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常往事

作者:刘义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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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香瓜


      十八章香瓜
      送出了小红宝,了却一份烦恼。母亲一人家里跳腾,乱不了阵脚。郁闷事没了,欢乐心头绕。又是一年芳草绿,又到一季惬意时。别人干啥随意,我想去的地方得去。今日天空睛朗,吹着小凉风,草木荡漾,人增情趣儿。王甲斌兴高彩烈到了闻家。看着晒在院里的棉衣里子面子,他皱皱眉头:“美人呀!你太会节省了,补着白一块黑一块补丁,生了虱子不好抓呀。”她倒掉盆里的脏水,擦了擦手说:“买新布缝新衣,得花钱呢,能凑和穿,就省几吊吧。”“你的模样俊,该穿几身好衣裳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花布、两双袜子,塞进她手里。“哎呀!这花布太好看了,你真会买东西呢。”听得他哈哈笑,俩人都很开心。闻金有从屋里出来了:“嘿嘿嘿!王掌柜来了。”又说:“你屋里坐着,我放牛去。”见其从筐里拿块苞米面饼子吃着,王甲斌便说:“开河的鱼,肉鲜味美。下蛋的鸡,吃在春季。”说着便掏出钱递过去,他将钱装进兜嘿嘿乐说:“现在河涨水了,鱼打不上来。买只小鸡晚上炖着吃吧。”“中啊!你琢磨办吧。”他点头答应,舀瓢凉水喝几口,笑着走了。牵着牛哼着曲儿,摸着兜里钱,心情荡悠悠,牛吃草一口连一口,他的嘴也没闭上过。望望树上喳喳叫的鸟,瞅瞅草丛里开着的花儿,天是蓝的,地是绿色。哈哈笑过,学起大仙跳神歌:“凤凰山上住凰雀呀么咳咳!得道成仙无数年呀咳咳!拉林河里藏双龙,哟咳哟!鱼鳖虾蟹乐逍遥哟咳哟!……!”歇口气抽口烟接着哼哼:“闻家小伙运气旺啊!娶来俊妻添荣光啊哟!……!”唱着哼着眯着了,进入梦乡。黄牛吽吽叫,他醒了,爬起来往家走。
      回到家拴好牛,便推门进了宁家,大鹅嘎嘎叫着伸长脖子,吓得他喔失、喔失轰着躲着。三步并成两步跑进屋。“妈呀!养这帮土匪一样的劣物,准备抢劫吗?多喂几只小鸡多带劲呢。”宁老太咯咯笑接话:“你小子走运了,不用费大力,有吃有喝有钱花啦。”他嘿嘿乐回话:“婶子成了三仙姑的妈了,事事早知道哇哈哈!”“你蹦达我家来,有事吗?”“哎呀那个啥;没大事,就想买只小鸡呢。”“两只老母鸡,过大年时宰杀吃肉了。剩下都是生蛋的,不外卖。”“好吧,我到别人家买去。”被鹅追着跑出大门,碰上老妖怪,她咯咯乐:“闻□□!咋还窜起高了?”“你个败家娘们,嘴臭不算,养的鹅也乱拧吧人。”“把头缩进硬盖里,就拧不着了。”“你个丑八怪,没野汉子爱。烦得宁老三,变成癞蛤蟆了。”“王八要翻身,小鸡要丢魂啦……。”闻金有捡起土块扔过去,她一闪身进了门里。
      一一一、嘴里嘟嘟骂着老妖怪,顺着道往西走,不知不觉到了曹家门口。院里的曹大人嘿嘿笑打招呼:“金有兄弟,往哪遛达去呀?”两只眼睛盯着脚不抬头:“买只鸡去。”“我家有两只往出卖,你进来瞅瞅。”表情苦色的闻金有,进了曹家门。曹矬子乐着说:“喂鸡的粮食不多了,得卖出几只去……。”边说边领他来到鸡舍前,手点着黄金脖和灰芦花:“这俩凤凰,来自岳母家,有名之鸟呢。你相中哪只了?”他歪着脖颈转了半圈,拿不定主意。他急了,嘴一咧吹忽:“绿豆眼冒暗光,灰和黄辩不清,灰鸡胖,黄鸡肉香。”“武大郎借西门庆光了,不卖烧饼改行了。我买黄鸡。”他嘿嘿乐唤着:“柴来!柴来!出来逮小鸡。”夫妻二人齐心合力,一手扯腿,一手抓翅,闻金有扔下三吊钱,捉着鸡走了。黄金脖朴楞翅膀,乱蹬着爪子,嘎嘎叫。啪!头上挨了一巴掌,招声骂:“矬爹把你卖了,休张狂啦。”鸡认生人,打着没用,它照样嘎嘎。啪!又是一巴掌:“我家吃你肉,合情合理有冤喊不出了。”提着鸡进了家,黑狗围着转着跳着凑热闹。只见他掐住鸡头,照脖子一刀,扑通扔下,淌着血的小鸡,地下翻滚,吓得黑狗嗷的一声跑了。眨眼功夫,又胖又大的鸡收拾干净了。“爹,鸡肉多会儿能炖熟啊?”“两梱柴禾烧没了,肉就熟了。”大丫见锅里鸡肉,馋得趴在灶台边看着。“你领弟弟上炕玩儿吧,别在这碍事了。”俩孩子屋里去了。闻金有蹲在灶坑门前,左一把右一把地烧着火。汤干了,添瓢凉水,这样炖了一个时辰。肉香味出来了,诱得流口水,掀开锅盖捞块一尝,咧着嘴叨咕道:“肉不烂,还得炖。”到房后抱回两梱柴禾,继续烧火慢炖,柴禾烧没了,他长出口气,觉得这会儿鸡肉该炖好。“爹,炕席冒烟了!”听见大丫喊,进东屋一看惊叫:“我的妈呀!”快速掀开炕蓆,舀瓢凉水泼上去,呼的冒股热气。“你俩到院里玩吧,炕太热了。”这鸡肉炖的,差点失了火。捞一块再尝,还是不烂糊。他生气了:“他妈个屁的,成铁鸡了。”随后把锅里鸡肉盛进西锅,接着炖。一直炖到点灯了,七、八梱柴禾燃进去了。他烦了,烧火棍搅和几下灶坑门,嘟嘟骂:“这个死曹贼,把个千年老鸡卖给我了。”坐到东屋炕沿上歇着,炕面冒出热气烤脸,他左一把右一把抹着汗。
      西屋炕上亲热的俩人躺不住了,烙得王甲斌坐了起来喊道:“闻大厨,把炕咋烧这么热呀?”不见回声,张桂荣便来到东屋:“咋哑吧啦!鸡肉炖得咋样了?”“熟了,吃吧。”“正好我饿了,先吃一块吧。”她掀开锅盖捞一块放进嘴里:“哎呀妈呀!炕烧得烫屁股,肉咋不烂呢?”“这个损犊子,把个陈年老鸡卖給我了,柴禾烧了一大堆,差点燃烬这房子。”桌子放上,开吃晚饭。俩孩子吃着肉,喊着啃不动。王甲斌嚼着肉,说着腮帮子疼。张桂荣说:“以前鸡肉炖得又嫩又香,今天炕烧得烫屁股,肉和饭一样硬。你是真没用呢……。”媳妇的话,听得他气了:“被窝里滚够了,还调肥捡瘦,不知足呢。”王甲斌赶快打圆场:“闻老弟手艺不差,只是这只鸡太老了,所以才炖不烂呢。”她问道:“这鸡从谁家买来的?”“那个武大郎家。”“人矬鬼点多,放个屁都掺假。卖小鸡的人家多着呢,偏偏跑到那旮旯,不是他人奸诈,是你犯傻呀。”三个大人,俩小孩儿,这顿饭吃得不香。闻金有把鸡骨头倒给黑狗,念念有词:“大黑呀,你今个过年了。张大美人得道了,咱们都跟上升天了。”听着漂亮的几句话,整跌辈了,把自己咧咧进鸡犬堆去了。“王掌柜,住下吧……。”“不不不,炕蓆都糊了,若是睡一宿,我成烤兔子了。”随即他离开闻家。张桂荣刷锅洗碗,收拾厨房。闻金有给老牛添过草料,站在院里想了想,一甩手走出家门。
      自从娶上柴来进家门,曹大人立得直,喊得响,精神十足,不再觉得自身矬。媳妇坐在炕里纳鞋底,他坐那抽着烟,噗噗吹着雾圈,一脸喜兴,得意洋洋。王桂英去逝这几年,日子过得凄凉辛苦。现今续娶二房,好日子又现家中。乐得他一蹦八个高,睡觉偷偷笑。今天卖了一只鸡,酿大酱买咸盐的钱备好了。家里有人陪着,嘴不能闲呢。“柴夫人,你是俊杰呢,屋里有你一转悠,炕热呼,菜飘香,房檐下麻燕对成双,咱俩就是那魚和水,缺谁都不成呢。”扎一锥子拉过麻绳,柴夫人出声:“你的脚小,缝双鞋省功。相貌比原来的丈夫差,但你比他有心计会说话。”“跟上我,就别想他了。落在小鬼子手里,有去无回了。”她放下鞋底不纳了,想了想说:“中国快点出些英雄豪杰,把小鬼子都杀死灭光,给惨死的人报仇雪恨,我也解解恨呢。”曹夫君嘿嘿乐着接话:“我的祖先曹操,智勇双全,统领三军。最后谋得皇位,为曹家争了光。千年遗过,人种退落,害得我胳膊腿没长壮,他妈的!给把刀耍不动呢。”又使劲伸伸脖子,看得媳妇咯咯笑。“食多肉,挣得肚子疼,怨着灶王爷。”“哎呀咳咳!不是吹大牛哇,再高半尺,我也敢在矬子堆拨出大个,招募江湖绿林,刀枪剑戟,领兵出征,战场上逞个威风……。”“知足吧,传承至今,没缩成武大郎,逢年过节多给祖坟烧烛高香吧。”他乐了:“对对对!媳妇话在理上,咱得知恩图报,饮水思甜。感谢苍天照耀,感谢沃土供养,万物才得以生生不息。柴家因你聚财,曹家有我没断了烟火。咱俩闲着无事,吹牛皮练嘴功,增添乐趣吧。”“你不愧是贼门之后,其貌虽不扬,但口若悬河,吹起牛来,滔滔不绝呢。”“哎呀媳妇!别看个小,但不是那么么叽叽之人。武松高粱地里耍大刀,刀刀出高招。曹人黄豆垄上动镰刀,割得秸秆排排倒。英雄各有用舞之地,高矬不是问题呢。”曹矬子兴高采烈,咧吧得坐上了武家的战车。柴来停下锥子,不扎鞋底了,陪夫君唠嗑:“矬人肚里三把刀,刀刀有高招;你的招术,高在哪里呢?”他哈哈乐,站起身,炕上走着,手舞足蹈吹忽。“哎哟媳妇,问在点子上了。第一招;把大院王家的千金小姐娶进门。第二招;能与柴门闺秀结良缘。第三招;能把废物变成钱呢。……哈哈!”“瞧你乐的,胡吹乱咧,啥破东西换成钱啦?”“媳妇真笨呢!今天卖出的黄金脖儿,至少养八年了。王夫人活着时,它年年趴窝孵小鸡,她去了这三年多,它光吃食,蛋不生几枚。想宰杀吃肉,怕炖不烂,就等自行老去,挖坑掩埋了事。谁知来位硬财主,妈呀!骨头有人帮啃了……哈哈!”他好开心哟。“我的娘哟!自已怕炖不烂的老母鸡,卖给别人,这招儿够损的呢。”“管那么多干啥呀!他愿买、我愿卖。周瑜打黄盖……。”“老人古语讲得好,人奸过了,没饭吃。狗奸过了,无处寻食。”“不是我奸,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钓。”“以后损招少用,免得进了阴朝地府,小鬼扒皮。”“对对!媳妇是贤妻,今生有你陪伴,喝口凉水甜如蜜呀。”柴来笑了:“嘴甜心苦,这等怪物,生在曹府……。”“有媳妇陪着人精神,骂得我心耳目明啊。哈哈哈!……!”夫妻俩说着逗着,无比开心畅怀。
      院门哐当一声,接着传来一声骂。曹矬子往外一瞅:“哎呀妈呀!说曹操曹操未到,闻泥头来了。”他进屋先开口:“你个曹贼!把只铁鸡卖出来,害得我柴禾烧了一大堆,房子差点着了火……。”曹矬子和言悦色嘻嘻笑:“闻老弟快请坐,别火气。老母鸡营养大补,吃了强身壮体呢。”“你头上生疮,脚心冒浓,坏透项。拿上破东西,去坑害人。”他不败下风,以理据争:“我那黄金脖,眼大官红,羽毛油亮,富态吉祥。食了它,招财神,发大财呢。”“贼窝出贼鸟,这只老鸦雀,赶上曹操他老母了。”“哎哎哎!你是吃红肉,拉白屎,满嘴冒臭味呀。”“人矬目光短,一肚坏心肝……。”曹矬子腾地站起蹦个高,晃悠着:“走在地下矬,站在炕上比你高啦!”他屋地下比划着骂:“罗卜地里论能耐,接着霜妻被窝里拨大个,瞎得瑟吧。”“家屋招来野汉子,闻贤弟吃喝不发愁,美得草帽上盖莴瓜叶,头青了。”“黄鼠狼荡树梢,怨恨天高。矬小子过河踩高跷,甭耍妙招,深坑等着……。”弯腰捡起两只鞋,咕咚扔进水缸,半个瓢摔地下,咔嗟碎了。“哎哎!闻八坏,拿我鞋干啥?”“有高跷踩,还要鞋干屁。”到院里又踹了两脚毛驴,听着嗷嗷叫声,他哈哈笑着走了。
      曹大人下了炕,捞出鞋晒上。骂着:“泥王八成精了,一肚子坏水。出手就是损招,踩高跷也不能光脚呀。害人不过瘾,还欺负我的毛驴,看曹爷收拾你个龟孙子。”媳妇一旁笑:“打人莫搧脸,骂话莫揭短。明知王掌柜与他媳妇有一腿,但你不该直说呀。”“哎呀媳妇,东北男人都是吊儿郎当样,稀拉马哈没啥正型。凑到一起,就好东一舌头,西一嘴乱咧吧,没啥好听话。”“肉食多了腻,路行多了累。话说多了,是不给自已留余地呢。”“哎妈呀!柴人真有才,话在理。以后管住嘴巴,事事听从媳妇安排。”这对半路夫妻,经过一年多的磨合,互敬互爱,情感深厚。
      春风送暖,雨过天睛,行在路上的王甲斌热了。摘下礼帽晃晃头,自言自语:“暖风次抖缎子袄,林中花鸟随我绕。王甲斌乐逍遥啊!六家屯里瞧二嫂喽咳!”叨咕完顺口溜儿,又哼起自编自唱的二人转小调:“富家公子西门庆啊……!心中爱恋潘金莲呢……!三国名将大吕布啊……!英雄难过美人关哟!”嗵!一只野兔子蹦到脚旁,惊得他一个冷战。“哎呀天呢!草没绿呢,你跑出来凑啥热闹。”兔子扫了几眼,嗖!蹿进矛草中,没了影。不唱了,加快脚步,进了屯子里。
      谢五爷外出了,他到了李大发家。“哎哟王掌柜来了,快请坐。”“你在家守门,大嫂哪去了?”“她可忙啊!除了吃饭睡觉在屋,几乎成天呆在谢家。”“她想跟戏子学唱二人转吗?”李大发一摆手:“不唱戏,往出整神呢。这个宝娘子,吃饱饭,擦胭抹粉坐在炕上,手舞脚蹬地跳大神,唱得半屯子人都来看热闹啊。”正唠着,李大嫂笑着回来了。进门便说:“哎呀妈呀!王掌柜来给宝大神捧场啦?”“窑姐子野性不改,胡闹腾。凑她热闹,我头蒙进猪圈了。”“那家伙跳的,唱的可带劲了。你过去瞅一眼吧?”“泼出去的水,放飞的鸟儿,任它去吧。来求大发帮忙雇人铇茬子,该耕种了。”事一商量妥,李大发拉着王甲斌来到谢家。
      进屋便说:“二嫂,陪谢大哥睡得香吗?”坐在炕上嗑瓜籽的小红宝,抬头笑了:“喜鹊喳喳叫,贵客登门到。王相公来了,我欢笑哇!躺进大筐里睡觉,比嗑瓜籽还香啊。”咯咯笑着下了炕,分别给俩人递来瓜籽嗑着。“您叔嫂二位细唠扯吧,我得回家喂马去了。”大发出门走了。“哎呀二嫂!到了谢家,可不能秃子打伞,无法无天呢。若是跳腾乱了,谢大哥烦了,你就是臭肉一堆了。”她咯咯笑,嘴一瞥:“王家闲弃我,扫地出门。自从我来了,他美得嘴笑歪了。”“哎呀好哇!二嫂成了谢家筐里的宝了。”这时,谢老大手提铁锹回来了:“哎哟!王掌柜来了。“出来雇短工,顺便看看二嫂谢夫人,在你家过得如意不。”他哈哈笑:“家里有个女人真热呼呀!感谢你呢。中午别走了,咱俩喝两盅。”小红宝一听便说:“你俩唠嗑,我去炖菜。”起身去了厨房。
      一会儿的功夫,三个菜上了桌。俩男人吃着喝着唠着嗑,她喂猪去了。“王掌柜,真够朋友啊!送来的女人,宝贝呢。她洗衣烧饭看家守院,帮大忙了。被窝里哼着小曲,听得我忽忽悠悠进入梦乡,心里喜兴呢。哈哈哈!”王甲斌嘿嘿笑:“老兄得明白;这个女人不一般呢。要学唐和尚,缚猴一样匣住她。潘金莲跟西门庆通上奸,是因武大郎心眼笨,光知道卖烧饼了。”他咬口葱蘸酱,点点头:“兄弟言之有理,以后我得留心意。神要少跳腾,少招散乱杂人。”小红宝上桌了,坐下一块喝。“我敬二位一杯,多谢王掌柜救我出苦海。伴上谢大郎君,心里美呀!日子顺呢!咱们干了这杯幸福酒。”三个人喝得酒足饭饱,开心畅怀,屋内一片笑声。
      出了六家子屯,便到了董家牌局,看会热闹睡着了。一觉醒来,牌桌散了,人走光了,天也黑了。董占峰说:“王掌柜,吃过晚饭再回家吧。”董貂婵也挽留:“黑灯瞎火路难走,吃过饭,玩牌吧。”“好!多日未见嫂夫人了,听您吩咐,留下玩牌了。”闻听东屋人声嘈杂,吵吵闹闹。他便问:“家来客人了?那位年青女子是谁呀?”听此言,她脸一沉:“哎呀,屋漏偏遇连阴雨,本不富裕的家,又添几张吃饭的嘴。”董老大见媳妇不高兴,忙笑脸回话:“死了男人,家散了。她不回娘家,又能去哪呢。”她又说:“半截河子的小姑子,男人病故了。她领一双儿女,两个小秤铊,来家住三个月了。”“她多大年龄啊?”“今年二十六岁了。”“她不改嫁了?”“公婆花言巧语,忽悠她带着孩子过下去,她答应了。”圈里的老牛吽吽叫了起来,“哎呀,该喂牛了。”董老大下炕出去了。说者无心,听者留意。他小声说话:“嫂子,咱俩商量件事吧?”“啥事,你讲吧。”“把你小姑子,嫁给我二哥吧。”董貂婵怔了一下,随即眼珠一转笑了:“你那二兄,又老又笨。我那聪明伶俐的小姑子,怕是看不上他呢。”王甲斌冷笑道:“别听人瞎胡说,不属实。家兄忠厚本份,勤劳肯干。你那小姑子再出色,可如今寡妇了,带着俩孩子,好男人不娶她。一是嫌托累,二是怕克丢命呢。”不冷不热的话,听得她耸耸肩点点头。咯咯咯地笑。“王能人讲活在理呀,死了俩媳妇的男与没了丈夫的女,搅和进一个窝里,还真合铆对缝呢。”闻听此言,辩清门路,乘其而入。“哈哈哈!当初娶那红宝,花费五百吊。与你姑子结亲,愿出八百吊,再赏给嫂子好处费三百吊。”一提钱字,董貂婵眨眨眼睛咧嘴笑了:“都说你王掌柜宽宏大气,今日交往,名不属实呢。”“董嫂此番话,原何而起呀?”问得董貂婵板着指头数叨起来:“自从那于三儿蹬了腿,这娘们三人没离开我董家,吃住快半年了。过大年,出钱给其买新衣,换穿戴,乱七杂八加一块,没少破费。出两张桌腿钱数将她娶走,我亏出大窟窿呢。”王甲斌悟明白,董掌柜会持家,有谋策招术多。雁过拨根毛,留下买路财。蚂蚁生金蛋,米缸底下藏洞穴。他嘿嘿笑:“婵嫂的线抛得够长啊!从天上绕到地下了。拨个罗卜出个坑,田地无怨声。娶媳妇花聘礼,外带给其家补洞,这等馊点子,能熏跑狐狸精。娶位大闺女回家,不过千八吊钱呢……。”这番话不中听,她瞥瞥嘴又出声:“王能人别糊涂呢,往明白想。买位臭名远扬的窑姐子,枚蛋不生,还费了五百吊钱。我那良家儿女,品行端正的小姑子,嫁給你二哥;如同孔雀钻进笨鸭子窝……。”“咱俩别么么叽叽,别眉来眼去吕布戏貂婵了,来个利索价,到底要多少钱?”她嘻嘻笑,得意洋洋,胳膊一抬,伸出四个指头。看得王甲斌妈呀一声,从椅子上跳起,差点咬破舌头。略加讽刺说道:“你是饿狼精生的,吃肉不吞骨头。四千吊钱,能买两匹骏马回家。樱桃小口变型了,咧成狮子嘴了。”她打个飞眼嘿嘿笑:“八匹骏马也当不成你二嫂,牲口只会拉车。自古以来,女人就是值钱货,为啥吕布恋貂婵呢?王掌柜自己细琢磨吧。”“嘿嘿!今日戏到这儿吧,改天再闲磨。”他戴上礼帽,提上文明棍起身走了。
      听过儿子叙说,王老太犯了嘀咕;花个大价钱,第四次给二儿子往回娶媳妇,心中打着拨楞鼓。想了想说:“花费四千吊,娶位寡妇,还带俩悠当。头脑蒙不蒙,都有些转方向。”“妈若是不打算给二哥再娶了,这份婚事,咱就不提了。”她低下头,琢磨片刻又说:“当妈的,咋能不惦记给儿子娶媳妇,只是董家聘金太高了。”“我二哥又笨又傻,克死两房,送走一位,这个条件,花费多少,好人家的闺女都娶不来了。”“葫芦头肚里装几个籽,妈心中有数。去跟董家砍砍价,降去两千吊,咱认了。”“董家是大儿媳当家主事,这个女人见钱眼开,想在她手里捡便宜,别说门了,窗户没有哇。”“她家这位寡妇闺女,生得啥模样呢?”“她的容貌,超过死去的俩二嫂了。配那二猪倌,绰绰有余。”王老太乐了:“哎哟娘哟!这样好的女子,咱该把她娶进门。”“咱娘俩在这操心,不知二哥啥想法呢。”“本来脑瓜就笨,这些年又是死,又是往出送,前后折腾仨。精明人也捣鼓傻了。”“这事先放一放,压压董貂妇的大气势,等春种完毕,再续此事。”与母亲唠完嗑,他进书房,看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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