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相到前对象

　　12.

　　“如果你是为了关于让季小姐掌握钥匙力量的事生气的话，其实没有必要。”陆衍说道。

　　“什么意思？”黎昕问。

　　“周晋那家伙你还不了解吗，说好听点是心怀大义，说难听点就是冷心冷肺，只关注大局，如今形式不算妙，钥匙的事又繁琐复杂，虽说是碍于与祁和的情分，对季小姐多些关注，但到底也没有太多多余的心思去处理。”

　　“再说——”陆衍看了眼黎昕，继续道，“既然你这么反对，她大概也不会真的去做的。”

　　“这么看来，我的话还是有点用的。”黎昕自嘲道，“她要真能听我的，我们也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立场不同——她身上毕竟还有一半人类的血统 ”陆衍顿了顿，又道，“不过就算没有，也说不准。那家伙可是难得‘心怀天下’的人啊。”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黎昕摇了摇头，“我哪管得了她。”

　　说完，黎昕站起了身。

　　“我先走了，等会儿记得把小嘉带回去。”

　　“这么不想与她待在一个屋檐下？”陆衍问道，“那你过来干什么？”

　　“看一眼她有没有把自己搞死而已。”黎昕淡淡道，“省得到时候没人给她收尸。”

　　说这句话的时候黎昕人已经走到了院门口。

　　“那她要是真要把自己搞死呢？”

　　黎昕蓦地停下脚步。

　　“……随她吧。”黎昕闭了闭眼又睁开，神情平静，她伸手推开了大门，“我也管不了……”

　　等人走了，陆衍才慢慢吐出两个字。

　　“……瞎说。”

　　陆衍坐在原地，抬头望了望天，笑了笑，一转头见到林良出来，便朝他招了招手。

　　“哎，林家小子，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啊，是。”林良连忙应声，“我马上去做。”

　　“诶，黎小姐呢？”林良出了正门，却没在回廊上看到黎昕，顿时有些奇怪。

　　陆衍心头一动，又朝他招了下手示意林良过来。

　　“小黎昕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陆衍问。

　　“我也不太清楚，昨天中午晋先生叫她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在这里。”林良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中午啊……一直待到现在？”陆衍摆了摆手，“没什么问题，还是先给我找点吃的吧。”

　　“好的，请稍等一下。”林良愣愣地点头。

　　待林良走后，陆衍便直接躺倒了回廊之上，头朝院门的方向，稍稍后仰便能见到湛蓝的天，软绵绵的云，还有院里的那棵树。

　　稍显萧索，却让人有些怀念了。

　　——当年都只是一群无忧无虑的少年时的场景。

　　陆衍闭上了眼，微微扬起了嘴角，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

　　“傻孩子。”他低叹。

　　陆衍是被送饭过来的林良惊醒的。

　　“陆先生，请用吧。”林良搬来一张小桌子，在陆衍面前摆放好了才停下来，“以前都是给自己做了吃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栗发的青年看起来有些羞赧，有点担心陆衍不满意。

　　“别担心，我不挑食。”陆衍安慰道，一边又状似不解地感叹，“你说你好好一个大家少爷不当，非跑过来给周晋那家伙当苦力，你又学不了什么东西，不觉得很亏吗。”

　　“……晋先生是值得尊敬的人。”林良低声道。

　　“噗——”陆衍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林良不解地看过来，陆衍笑着解释道：“没想到从你这么个年轻人口中还能听到这样的话。”

　　“单说因为她强倒是不少，尊敬——那可就太难得了。”陆衍淡淡道，“那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啊。”

　　“混血生在两族大战时期，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陆衍继续道，“为了所谓大义，放弃爱人，舍弃回忆，隐瞒出身——到现在又有多少知道周晋是混血，哪怕只是知道她其实是个女子？”

　　“活到现在她大概已经不记得自己其实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吧——以前大概也没有这个意识。”

　　“本来已经够倒霉的了，偏还要丢掉唯一的幸运，自己给自己带上镣锁，真是可悲啊……”

　　林良怔在原地，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了人。

　　周晋领着季嘉颖出来，神情淡淡地扫了陆衍一眼。

　　陆衍毫无背后讲话结果被当事人抓包的尴尬之色，反而还朝她们笑了笑。

　　“季小姐要吃饭吗？”陆衍问季嘉颖。

　　被陆衍这一叫，季嘉颖才回了神，神色中还有些恍惚。

　　“啊？呃……不用了……”季嘉颖摇了摇头，又左右看了看发现不见了一个人，便问道，“小黎呢？”

　　“走了。”陆衍道，“据说是不想看到某个人。”

　　季嘉颖一愣，下意识地去看周晋。

　　“她让我记得把你带回去。”陆衍接着道，“该问的也问了吧，准备什么时候走？”

　　“诶？”季嘉颖看看周晋又看看陆衍，“你们不要叙叙旧吗？”

　　“不用了，我跟这家伙没什么旧好叙。”陆衍道，“该给的忠告我都给了，也没什么再好说的了。”

　　…………

　　回到学校之后，季嘉颖发现周晋果然没有再回去。

　　黎昕又恢复了原状，仍是与重遇到周晋之前的模样，每天笑眯眯的，像是没有什么愁绪。

　　但季嘉颖又莫名有些低落，或许是因为从周晋那里知道的一些事情，让她不免遗憾又唏嘘。

　　关于黎昕和周晋两人之间的事，周晋说的不多，但也足够季嘉颖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一个大概的真相。

　　少年结识，后又拜入同门，在战争中失去同伴，原本几乎可以说是相依为命的两人也背道相驰，甚至兵戎相见。

　　昔日挚友、爱人就这么变成了死敌。

　　直到战争结束，那两个人都再没有了彼此的消息。

　　周晋始终不曾为自己辩驳一言，也没有表现出丝毫遗憾难过，她只是单纯地叙述事实。

　　关于战争、关于钥匙、关于阿和的死亡，却始终没有谈及过自己的想法，仿佛她生来就是应该这样做的。

　　还有陆衍说的那些话，如果都是真的，那也真的太过悲哀。

　　但季嘉颖并没有追问，她始终记得周晋最后对她说的话。

　　——如果没有死去的打算，就好好的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不要过多地探知如今已与她无关的事情，否则会有很多人因此受到牵连。

　　也辜负了黎昕他们的努力。

　　所以季嘉颖也重归了平静的生活。

　　有时候季嘉颖穿过校园，路过当初那个怪物出现的地方，也会觉得一阵阵恍惚。

　　那好像就是个存在于梦境的错觉，在她的生活中连点波澜都没有掀起来——尽管她知道后面那个才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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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晋离开半个月之后，赵文回了学校。

　　周五下班的时候，赵文把季嘉颖堵在办公室门口。

　　“小嘉颖～有没有想我啊？”赵文语气荡漾地问。

　　“没有。”季嘉颖眼角抽了抽，“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真是心碎啊。”赵文笑嘻嘻地说道，“危机信号暂时解除。”

　　“真是可惜啊。”季嘉颖叹道。

　　“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啊？”赵文问道。

　　“要干嘛？”

　　“请你吃饭——”

　　赵文话还没说完便被季嘉颖毫不犹豫地打断了。

　　“我拒绝！”季嘉颖十分坚决，“我现在还没有进医院急诊一日游的打算。”

　　“好吧，其实是我爸妈想见你。”赵文叹了口气解释道，“真不好玩啊。”

　　“赵叔赵姨都回来了？”季嘉颖疑惑道，“之前不是说都要出长期差吗，这半年都没到吧。”

　　“准确地说是四个月——不过暂时有点紧急情况，就都回来了。”

　　“比你被揍进医院急诊还要紧急？”季嘉颖怀疑道。

　　上次赵文进医院的时候，除了他爸把他送过去的，便只有他一个人在了。

　　当时季嘉颖还以为是叔叔阿姨太忙实在赶不回来。

　　“是的，紧急很多。”赵文却突然正了脸色，“还有，麻烦你把我们的王也一起带来。”

　　“小黎？”

　　“是。我爸妈也想拜见一下她。”

　　…………

　　对于被请求见面的事，黎昕并没有表现得太在意，但也没有拒绝。

　　季嘉颖后来搬过一次家，不过距离赵文家也并不是很远，逢年过节也会走动走动。

　　傍晚的时候季嘉颖便带着黎昕出了门。

　　“空手上门也不好，带点水果吗”季嘉颖拧着眉头思索着，“不过最近好像没什么合适的水果，不然带个西瓜？”

　　“蛋糕？”黎昕建议道。

　　“……”季嘉颖无语，“你就是自己想吃了吧。”

　　不过最终季嘉颖最终还是没拗得过黎昕期待的目光，途中拐进了陆衍在的那个蛋糕店，拎了两盒蛋糕出来。

　　临出店门前，陆衍还朝两人招了招手。

　　“记得帮我带声好，我今天要加班，暂时就不去了。”

　　“诶？”季嘉颖顿住，然后又反应过来，“你要找的朋友就是赵叔他们吗？”

　　“算是吧。”陆衍随意地点点头，又道，“路上小心。”

　　“唯独不想被你这个乌鸦嘴这么说啊。”黎昕道。

　　被黎昕这么一说，陆衍还是无所谓的样子，季嘉颖却是脸色一僵，想起前一阵与陆衍的逃亡经历了。

　　不过跟小黎在一起应该没事吧……看起来小黎可比陆衍靠谱多了……

　　想到这儿，季嘉颖才稍稍放下了心。

　　出了蛋糕店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到赵文家的路上有不少昏暗的小巷，这时候都黑黝黝的有些骇人。

　　不过那条路季嘉颖向来是走惯了的，再加上身边有黎昕在，倒也不怎么担忧。

　　走至半路的时候，季嘉颖恍惚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红影。

　　季嘉颖一愣，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那个巷口，脚下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黎昕回头问。

　　“……我好像看到一个小孩子……”季嘉颖揉了揉眼睛，又眨了眨眼，有些迟疑道，“可能是我看错——”

　　季嘉颖一句话的尾音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她们的前方，一个红发的小少年正站在电线杆旁，背着双刀，正阴测测地盯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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