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常往事

作者:刘义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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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丝瓜


      第十二章:丝瓜。
      宁家屯沸腾了,树林里的鸟鸣个不停,大大小小好几种;麻雀个小成群飞,画眉鸟儿常来起个哄,黑老鸹的窝高高絮在树杈上,房后的喜鹊喳喳声最响亮。人们三五成帮,唠起嗑来不论别事;王甲斌搂了张桂茱,闻金有挨了土匪揍,赔了夫人又折兵。曹矬子偷情未得逞,害其雪堆里藏,脸摔紫青。这些流言诽语,琐碎闲谈,磨得舌头乏味嘴唇薄了。女人逗笑话;勾不上王甲斌,就去挂曹矬子吧。牌桌上的赌客们,更能胡咧:今个赢上钱,去搂张大美人,那娘们俊得勾魂呢。“三泥鳅,输给你的钱别要了,我去你家拉帮套还账。”啪!一个巴掌搧在脸上,“啊哟!你咋打人呢?”“再敢耍赖胡说,先打掉你猪牙,接着缷掉你的大胯,你家里的套别人拉……。”捂着脸的周老四连声道欠:“张三哥别发火,这等嗑儿不咧了。”杨七猴哈哈笑:“哎呀妈呀乐子呀!兔子身上的揍,叫红眼耗子挨了,乱他妈个套啦!”“不乱套,皮子紧就招揍哇。”“武大郎趴下了,西门庆招镖啦哈!……。”众人连打带闹,三吹六哨,七嘴八舌,一通喳呼。宁家屯里的鸡毛蒜皮,被风刮着吹到街头巷尾,落进了犄角旮旯。
      汪奎把屯里议论纷纷逗乐取笑的话一堆儿,学给了王甲斌。笑得他哈哈笑,舞舞喳喳。“谁看见我睡进张美人被窝里了?那是闻泥头想讹诈我钱财,瞎屁球地造谣呢。”汪奎听得瞪大眼睛:“对呀!没被按在被窝里,咱就不怕那吊儿郎当,稀了马哈的嘴乱咧咧呀。”“闻金有是个贪财鬼,只要给甜头,他能帮着穿裤子……。”“少东家够爷们呢,易经读好了;讲出的话全都咬钢嗍铁呢,我佩服啊。”他哈哈笑,得意地屋里晃悠着。又叮嘱道:“你在屯里溜达,如有人问起我来,告诉他;到五常与外国商人,恰谈生意去了。”“好好!我记住了。”汪奎答应着,俩人哈哈笑。
      农历二月初二,家家户户烀猪头。二月二龙抬头,吃上猪头肉的人,一年当中昂首挺胸,理直气壮,人财两旺。吃着肉喝着酒,王家老少其乐融融。老爷子郑重其事,把当家主事的权力交给了小儿王甲斌。哥哥们都同意,嫂子们都赞成,大家伙认为他掌管大印最可靠适合,别无选则。早饭过后,蹲在家里多日的王甲斌,穿戴得体,走到东下屋门口:“汪奎!汪奎你出来!”“哎哎!掌柜的我在这儿呢!”转过身一看,汪奎站在西下屋门口呢。“汪半拉,过了二月二,你变串地龙啦?”他嘿嘿乐:“干完零碎活,来这屋唠上几句嗑儿,快活快活呢。嘿嘿!……。”“今日天气睛,陪我外面透透气,散散风。”“妥妥!咱去哪旮旯?”“六家子吧。”俩人前后出了家门。主仆二人路上行着,王甲斌深呼口气喊着爽,又说:“这年过的,蜗在家里没干别事,专陪闻金有丢人了。”“哎呀掌柜的,张美人你睡了,绿帽子闻泥人戴上了,他丢人,你便宜了。”听得嘿嘿笑了:“张美人就是美,就是会哄男人,想起她醉丢魂儿呢。”“哈哈哈!掌柜的今年交大运啦!捞到美人掌了家权。王吕布恋上张貂婵,天南海北飘祥云呢。”说笑间进了牌九局。桌旁的人都来打招呼:“哎哟!大能人来啦。”“这个正月,钻进哪个蜜窝去了?”掷色子的邢掌柜嘁着。汪奎向众人解释着:“王能人当家接权了,该称王掌柜了。”谢五爷听笑了:“老倔驴让贤了,退位了享福吧。”端茶倒水的李家媳妇,笑脸相迎:“王少爷变能人,今日又变王掌柜,美男子接着变,就成西门庆啦!哈哈哈!”王甲斌哈哈笑:“几日未见,李嫂又俊了。提醒李大哥喽!小心窝里的宝,土匪抢去呢。”她伸手拍了他一巴掌:“土匪我瞧不上,做梦都想王浪仙哟。”周家媳妇挤眉弄眼:“哟!哪阵香风,把大能人吹来喽!”李家媳妇纠正道:“别叫大能人了,得喊王掌柜啦!”“哎呀妈呀!见了董貂婵,你变王吕布,过个大年,变成王掌柜,接着变,就变进王八窝啦!”惹得众人哈哈笑,王甲斌爱热闹好玩笑。“李嫂嘴甜,是那花盖梨抹糖。周嫂手巧,提来的开水润喉养颜,喝得我浑身畅快生胆,带上嫂夫人一块变呢!”“哎呀哈哈!我和周嫂俩人怎么变,也赶不上闻家媳妇哟!”“那被窝又睡了几宿?兄弟别累着身子骨哇。哈哈哈!”“吕布戏貂婵,西门庆恋那潘金莲,王甲斌怎能不迷红颜。炕上褥子铺好,今日不走了,陪嫂子窝里滚段二人转呢。”逗得俩女人咯咯笑,转身走了。王甲斌一数钱,赢了六吊。
      天气变暖,冰雪融化,万物复苏。后院鸡舍传来咯咯哒!咯咯哒的叫声。汪奎提着筐,从草窝里捡着鸡蛋,他训着小鸡:“呱呱啥呀!每天只下一个蛋,偏叫喊着下仨,臭得瑟吧。”筐满了,提着进仓房。一抬头;眼前吊着一只黑蜘蛛,他十指一挑进了书房。王甲斌躺在炕上,闭目养神呢。“掌柜的,快看呢。”他眼一睁:“一惊一诈的,叫唤啥呀?”他抖着手,嘿嘿笑:“这只黑蜘蛛,来给我报喜啦!”“你急个屁呀!我正琢磨给你娶媳妇呢。”“能不急吗,等得小鸡都生三筐蛋啦。”“我妈给问过了,王红母女俩同意这门亲事……。”这话听得汪奎跳起来,手舞足蹈喊呼着:“好事呀!穷小子能娶媳妇啦!”又低头寻找:“蜘蛛呢,喜蜘蛛哪去了?它咋蹽杆子啦!”“别找了,媳妇快娶到炕上了,还要蜘蛛干啥呢。”“嘻嘻嘻!不找了,留它长住这书房,摆个八卦阵,去捉张大美人吧。”“明日就筹办这喜事……。”“我的积畜钱拿给你,喜事咋操办,全听掌柜的安排。”“你娶媳妇等一切费用,我家全包了。你的一点钱,留着吧。”听得汪奎热泪盈眶,激动万分说着:“王家的大恩大德,永生不忘啊!胜过父母双亲啦!……。”“娶妻成家后,可常住我家,也可搬出另立锅灶,随你便。”“哎呀娘哟!打着天灯找不到的好地方,长住啦,哪也不去呢。”此时的汪奎乐蒙了,嘴都忘闭不上了。
      一觉醒来,王老太哎呀一声拍大腿,把老伴吵醒了:“张精捣怪叫啥呀,下来神了?”“黄九灵告诉我,明日汪小子结婚,高堂上缺个爹呢。”“对呀,结婚是大事,不能缺东少西落过程呢。”“去找宁五爷商量,求他出个主意吧。”打个呵欠,午觉不睡了。老爷子穿鞋下地出去了。如今这俩老将都退位了,宁五爷把当家的权,让给二儿子宁福生了。见面闲唠几句后,话头便转到办喜事中。“还差一件事不好办,来请五兄出主意呢。”“啥样事呀?用我出谋划策呢。”“婚礼上拜天地高堂,王红的妈可顶个数,但还缺个爹呀。”宁五爷听懂了:“对呢,婚事不能稀了马哈,得整齐全了。”他抽着烟,想了片刻,拍下大腿乐了:“哈哈这个爹有了……。”“看你神的,整出个爹,比大鹅生蛋,比编出个筐还快呀,这人哪来呀?”“哎呀巧啊!一箭双雕最好人选,曹府大公子矬郎哟。”宁五爷为自已想岀个好主意,哈哈哈地乐着。王老爷子脸沉下了,有些不情愿,摇了摇头说:“叫那矬儿子坐到我院里当爹,驴唇不对马嘴。实在不顺眼,再想想换个人。”宁五爷急了,连说带笑加比划:“宁家屯里就他没媳妇,去装回爹,无人计较。若是把夫唱妇随的人整去了,就会有人骂我拉皮条,老不正经啊。”听得王老头默许了,不再争辩。送走了老伙伴,他一拐弯进了曹营。
      曹大人正在烧饭,抬头一看笑了:“五叔来了,快请屋里坐。”他往灶门添了两把柴禾,随既进了里屋。给其装袋烟点着,喜形于色说道:“风刮西南,灶火好烧顺溜,喜鹊叫五叔到。嘿嘿!妙妙啊!”“哈哈哈!妙事会有先别急,你得给我帮个忙。”“我要钱没有,光棍一条。能帮您啥忙啊?”“嘿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人人都有长处,只要扒拉出来,都是大功呢。”这几句话中听,忽悠得其人坐直身板,伸伸脖子有了信心:“叫我干啥呢?您老直说吧。”等宁五爷把事叨咕完,再看他头低下了哼叽道:“哎呀天呢,五叔别逼矬人够枣了。自从被那闻泥头夫妻抬扔雪堆里,整得我无肌六瘦,磕了八抻,无颜端坐大雅之堂了。”见其缩头后退,五爷急了:“你个二八愣瞪,肉进嘴里往出吐,傻透腔了。这爹一装,整好了,假事成真,好事成双啊。临阵尿裤子,跑路掉链子,整个浪儿的瘪孙子呢。”训得曹矬子离开炕沿,站起来了,屋地里踱了几步,挠挠头摸摸脸咧着嘴,苦笑着。“五叔用心良苦,都是为曹人好,心里明镜似的。可那黄九灵一瞪眼,我怕得腿肚子转筯,鞋能穿反。那座宅门,没胆量进呢。”“大喜的日子,那神婆不会出丑众人瞧。明日穿戴整齐,不可水裆尿裤,挺直腰伸出脖,叫人瞅得又高一截,我领你进院里……。”这堆嗑儿生动有力,比吃顿肉喝盅酒提神壮体,使得畏缩之人嘿嘿乐了。“五叔放心吧,明日准到。”事讲成了,宁五爷起身走了。
      当了一回爹,还吃顿酒席的曹矬子,把丢去的面子,找回来了。心里头除了乐还是乐,被狗咬破裤角,摔进雪堆的羞色事忘了。躺在被窝里,做梦都盼假事成真呢。想起高堂上,被二位新人瞌头敬拜的情景,眯着觉乐出声。柴来女人,虽然长得黑瘦,不够俊秀,比不上王桂英。哎妈呀!别挑三捡四了,光棍日子多难熬啊。如果她能和自已成婚配,呆在家里洗洗衣服,煮顿饭,身边做个伴儿,美颠馅了。琢磨一会儿后,迷迷糊糊入梦乡;见那王桂英手拿蝇甩子,阴着脸瞪着眼,嘴里骂着:“你个矬贼!不好好看家,跑岀去狐狸马趟,乌七八黑,欠揍了。”照脸上就是一甩子,吓得他妈呀一声醒了。心脏呯呯乱跳,挠挠头睡不着了。鸡叫三遍,起炕烧早饭,想起这几年里,即当爹又当妈,家里家外全部事项都得自已操办,思绪拐了路,高粱米饭焖糊了。嚼着饭拿主意;今日就求宁五爷,给保媒娶媳妇。王桂英再来胡作闹,我不怕,活人咋能被鬼吓趴地,打不过,找她妈去。
      王甲斌看会儿书,觉得没意思。走出屋门,到了院里。“汪奎,你现在是娶上媳妇心欢喜,乐得不吃肉都香啊。”“那只黄金脖孵了三年鸡崽了,我的被窝里再没啥搂,母鸡会愁得不生蛋了。哈哈哈!”“你结婚那天,只见闻金有帮忙干活,没见他吃酒席呀?”“哎呀娘呀!三泥鳅、混驴子、李矬子、杜金祥他们几个,嘲笑戏弄,把他气走了。”“小户人家日子穷,咱不能小瞧啊。”此话听得汪奎不知如何,只是咧嘴笑着。“他帮咱忙了,没能吃口饭,有些过不去。送点礼物补偿才对呢。”他眨眨眼笑了:“雁成行鹊成双,春风暖洋洋啊。掌柜的又想张美人了吧?”“你小子废话,有姿有色的女人,谁都掂恋,不懂爱女人的男人,他是废物笨蛋。”“嘿嘿嘿!东家打算咋样爱去呢?”“办完喜事,还剩啥好吃的了?”他想了想回答:“几块猪肉,金嫂淹进缸里了。粉条还有两梱半呢。”他乐了,一挥手:“抽个空儿,去给闻家送梱粉条,提筐鸡蛋。”汪奎苦脸咧嘴了,吞吞吐吐:“再、再去送东西,叫媳妇知道了,就得骂我是只骚兔子呢。”“你别娶上媳妇,忘掉媒人。给闻家捣鼓东西,这回趁天黑……。”“哎呀大媒人!你是坐着说话不腰疼,骑驴看唱本,溜着乐呀……。”“我这锦囊妙计;敢上凤凰山逮雀儿,敢下拉林河里捉鳖。跟上我学,你可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将来定会有大出息呢。”东家的话,不可不听呢。他有些犹豫嘟囔道:“怀里装上粉条,再掺上鸡蛋,整拧了,就得露汤啊。”“露个屁汤呢,晚上咋搂的媳妇,就咋楼着怀里。”“好好!今晚就去送礼。”王甲斌哈哈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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