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fair

　　［第七章］想当年
　　边伯贤裹着浴袍，捋了捋擦的半干的头发。精神似乎还没有从高速漂移的赛车中下来，夜半钟声响起却没有一丝困意。懒懒散散地走到了客厅打开电视，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手拆着茶几上蛋糕的包装盒，一手按着遥控器调着台。
　　“说！为什么狠心的抛下我！你……”午夜档狗血剧真是比八点档的还可怕，换台！
　　“做人吶最重要的就是開心……”TVB老剧播了一万遍了，换台！
　　“皮皮是只小狐狸，有一天……”少儿频道…嗯挺可爱的，换台！
　　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和着电视的声音隐约听见有脚步声，一扭头就看到朴灿烈拖着步子走到冰箱前拿了听啤酒，长腿一迈走到自己身边，同样懒散地靠在沙发上。
　　“你也睡不着啊？”边伯贤往旁边挪了挪，给朴灿烈腾了些地方。
　　“嗯。”后者随意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你？刚才开车时就一言不发的，有心事？”
　　“我那是开车开的专注。”
　　“哟呵，您这专注的送鹿哥和吴世勋回家的时候愣是过了仨出口没下高速啊。”
　　“……”
　　朴灿烈没什么反应，这要搁平时肯定是一句“你这车这么丑就该多跑跑。”怎么会有这么安静的时候，边伯贤有点儿纳闷。
　　“哥们儿你没事儿吧？今儿不对劲啊。”试探着问道。
　　朴灿烈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呼出去。半晌，扭脸看着边伯贤，故作轻松地笑道：“没事儿，就是想起以前的事儿了。”
　　“您这笑的比哭还难看呢！唉正好睡不着，你有酒你有故事，愿不愿意说说？”边伯贤一下来了劲，调低了电视声音，侧了侧身子面对着朴灿烈。
　　“你当自己知心大妈啊？还开一档深夜情感类电台？”
　　“哎哟还是情感类啊！”朴灿烈的不打自招倒是把边伯贤逗乐了，“还有啊，我这是知心哥哥好吗？来，哥哥免费开导开导你，愿不愿意和哥哥说说？”
　　按年龄来看边伯贤是比朴灿烈大了那么几个月的，确实是哥哥，但看着他这欠儿欠儿的样子，你以为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什么看着他得瑟的样子出了神？竟觉得这眉飞色舞的小表情有些可爱？然后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露出微笑？甚至被吸引了？
　　别逗了，只想上去给他一巴掌。当然，朴灿烈知道边伯贤是故意逗他开心呢。
　　“你说，你为什么当医生啊？”朴灿烈生硬地转移话题。
　　边伯贤怔了怔，没想到对方会抛来这么个问题，但想着放下蛋糕，清了清嗓子，“我啊，其实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个艺人。”
　　“噗。”朴灿烈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却是不经意间调整了坐姿仔细听着。
　　“唉你还别不信，我告诉你，我可是高音小王子！我们科去KTV，我都是麦霸啊。”
　　“麦霸啊，那谁还会和你去KTV啊。”
　　“别打岔，你到底听不听？”
　　“听听听，你继续。”
　　边伯贤伸手够到茶几上放着的半瓶雪碧，拧开后一口气干了。
　　“但是啊，我爸是医生，所以他也希望我能成为一名医生，所谓子承父业嘛。但是你知道吧我小时候特排斥医生，当时我觉得医生特冷血。”
　　朴灿烈一怔，等待着下文。
　　“他们可以面无表情地宣布我妈妈的死亡……我父亲也可以面无表情的在死亡通知书上签字。我不想这样，所以报志愿之前我离家出走了，然后报名参加选秀。”
　　“然后…落选了啊？”一句恰到好处的调侃，使气氛不至于太过沉重。
　　“别瞎说好吗，我要是真去了现在人气一定不比吴世勋差！”边伯贤“据理力争”道，“我订了两天的酒店，我不知道我爸是怎么找到我的，但是当时他手术连台三十六个小时，你知道吗，我爸平时多沉稳一个人啊，开门的那一刻我看见他喘着气，眼睛里全是血丝。我以为他会打我，结果他一把抱住我，哭了。”
　　朴灿烈喝了一口啤酒，渐渐被带入故事里，“你爸肯定是怕失去你啊，不过后来怎么就想通了去当医生了？”
　　“那天我是很愧疚所以才和他回家的，但并没有对医生这个职业有什么改观。”边伯贤调整了一下坐姿，“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他看着我妈妈的照片默默地流泪。后来啊，就更懂事了呗，知道那天他签字时面不改色下隐忍着多大的悲恸。再后来啊，当了医生之后，才彻底明白那天他找到我为什么会抱我。”边伯贤顿了顿，淡然一笑，“你呢，你对医生的看法呢？”
　　一个反问又将朴灿烈从这个故事中拖拽出来，扯进了自己的回忆中。
　　“医生啊，心里很强大吧。”朴灿烈低下头，心里苦笑，医生啊，应该心里很强大吧，可以那样冷静的宣读着死神的判决。
　　边伯贤摇了摇头，“心里强大是专业要求。其实很没安全感，因为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所以会觉得在一起的时间格外珍贵。在病人的生命之战中我们是援兵，是战友，病人去世的时候，是战争失败了，战友牺牲了，能怎么办呢？抱着战友的尸体痛哭吗？还是带着这份胜利的希望继续战斗呢？”
　　边伯贤感觉自己真适合去搞个深夜电台什么的，这故事讲的自己都感动了。
　　“……”朴灿烈仰头将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本来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随便问的问题却让他看到了一个和平时逗贫时不一样的边伯贤，他可以讲出自己的“黑历史”来逗自己开心，可以浅谈过去的伤心事，讲到自己热爱的职业时眼睛里会散发出不一样的光芒。
　　开始有点想了解你了啊，边医生。
　　边伯贤重新拿起那块蛋糕，“对了，你为什么这么问啊？”
　　“想起以前的事儿啊，接死亡通知书的时候。”朴灿烈顿了顿，“那会儿还揍了那个医生一顿呢。”
　　知道吗，当你对一个人敞开心扉的时候，如果你足够真诚的话，那么就能换来一颗同样真诚的心。
　　“嚯，医闹啊！”看着朴灿烈微微泛红的双眼，边伯贤适度的调侃倒是逗笑了他。
　　“哈哈别害怕啊，我不会揍你的。”朴灿烈笑道，“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啊？”
　　“想啊！这不刚才就问你来着嘛，来吧知心哥哥已经就位了！”
　　“想就快去睡觉吧梦里说给你听！”
　　“……朴灿烈你玩儿我呢？”
　　“怎么玩儿你？”
　　“老流氓！”
　　“哈哈哈。”朴灿烈站起身，笑着往房间走去，“以后给你讲。”
　　等以后吧，等想清楚，一定说给你听。
　　边伯贤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酸酸的，或许是医者仁心，职业病吧。眼前的这个人身材欣长而高大，看着却让人莫名心疼，明明可以清晰地听见他的笑声，却让人觉得这笑声里掩藏着莫大的悲伤。
　　那人走到房间门口止住了步子，回头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收敛了笑容，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边伯贤，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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