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千年

　　这才半天的工夫，阮宁便看到了一连三场戏，着实让她那颗跳动的心跳得更加快了些，一边夹菜，一边细细消化这些事情。

　　先是一个容颜不老的女子求子成婚，再来一男一+女当街械斗，最后再来个，一人一猫酒楼当中引逗后生。阮宁想，若是她将这些事都与清扬说上一说，怕是能换来不少仙界轶事。

　　自打她有记忆以来，她在尧光山中已然住了三个来月，自打初次遇上清扬，她就始终处于下风。且不说清扬是个神仙，就光他那长自己不知几何的岁数，都占尽了好处。每当阮宁想要探得些什么，就得与清扬签下许多不合理的条款，着实让她欠下许多空头承诺。

　　她偏头看了看窗外，想了想，等下若不如行往街市再买些纸笔，也好让她将近些诸事，都一一记录才是。

　　“你又在想些什么？”桑下放下碗筷，一手端了盏茶细细品着，权当是在消食了。

　　虽然，饭后饮茶，实为不妥。

　　只是，此时他口中仍留有许多菜肴油腻之味，着实需要这茶水前来中合一二。反正，他也不是凡人。

　　“我在想哪里有卖纸笔的，回头也好将这些书写下来。”阮宁这般说着，脑内回幻想着清扬看到这些时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闻言，桑下摇了摇头，端着茶盏的手晃了晃，有一两滴茶液溢出盏壁，滴落于桌面之上。

　　“阮姑娘为作要书写此般？”白秦自是不晓得阮宁与清扬的种种，听得她有此言，心中略有好奇。

　　“回头也好同清扬那只老狐狸做些交易呀。”阮宁眨了眨眼，笑道：“清扬这只老狐子，仗着自己是神仙，知道许多我所未闻之事，便总是坐地起价。”她端着盏汤饮了口，又道：“你是不知道，为了听他说些仙界的事，我可是欠了他诸多条件的。”说罢，阮宁便掰着手指细细数了起来，正是一派细细思虑，回想自己还欠了清扬多少。

　　白秦端着茶盏，拇指与食指捏着茶盖，几屡茶香缓缓而起。他轻饮了口，笑道：“阮宁姑娘对仙界的事，十分好奇？”

　　阮宁摇了摇头，道：“也不尽然。”她一手端着茶盏，另一只手指轻轻划过茶盏的盏壁，道：“我只是对天界的帝君还有乐风的师门，有些兴趣。”毕竟，乐风不让人提啊，越是不让人知道的，她心里就越是想要知道。

　　尧光山本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只是不能提天界，亦不可提乐风的师门，旁的便再没有什么。任你是上树抓鸟，还是下水mo鱼，乐风悉数不会过问，只要不将他的云舒院拆了便是。

　　哦，不对，还有一个暖阁与几个不得入的禁地。

　　暖阁是谁人的屋子阮宁并不清楚，问过山中的仙娥，皆说不知道，只晓得空置数年。暖阁尚好些，至少还是可能翻一翻这暖阁的墙头，趴在围墙之上晒个太阳也无妨，但剩下的那些，就不同了。

　　梨花林后的辟青石洞窟，林中小溪的尽头，尧光山东面的悬崖石苑，还有西面那相连的几十间屋舍，那里，都是不许旁人进去的禁地。虽然，阮宁不明白，为何要如此，那当中又没几件十分重要的物什。

　　“天界的帝君呀。”白秦喃喃道：“天界帝君的事，我也不甚清楚。不过，他的名字，我到是知晓。”白秦顿了顿，道：“他叫罹言。”

　　“罹言。”阮宁喃喃几许，道：“罹字的意思代表着苦难，不幸，他一界帝君，为何要以此为名？”按着天界诸神的习惯，随意哪个分支少主起的名字都是需要一一翻查过典籍之后才能定下，更何况是天界储君？

　　“帝君原名并不叫罹言。”白秦放下手中的茶盏，阳光自窗外洒了进来，照着他周身都泛起了一阵白色光晕。“帝君原名厉风，这个名字只用到了他身为太子之时，他继位后，便改了现在的名字。”白秦似是在思虑些什么，又道：“听师父提过，帝君这是在忏悔，忏悔他昔日的一切。只是，到底在忏悔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这是天界君主的过往，探听得太多，并非明智之举。

　　阮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回想起那日清扬同她趴在云舒院墙头时说的那番话，想来，乐风的师伯与天帝的那段往事，当是有几分真的在其中。

　　“我听清扬提起过，说是乐风的师伯与天界帝君约mo有些干系，也不知他改名叫罹言，是否是与乐风的师伯有关。”阮宁心中越来越好奇，这些可都是神仙们的事，若是她未被乐风捡回去，想来压根便不可能与之沾上边。

　　白秦摇了摇头，道：“是否有关，我并不知情，乐风尊上的师伯叫什么名讳，我并不清楚，到是他的师父，我曾有幸听人提起过。”白秦抬手理了理自己xiong前的发丝，道：“据说多年前，乐风尊上的师伯故去不久，他诉凰尊者来我丹穴山，路上便拾到了乐风尊上的师父。哦，诉凰尊者，便是乐风尊上的师祖。我听山中长老提过，那日天下着雨，她尚是一只小凤凰，奄奄一息躺在路旁。诉凰尊者将她带回山中，费了许多心神才求回她的性命，因是她脖颈间天生带了一条凤凰尾羽的伤痕，诉凰尊者便替她起名，唤作凤羽。”

　　白秦这一席话，听得阮宁与桑下那叫一个醍醐灌ding。

　　前者一脸喜悦，毕竟这乐风的师父与师祖的名讳连清扬都不知晓，此次她若将这两桩事与清扬作交换，想必定是能将过往所欠的一笔勾消，指不定还能再赚些许。

　　而后者，桑下却是一脸惊愕。

　　白秦所说的这些全是尧光山中的禁忌，乐风从不肯为外人所道，连清扬都不甚清楚之事。目下这个山外之人却好似身在局中，知晓得甚是详尽，不由让他心生防备。

　　阮宁双手支着头，笑着催促道：“之后呢？”

　　“之后，诉凰尊者便将将她带回了尧光山，细心教养。诉凰尊者原来门徒十数人，皆仙界十分聪颖之人，凤羽自也是没有让他失望过。我听说，她年岁尚小，便在术法上造诣颇高，像是年岁较长旁人许多似的。”白秦停下饮了口茶水，又道：“凤羽虽是排行最末，但听闻她与诉凰尊者的大徒弟长得十分相像，故此，尧光山上下都十分喜爱于她。”

　　白秦所说的这些，到是与清扬所言无二。

　　阮宁停了停，还想再探问些什么，便见一只橘猫跳到了桌子上。它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珠子眯成一条细线，随之寻了个空处坐定，开始细细梳理自己的爪子。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阮宁想要追问的心思，她偏着头看了看，拉了拉桑下的手，道：“它是真猫吗？”毕竟她前不久才看到一只会讲人话的猫，这次的这只，外形十分相似，她可不敢随意断言。

　　桑下挑了挑眉，转头看向身侧，道：“这位兄台，不知师出何处？”

　　阮宁闻言，一时间未有明白，再看向白秦，见他亦是同桑下看往同一个地方，这便使她更为好奇。

　　桑下伸手抚过她的眼睛，她再次张望，这次到是看到了桑下口中的那位‘兄台’。

　　那是一个身着一身枝黄色衣裳的人，他的衣裳下摆处绣着一片同色枝草藤纹，他的腕间挂了一串碧色珠串，在日光映照下，泛着点点幽光。

　　阮宁有些害怕，自打阴阳山庄之后，她便对这些泛着碧色幽光的物件十分在意，总觉得似是会出些什么夭蛾子。

　　“你们是老怪物派来的？”他扫了眼了坐着的三人，慢条斯理，道：“老怪物不是说，出了山门，我们就自由了吗？”

　　听得橘猫的一番言语，阮宁更加mo不着头脑，轻声道：“你说的老怪物是谁？”

　　他盯着阮宁细细打量了几番，沉了声音，道：“你们身上都沾着老怪物的味道呢，难道不是从尧光山出来的？”

　　听得他这番话语，阮宁忍不住嗤笑出声，于乐风而言，用‘老怪物’这三字形容，怕是整个尧光山中也未有人敢如此。不过，形容的到是十分贴切。

　　“我们是自尧光山而来，但并非为你而来，只是途经此处罢了。”桑下抬头，又道：“不知阁下与我师父，有何干系？”

　　那人见他如此说着，便抽开了一旁的凳子坐定，道：“没什么关系，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乐风爱从凡间捡人回来养着，这事，阮宁是知晓的。在尧光山上，这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不是第一个被乐风捡回来的，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只是，捡人归捡人，这乐风何时开始捡猫了？

　　阮宁回想着，在她仅有的记忆当中，乐风似乎只对身侧的那只白狐有几分钟爱之情，至于猫嘛，她可从未在尧光山中见过。

　　“那你跟他交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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