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眉浅

　　（7）
　　蔺青蕖看着林桦阴郁的眼神，她现在的心理状态实在令人担心，不用分析都知道她选择了一条不归路。沈小茹被他们毁了，已经永远离开这个给她带来残酷厄运的世界。可是，林桦，难道林桦的人生也将就此毁灭吗？
　　蔺青蕖不想看着悲剧继续发生，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希望把这位老同学拉出火坑。虽然，她的心愿和努力对林桦来说已经于事无补。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说过，我会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去死。现在，不是已经死了四个。”
　　“还有一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
　　“林桦，蔡文、赵炎、李伟、王海，他们四个人的死与你有关系吗？”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承受的太多了，即便不是我，找个人聊聊，不要全憋在自己心里，很难受吧。”
　　“我会和小茹说，放心吧，我不是一个人，小茹一直和我在一起。”
　　“林桦，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你的计划。可是我想劝你一句，你的人生还很长，你需要从当年的事件里走出来，过好你自己的生活，你应该也值得享受幸福的人生，这才是小茹希望看到的。你说那些人是禽兽，你为什么还要让那些禽兽毁掉你呢？”
　　“我的人生？哼，我的人生早就被毁掉了，从小茹离开的那天起，我就不再拥有人生了。
　　曲兰，谢谢你，今天听我说了这么多。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我能做的一定做到。”
　　“或许有点过分，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有时间的时候请你去看看小茹，可以吗？”
　　“好，我会去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去看你的。”
　　“谢谢你！真心感谢你！我没关系，只是小茹，除了我没有别的亲人了，我怕我不去她会太孤单。”
　　“不会，如果你也去了那个世界，你会陪着她，她就不孤单了。”
　　“你说，我死之后也会到小茹的世界去继续和她在一起吗？”
　　“老实说，我没有经历过，我也不知道。所以，林桦，你不要轻易去尝试，万一你们走散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这么说也是。我明白了。曲兰，今天很高兴遇见你，或许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但是无论如何，谢谢你！”
　　蔺青蕖与林桦分别后，接到楚洵打来的电话，“我们查到赵炎那几个人的关系了，赵炎和蔡文、李伟是一个小团体，王海与邓继民关系很好，邓继民跟蔡文是发小，下一个受害人很可能是邓继民。”

　　林桦和蔺青蕖分开后，精心打扮一番，前往S大酒店去赴约，一个死亡约会。是的，今天会有人去赴死神之约。她，亦或是，他？
　　邓继民刷卡进房的时候，林桦正坐在厅里的餐桌前，手里端着杯红酒轻轻摇晃，神态慵懒，略施粉黛的佳人在柔和灯光映衬下显得格外妖娆妩媚。
　　“林桦？” 邓继民不确定地叫了声。
　　林桦抬起头，看着邓继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神秘笑容，“你来了，坐啊。”
　　“你可真是女大十八变，完全认不出来了。在韩国做的？还挺成功呵。” 邓继民轻佻地笑着。
　　“所以，我当这是称赞？”
　　“当然了！想不到十五年后你这个当年的小太妹成了班里最美的女神。恕我当年有眼无珠，失敬失敬。”
　　“你还是一如既往这么贫，尽管已经从翩翩少年变成了中年大叔。”
　　“哈哈哈，岁月是把杀猪刀，一刀一刀催人老，没了当年小蛮腰，一瞄一身五花膘。我还算保持得好，你没看方叄，那才叫油腻发福的中年男人。不过你真的是变漂亮很多，怎么保养的？分享一下。”
　　“过奖了，无非是年纪大更注意打扮，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堂堂邓总，见过美女如云，还稀罕我这样老大不小的大龄剩女么。”
　　“哈哈，你也太谦虚了，说真的，漂亮的没你有气质，有气质的又没你漂亮。” 邓继民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桦，越看越喜欢，直后悔没有早点下手。
　　“来，庆祝我们久别重逢！”邓继民举杯和林桦碰了碰杯，喝了一大口酒，气氛愈加微妙，只是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说，林桦，你怎么想起约我了？”
　　“跟你赔个罪，那天同学聚会，因为我搞得不欢而散。你是组织者，辛辛苦苦筹备的聚会，都被我搞砸了。我想，必须要当面向你道歉。”
　　“原来是为这事，其实也不能全怪你，是我们傻乎乎地都把你当成了沈小茹。不过既然你要赔罪，得有点诚意不是。”
　　“当然，我先自罚三杯。”林桦毫不含糊地给自己灌了三杯酒。
　　邓继民心中窃喜，又和林桦碰了杯酒。“我说，你那天到底跟赵炎说什么了，他为什么会去跳楼？”
　　“赵炎开的那家公司被告诈骗，我刚好知道点内情，和他聊了几句，想不到他一时想不开自杀，这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本来是想帮他，结果却害了他。”
　　“原来如此，难怪他那段时间一直心事重重的，提过要管我借钱，但是我没接茬，早知道我就主动借他了。这事不怪你，你也别往心里去。”
　　“我还好，做法官，见惯了。不说这些，来，我们喝酒。”
　　两人干了几杯酒下肚，邓继民只觉头越来越晕，沉甸甸的想要下坠，他的酒量喝一瓶也不在话下，怎么今天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你还记得当年的事吗？”
　　“当年，什么事？”舌头似乎也有些不利索。
　　“当年，欺负沈小茹的事。”林桦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远，轻飘飘的，来自另一个世界。
　　“沈小茹？她不是已经死了？”
　　“她被你们糟蹋，还记得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几个大男孩围着一个女孩子，她的脸颊、皮肤、酮体像瓷娃娃一样晶莹剔透，真美啊。男孩子在狂欢，女孩子在尖叫，一场尽情享受的人间盛筵。天堂，地狱，一念之间，或许也不过如此。
　　“不记得了，有这种事？”
　　银光闪过，胸口被利刃划出一道鲜红的血痕，骤然而至的剧痛使头脑清醒了许多，林桦好像变了一个人，如鬼魅般凶狠可怖。邓继民想起身去夺林桦手上的尖刀，可是为什么浑身上下使不上一点力气。
　　“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邓继民捂住胸口，鲜血止不住地涌出，他想起当时女孩子的眼泪也是这样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却没有一个人在意。
　　“啊！”又是一刀落下，这次刺在两腿之间，痛觉侵蚀着每一根神经。那时被贯穿的她也是这么痛吗。
　　“如何，疼吗？你今天所经受的根本不足以抵消你犯下的罪过！我会一刀一刀地刺进你的身体里，让你活活痛死，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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