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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阮宁以为,依着罹言的性子,多半是要对她冷言冷语一番,毕竟他从一开始就十分嫌弃自己。即便他此时嘴上说着是来族中陪她一道参加千杯盏之宴,可阮宁也晓得,像鲛人族中这些小宴莫说他一界帝君,即便是一些上仙尊者,非是族人也显少愿意过来。
阮宁总觉得,罹言此行不简单。
是的,若然不是有旁的目的,怎么会如此纡尊降贵跑来对她嘘寒问暖?
阮宁脑中飞快顺了一下思路,便道:“不曾睡不安稳,大约是今日累着了,故而如此。”她才不想同罹言提起听松的事,若是让罹言晓得,那多半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在罹言心中,尧光山可是他的一块心病,一个禁忌。
罹言显然是不相信她,只是她不说,他便也不再问了。
“过几日是你的生辰,我着人去准备了。”
阮宁乍一听到这话,不由打量着罹言,他一向厌恶自己,今日怎么变得如此奇怪?
“帝君若有事要我去办,直言便好,你这样,我不习惯。”
她习惯了罹言对她不理不睬,习惯了罹言对她冷言冷语,此时他一反常态,多半是有事要她出手。
罹言甩开手,起身背对着她:“我要你族中圣物,那块诛心玉。”
怪不得。
阮宁轻笑了声,罹言也便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对她稍稍有个好脸色。
“好。”阮宁起身,执起一旁的外袍披上,冲着屋外喊道:“桑下。”
守在屋外的桑下随即入内。
“帝君要诛心玉,你给他吧。”
这块诛心玉是当年灼炎帝君给鲛人族的,当作聘礼,而阮游便将此物又给了阮宁。
阮宁长年留在九重天上,压根用不上,便将诛心玉给了桑下,毕竟他时常会出门办些差事。
“是。”桑下领命,自怀中掏出诛心玉,阮宁接过手去,然后递到了罹言面前。
“帝君还有旁的事情吗?”
既然东西已经给了,阮宁便也想下逐客令了,方才那个梦境让她压根没有何处好,现在头疼的紧,着实难受。
“没有。”罹言接过诛心玉,又道:“就是困了,我要休息了。”说罢,就直接躺到了阮宁的chuang榻上。
简直无赖。
阮宁实在不知道罹言今日是怎么了,东西都已经给了他,作甚还要这般得寸进尺。可是转念想了想,他们本便是夫妻,罹言来了族中若然住在旁处,想来也会惹人非议,便也不说些什么,只是转离行到外间端了杯茶水坐着。
桑下随她一道立在外间,阮宁执了本书看了会儿,头疼稍减了些,见桑下还立在一旁,便让他一道坐下来了。
阮宁道:“明日宴会时,照例都要有人献舞,今年怕是会让泠弦来舞,你等让人将我那身舞衣送过去吧。”
桑下领命。
从前她尚在族中时,便常是由她同泠弦一道起舞,如今她身为帝后,自是不能可再如此。
“你陪我下盘棋吧。”
罹言还在里头,她不能休息又不想单独同罹言待在一处,只是需要寻些事来打发一下辰光才好。
桑下的棋艺一向很好,也不知他是同何人学的,无论阮宁怎么下,都只能跟他打成平手。
阮宁知道,桑下是在让着她,所以才次次都会是平手。
下棋这档子事,要赢要输都十分简单,可每次都要将盘上的黑白双子下成平手,那绝非易事。
“又是平手。”阮宁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喃喃道:“你的棋艺到底是向谁学的?每次你都能把一盘棋下成平手,桑下,你也教教我呗?”
“是公主棋艺与我旗鼓相当。”
每次提到这事,桑下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想继续同她打成平手。
罹言也跑来凑热闹:“那本君来与你下上一盘如何?”
他是帝君,既有令出,桑下自是从命。
阮宁好不容易寻了件事来打发辰光,结果又被罹言抢了去,现下只能抱着瓜子盘坐在边上嗑瓜子了。
也许这两个真的是棋逢对手,阮宁端着瓜子盘嗑光了整整两盘,这两人都没下完一盘棋。阮宁有些怀疑,到底是自己这嗑瓜子的技巧日益精进了,还是这俩人明着下棋,暗地里还盘着旁的?
当阮宁将第三盘瓜子嗑到一半时,棋盘上到是见了分晓,罹言赢了。
“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阮宁放下手里的瓜子盘,决定将送走桑下后自己就先行去把chuang占了。这可是她自小住到大的屋子,凭什么还要委屈自己让chuang榻给罹言?左右自己到时候大字摊开,就不信罹言还能寻到位置躺下。
阮宁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十分之好,冲着桑下使了个眼色,自己就先入内占了chuang榻。
大字摊开,睡得毫无形象,但也确实占了大半的位置。
桑下离开,阮宁呈着一个大字趴睡在贝壳chuang上,她闭上眼睛决定假装自己沾chuang便能睡着,即便罹言怎么喊她,她都一定会将罹言的声音关在耳朵外。
然而罹言今天也不知为何,见到阮宁没有了昔日的厌恶,反而对她耍起了无赖。
他坐到chuang榻上踢了踢阮宁。
阮宁没有反应。
罹言又踢了一下。
阮宁还是没有反应。
阮宁觉得,事不过三,罹言再踢一下应该就会走了。
然而罹言并没有踢,直接躺到一旁将她揽住。
这下,阮宁到是有反应了。
她在chuang上滚了一圈,指着罹言怒道:“帝君,咱们约法三章你莫不是全忘了?”
诛心玉给了,罹言应当没有什么必要再留在她这里,可他却没有离开。
“你是我的妻子,我需要守什么约定?”
言而无信。
阮宁拧着眉头,又道:“帝君,你心里头的人是谁,莫说是我,整个九重天有哪个不晓得?你我的婚事原本便是长辈定下,你我无力推托,那既如此,我便会同你做好一对假夫妻,只要帝君莫再给我下绊子就是。”
对于罹言今日奇怪的举动,阮宁归结为一点,他一定是在算计自己。
能当家作主的人,都是深谋远虑之人,像罹言这样的,他心里头随便一个小计策就能将自己赔个精+光,阮宁可不想到时候输到连裤叉子都没有。
“帝君,你若是又要娶旁的女子入天宫,那便娶了,我定不会阻止,该有的礼数,我都会一一做足。你我原本就是一个错误,何故再捉弄我?”
罹言没有回答,只是将阮宁死死盯住。
“我没有月暖姑娘好看,也没有凤羽姑娘法术高超,我除了有个公主名头,旁的真不比这二位强到哪里去。帝君,我从来都不想与你有什么交集,你大可依旧像从前那般对我不理不睬便是。”
阮宁大着胆着一口气将话都说完,见着罹言的面色越来越冷,心里头暗暗有些发慌。
她是将话说爽了,可是这后果,怕是会让她后悔不己。
阮宁觉得,自己要不还是先行安抚一下?
毕竟,这时他们可在族里头,若是闹出动静,必然不好听。
“额,帝君想休息的话,我,我还是去外头看书吧。”
嗯,把chuang让给他,这总该行了吧?
也顾不得罹言是何表情,阮宁就走到外头,趴在桌子上小憩。她心中暗暗思忖,回头一定得让人在殿里再加一个软榻,若不然罹言哪天兴起跑过来,自己又得活受罪。
不过,这一+夜到是再未有生出旁的事端。
第二日,阮宁是被泠弦摇醒的。
据泠弦说,罹言一早便离开了族里,说是九重天上来了人,又将他请回去了。
阮宁大喜,连带着身上的酸痛都被她尽数抛诸脑后。
罹言一走,这便没有人再捉弄她了,千杯盏后她自己可以好好睡个觉。
千杯盏设在了院中。
离开宴还有好些辰光,阮宁与泠弦一道站着,偶有宾客前来闲话家常,也被阮宁一一应付过去了。
她今日的心情十分好,只要罹言不在,对付这些场面上的事,她游刃有余。姐妹二人同宾客应付了几轮,就寻了个由头跑到园子里,想要透透气。
珊瑚丛后,两个丫头围在一起说闲话。
一人道:“哎呀,我可听说,昨儿个帝君来族里头了,可半夜就自个儿回了九重天。”
另一人又道:“我也听说了,说是板着一张脸走的。”
前头那人又道:“她也真是可怜,嫁过去之后帝君就左一个右一个娶上了天,可怜她现现在肚子都没消息。”
后头那人附和:“是呀,都以为她身份尊贵,可哪里晓得自己的夫君这般不给她脸面。”
泠弦听着恼火,正想出去同人说道说道,却被阮宁拉了回来。
“姐姐,你作何不让我处置了她们?”
阮宁笑笑,道:“你这样跑出去,只会闹出动静,让更多人来看笑话。”
像这些伎俩,她昔日在九重天上可是吃过亏的,自然晓得该如何处置。
“她们不过是两个侍候的婢女,这个时辰这个地点,你给她几个胆敢在外头谈论帝君与帝后?”阮宁分析道:“不过就是旁人透了点风,由这两人说出来同我听的罢了,不必生气。”
泠弦愤慨:“那姐姐就由着这两个丫头不处置了?”
“寻个由头让她们各回各家吧。”阮宁想了想,又道:“时辰差不多了,你也合该去准备着,待会儿可是得由你献舞呢。”
“对哦。”泠弦点头,这便回屋准备了。
阮宁知晓自己在旁人眼中总归是个笑话,只是,人生还久,路也还长,若是将这些事桩桩件件都都摆到了心里头,只怕她早就活不痛快了。
阮宁没有别的好处,心宽想来是她最大的优点。
“这位姑娘,请问你可知鲛人族长现在何处?”
珊瑚从后,闪出了一个白色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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