候认识的，那会李庆和顾纪年读三年级，吴天华就是五年级的‘学长’，他们是在学校门口认识的，有个六年级的大胖子总是欺负女孩子，吴天华就把他打了一顿，完事了还甩了他几张一百块钱，带着那个被欺负女孩潇洒的离开了，顾纪年越看越不对劲，那个女孩不是自己那个傻妹妹小念吗！后来他们就成了兄弟。
　　在之后就是顾纪年不愿提起的过去，父母车祸而死，吴天华也被他父亲带走去首都学习。
　　高中的日子对顾纪年来说是有些枯燥无味的，好像人生中少了什么，没有了色彩。
　　直到他遇见了她，林雪。
　　她那么美好，可人，她善良温柔，愿意接近这样平凡的自己。
　　就这样，他们确认了关系，成为校园里让人羡慕的情侣。
　　高中毕业后，林雪离开了十梓县，但是他们依旧保持着亲密的联络，两年前，在国外的林雪突然要回来，顾纪年兴奋不已，因为就在前不久，林雪答应了顾纪年的求婚。
　　他买好了不是很贵但绝对真钻的戒指，准备好了一切打算开始新的生活。妹妹小念高中也快毕业了，她回到家听说哥哥有这样的打算，一直对林雪有些敌意的她瞬间就和哥哥翻脸了，她说林雪心机深重，对你别有用心，说的头头是道仿佛她真的去调查过她一样，可当顾纪年问起她到底图我什么的时候，小念顿住了，她看样子完全不知道怎样接下去。顾纪年很生气，他指责了小念，之后夺门而去。第二天，小雪约他在明月楼大酒店碰面。
　　之后，他的记忆开始错乱，梦里的他越来越热，现实中的他开始胡言乱语，他挥舞着手臂，打碎了床头柜的闹钟，惊醒了门外躺在瓷砖上的唐羿。
　　明月楼大酒店里，他看见了妹妹被人拖走了，她在挣扎，一同被带走的还有小雪....
　　妹妹在哭在喊，而他只能呆立在原地。
　　之后，他看见了石英？石英？石英怎么会在这里？
　　石英穿着那身红色的舞衣，脸上的妆容更加的精致，墨色的长发凌乱的披撒在他的肩头，他被几个穿着战甲的士兵控制着，场景一下子从大酒店变成了古代的兵营....
　　石英被他们侵犯了，他哭叫到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
　　“老板！老板！顾纪年！”
　　他被唐羿强行叫起来，他不停地喘着粗气，呼吸极其不畅。
　　过了很久，他回过神来，慌张的往脖子上摸。
　　琥珀不见了。
　　“石英呢？”他问唐羿。
　　唐羿摇摇头。顾纪年又是好长一段时间不说话，唐羿也就坐在床上陪着他，陪着陪着又想打盹了。
　　“那个人呢？”顾纪年突然发话。
　　“啊.....谁？”
　　“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其实唐羿在监狱中布置阵法的时候，有零散的石英的记忆撞入他的大脑，但奇怪的是，离开那座岛过后，这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就不见了，任凭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所以他并不能完全回答顾纪年的问题，只能说，这个人，算是你的前世吧。
　　你的前世和石英有关系，而且这间出租屋之前闹的鬼并不是石英，石英是因为你租了这里，才住到了这里。
　　不管怎么样，你的前世看起来做了件很对不起石英的事，至于石英为什么没杀你，你自己去问他呗，把你的床给我，我要休息。
　　“你看起来没有那么弱，三十二代传人。”顾纪年说。
　　为什么要在我的面前装的这么窝囊，你有什么目的？
　　还有石英....他为什么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你....你还觉得石英是个小鬼？你真心觉得琥珀能困住他？你真的觉得一个小鬼能制造出这样的骚动？”唐羿一串话嚷的顾纪年蒙了圈。
　　“我实话和你说吧，石英就是我们家族世世代代都监督着的罗刹娑，最强的鬼魂。”
　　所以说你是你们唐家历代最强的除灵师，而石英是目前最强的鬼魂？我的身边并不是一个怕鬼的道士和一只柔弱的物缚灵？
　　可以啊，演技不错嘛。
　　唐羿很man的对老板一顿吼，空气安静下来后，顾纪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你还瞒了我多少东西，你个魂淡。

　　吴天华在警局忙了一夜，他将他管理的那一部分全部处理好了，走访死者家属的工作就交给了其他同事。他回到家的时候淳还在沙发上睡觉，他看起来疲惫极了，还抱着沙发上的靠枕，整个人看起来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他轻叹一声，抱起小孩瘦小的身躯，走向二楼卧室。
　　真是的，衣服也不换就睡觉了。
　　吴天华有些洁癖，睡沙发还能忍忍，外出的衣服不换是不可能上.床的，每次回到家不管有多累，都会冲一把澡把衣服洗了。
　　他从衣橱里拿出睡衣，帮他脱去还带着海水腥臭的外衣，等他脱下他里衣的时候，看见他的侧腰有一道伤疤。
　　唐羿说，他曾经自杀过好几次。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快速褪去他的脏衣服，给他套上睡衣。
　　淳醒的时候有一瞬间迷茫，他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换的睡衣了。而且....这里好像不是自己的卧室。他站起身，明显偏大的睡衣提醒着他，刚刚有人给他换了衣服，而且这个人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吴天华精力充沛的没有睡觉，他一直在写案件后的报告。直到淳都站在他身后了，他还没有感觉到。
　　“叔....天华哥。”那句习惯的‘大叔’还没说出口，就及时刹车。
　　“啊你起来了，你饿了......吗.....”吴天华转身，就看见这副情景：
　　淳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他穿着他的睡衣，袖子和裤子都很长，松松垮垮的塌拉在他较小的骨架上，只见他扭动着肩膀想把衣服拉拉好，殊不知这个动作反而让衣服更加下垮，露出了好看的锁骨。他开始小心的卷袖子，由于另一只袖子也很长，他只好用左手手指隔着布料去卷右手的袖子，生怕弄坏了这纯棉的布料样子看的吴天华鼻血都差点出来了。
　　“你怎么给我穿你的衣服？”他揉揉自己的眼睛。
　　我.....抱错房间了？
　　怪不得，可能是我太累了吧。
　　“啊...没注意，哈哈，我的房间比较舒服嘛。”
　　“嗯，是很舒服啊。”淳一边回答着，一边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去了。
　　淳离开后，吴天华一改镇定的模样，他赶紧抽了几张书桌上的餐巾纸堵住鼻子。
　　吴·钢铁直男·天华认为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完全要怪自家班长，你们哪里搞不好非要被我撞见....我都感觉我现在有点不正常了。
　　等淳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吴天华正好合上他的笔记。
　　“淳....那个.....”
　　“怎么啦？”
　　“你也能看见....石英先生吗？我要怎样做能看见他？”
　　“唔...你是个普通人，若不是昨天那个情况，你是不可能看见他的，如果他愿意被你看见，那倒另外说。”淳回答。
　　“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我们去十梓县看看他们吧。”吴天华提议，他真的很担心顾纪年，他遇见这种事都感觉心情沉重，更何况是那小子呢。
　　淳点点头，他说姐夫他们绝对不会做饭吃的，他们就带上点自己做的便当出发了。
　　吴天华因为一晚上没有合眼不适合开车，所以他让秦言代驾捎他们一回。私家车开过去倒是一路顺畅，五个小时不到就开到了。
　　“我去附近买点特产，有事打我电话。”秦言说要到十梓县的时候办公室那群狗都嚷着要吃特产，他带着购物清单驾车离开了。
　　敲开门的时候，是唐羿。
　　“淳？你们怎么来了？”
　　“担心你就来啦。”淳笑着说。
　　房间里没有什么异味，顾纪年很爱干净的，这也是吴天华愿意和他相处的原因之一。等他们进门后才发现，原来早就来了客人。
　　李庆和许晨晨。
　　他们一看是好久未见的吴天华，开心的站起身来。
　　“华哥！~”李庆整个人压上来，还好吴天华的背后是堵墙。
　　“嗯？你怎么来了？”顾纪年套上衬衫走出房门。
　　和淳一样，担心你呗。
　　果然如淳所预料，他们连饭都没做，李庆和许晨晨也是听说了这件事后，一下班就一起到了顾纪年家。
　　“那位...先生呢？”吴天华小心翼翼的问，这件事远比李庆他们听说的要恐怖，细节吴天华是不会对他们说的。
　　“他....走了，不见了，我找不到他。”顾纪年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琥珀也不见了，但是唐羿说石英并没有出事，那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离开了，我做了什么让他不开心的事吗？还是昨天晚上...让他不舒服了？顾纪年捂着脸思考。
　　“今天大家难得聚在一起，而且都平安无事，这是最重要的！”许晨晨开心的说，“我去买点熟菜和酒水回来吧，你们也很累了，就不出去吃了，我请客！”
　　说完，她就背起自己的包。
　　唐羿看这天色也快暗下来了，虽说许晨晨是个警察，但毕竟还是女孩子，而且三兄弟看起来的确想好好聊聊的样子，就提议陪许晨晨一起外出，让淳在家里准备其它配菜。
　　许晨晨看着唐羿拿钥匙的样子，又红了脸：“好...好的，谢谢。”
　　唐羿又叮嘱了淳一定要乖乖的，才出门。
　　“这不是姐夫吧，这简直就是老妈子啊。”他们走后，李庆大笑着。
　　淳也笑着回应，开始拿出自己带来的食物，做起了配菜。
　　若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唐羿或许死都不会离开淳半步。
　　他陪着许晨晨去附近的卤菜店买了很多好吃的熟食，又去了一家大超市买了一箱啤酒。唐羿没有让许晨晨搬这些重物，他只让她拎着一袋子鸡爪。撇开他平时的不正经，他还是个挺懂的人情味的男人。
　　许晨晨低头偷笑着，她将两鬓的碎发夹到耳后，露出在游乐园时，唐羿给她赢来的耳坠。
　　“唐羿。”她开口搭话。
　　“咋啦？”唐羿抱着一箱啤酒，手里还拎着两只挺重的烤鸭。
　　“我预定了下个月的电影票，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电影啊....倒是很久没看了。”唐羿回想着，上次看电影的时间得有一年多了吧。
　　“嗯嗯，那我们一起去看嘛？”
　　“好呀，大家都去吗？”
　　许晨晨见他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她轻轻回答。
　　“就我们两个人啊。”
　　唐羿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请自己看电影。
　　“就是...就是我的耳坠你还记得吗...我很喜欢，就当是谢谢你啦！”许晨晨胡乱解释道。
　　“你喜欢就好，其实也没啥，你要是邀请我的话，那我也不推辞啦，哈哈。”
　　两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还在猜测顾纪年会怎样跟兄弟吹牛。
　　可令唐羿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回到家居然会看到这幅情景。
　　他们走后，三兄弟并没有聊多久，顾纪年的手机就响了，因为之前他想做饭，所以手机就放在了厨房，淳看见有来电，但提示的是广告，顾纪年就让他帮自己挂掉。当切断来电后，顾纪年的锁屏桌面就出现在淳的眼前。
　　是顾纪年和他的妹妹，顾念的合照。
　　淳看见后突然发疯，他把顾纪年的手机摔在了地上，不停往后退，他踢翻了垃圾桶，垃圾和污水流了厨房一地。
　　吴天华赶紧上前控制他，但是他张牙舞爪，嘴里一直在念“不要死”，“不要过来”的字眼，断断续续带着哭腔。
　　“淳？！”唐羿扔下手里的箱子跑过去，淳还是不受控制的乱砸东西，企图吓退任何靠近他的人。
　　“他看见什么了？！”李庆问。
　　顾纪年捡起自己的手机，屏幕有些碎了，但是依旧亮着。
　　“你认识小念？”顾纪年试探着问。
　　果不其然，在听见“小念”这两个字后，本来有些镇定的淳在一次暴走，他一直在哭，还用指甲抓自己的皮肤。
　　“淳！淳！”唐羿努力的想去拥抱他，但都被他推开了。
　　“你认识小念？！你认识我妹妹！”这么多年来，他没有放弃，但是却在一天天的绝望，如今终于有了一丝消息，他岂能断了这线索？！他一把抓住狂暴的淳，力度之大让淳吃痛的叫出了声。
　　“你认识我妹妹！你认识她！她在哪？！”
　　本来是一个人发疯的，现在变成两个人了。
　　“纪年，你放手.....”吴天华上去拉他。
　　“她在哪？！你告诉我！”顾纪年的视角里完全没有吴天华，他依旧疯狂的摇晃着淳。
　　“我叫你放手！”吴天华一把推开顾纪年，淳没有站稳，跌入吴天华的怀中。
　　“这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刚才还好好的。”许晨晨皱着眉头站在门口，还有，为什么这个叫淳的小孩，唐羿如此关心？
　　他貌似认识小念。李庆想，唐羿的小舅子怎么会见过顾纪年的妹妹呢？而且为什么淳会有这样极端的反应？
　　淳晕了过去，唐羿抱着他进了房间，给他盖上被子让他好好休息。
　　李庆把呆站在厨房的顾纪年拉倒沙发上坐下，唐羿一脸烦躁的从卧室里出来。
　　“你还他.妈瞒了我多少？！”顾纪年大吼。
　　唐羿闭起眼睛。
　　“我没有瞒你，这关系到淳的精神状况。”他平静的说道:“如果你说的人是小念，我见过她，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你妹妹，因为你从来没有给我看过她的照片，不是吗？”
　　顾纪年无话反驳。
　　“她在哪？”顾纪年问。
　　“她死了。”唐羿回道。
　　在场的人情绪突然转变，李庆和吴天华死皱着眉，许晨晨捂着嘴不知该作何回答，而顾纪年，胀红着血丝的眼睛瞪着唐羿。
　　“我有话对顾纪年单独说，你们可以回避一下吗，我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僵。”
　　李庆和许晨晨对他们告别后，室内温度瞬间降到零下，唐羿见吴天华不愿意离开，想着他现在也是淳的房东，就默许他留在了这。
　　“我曾经说过，淳的瞳术只对活人有用，其实是假的，我封印了他，这是他这个年龄无法承受的力量，因为这股力量，他总是被迫让自己进入瞳术世界，一次又一次的经历着他之前经历的事情。”
　　“我不想听你小舅子的事，请告诉我我的妹妹在哪？！”顾纪年一字一顿的提醒着他。
　　这周围的气温越来越低，吴天华一开始还以为是心理作用，但他现在冷的都开始发抖了。
　　唐羿注视着顾纪年，他起身打开了淳休息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血红的暗光，房间的结构也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它变成了一间脏乱的仓库，很多有缺口的瓷碗凌乱的放在地上，草堆里还有很多虫子在爬，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他们被捆着扔在地上。
　　是淳和顾念。
　　顾纪年哆嗦着靠近，被唐羿拦住。
　　“那不是真的，只是还原了当时的场景。”
　　顾纪年果然没法走进那间房间，他只能在门外看着，就如同小念被带走的那天，他又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用。
　　走近的时候，吴天华才看清，地上爬的虫子非常大，但是更多的虫子在少女的皮肤下蠕动。
　　“这个是蛊虫，他们被用来做养蛊实验，可惜这不是养蛊的最佳容器。”唐羿说。
　　“你说什么....小念和淳....被用来做这种实验？警察呢？为什么没人报警？”
　　“那里是倭国，不是我们的国家，是在最偏僻的山里，却有一个很大的基地，他们懂法术，凡是未经允许靠近的人全部都会死于蛊虫的侵蚀，我们唐家最近一直在整顿人手，准备突进去。”还有很多人没有被救出来，但是他们的家族庞大一点也不亚于唐家。
　　昨天晚上他联系了妻子雪奈，她表示阴阳家和唐家已经准备完毕，就等着唐羿这个家主回去领导他们，本来还不知如何请假，因为顾纪年遇到那件事情绪肯定很糟糕，本来想着石英可以陪伴他，没想到石英又不见了。
　　“为什么....小念被带去了倭国？”顾纪年跪在地上，面对着他的少女早就没了生命气息，她的身体里有肥腻的虫子在蠕动，淳肿胀着的手臂艰难的爬到少女身旁，他哭喊着小念的名字，叫她不要离开他。
　　“明月楼大酒店，和这个家族有关系？”吴天华看见这样的淳，又想起他腰间的刀疤，那看起来不像是自杀留下的。
　　唐羿点点头。
　　唐羿和雪奈趁着夜色拼着性命冲了进去，淳已经发疯了，唐羿打晕了他才将他救走。他们到那间仓库的时候，养蛊人都在用新来的身体做实验，根本管不着已经没用的‘死人’。
　　可能是因为淳也不是他们养蛊的最佳容器，所以他们觉得，被阴阳师带走一个无用的将死的容器，也没什么损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带走了，可是小念已经死了，他们不可能凭加负担，带走这个满是蛊虫的尸体。
　　其实之前顾纪年提到顾念的时候，唐羿心里有些咯楞，但想着应该没那么巧吧，就没多想。因为唐羿见到顾念的时候，她的尸体已经快没有人形了，他无法判断她的五官是否和顾纪年相似。
　　“对不起，我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我没想到她是你妹妹。”
　　“那个地方在哪？你有见到过小雪吗？”顾纪年平静的问。
　　这几天连续的打击让顾纪年看起来沧桑了许多，他明明只有二十六岁。
　　唐羿摇摇头。他关上房门，再打开的时候，淳一个人躺在顾纪年的床上。
　　他打电话给妻子雪奈，那头的女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沉默了许久，最后回答：“好，我明天就来。”
　　再过了有十几分钟，淳醒了，他完全没有之前的暴躁，变得冷静无比，他笑着和顾纪年道歉，但是顾纪年都没有反应，他一直在发呆。
　　唐羿对吴天华说，淳的姐姐明天就会到十梓县，你先带淳回去吧，一定要照顾好他。他说，他现在要把所有知道的事，全部向顾纪年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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