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眉浅

　　（6）
　　陈颂，应用物理系学科带头人，研究项目取得该领域突破性成果，备受国际物理学界关注。性格孤傲脾气暴躁，给本科学生上课还算有耐心，但对自己研究室的工作人员和指导的博士硕士要求严苛动辄责骂。
　　武惠，女，39岁，陈颂之妻，本校讲师。9:05－9:16在五层楼道出现。曾是陈颂的学生，结婚四年。
　　霍家文，男，32岁，陈颂的助手，助理研究员，9:23走出自己办公室，9:32乘电梯离开。
　　罗阳，男，56岁，教授，物理学院副院长，与陈颂同为下任院长候选人，9:40乘电梯离开。
　　宋笛，女，24岁，陈颂的硕士研究生。9:47来到五层，10:09离开。
　　金太勇，男，28岁，陈颂的博士研究生。9:58来到五层，10:24离开。
　　武惠、霍家文、罗阳三人此时都在办公楼里接受警方调查，院长这段时间出国交流，学院的大小事务暂由罗阳代管，霍家文作为研究助理早早来到了办公室，武惠得知陈颂死亡的消息立刻赶来。看完监控后学校保卫处的人把宋笛和金太勇也找了过来。
　　楚洵按照时间顺序分别对这五人进行询问。
　　武惠是位姣丽妩媚的女人，虽然画着精致的妆容却掩盖不住一脸疲惫，不知是昨晚没睡好还是今天起太早，眼袋有些浮肿像是刚哭过，声音软糯细若蚊蝇：“警察大哥，我家老陈好端端的怎么就被人杀了呢？谁这么坏的心肠，非要他的命啊！你们可要为我做主，一定要找出那个凶手千刀万剐！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老陈，你死的好冤枉！”声音不大还带着哭泣让人有些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手里拿着张纸巾不时擦着几颗眼泪。
　　楚洵微微蹙了蹙眉：“节哀，我们会尽力找出凶手。我姓楚，负责这起案件。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一下，请如实回答，帮助我们早日破案。”
　　武惠还在抽泣：“老陈死了，我以后可怎么办啊？哦，您有什么要问的，刚才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之前只是询问大致情况，我们还需要了解更多的细节。”
　　“好吧，您问吧，我知道什么说什么。”
　　“你昨天晚上来过陈颂办公室？”
　　“嗯，来过。”
　　“什么时候？”
　　“大概9点过。”
　　“为什么来？”
　　“给他送药，我家老陈心脏不好，有种保健药需要饭后吃，他放办公室的吃完了，我顺路就给他送过来。”
　　“你到他办公室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没有，挺正常的啊，他正忙着呢也没功夫理我，我把药放下就走了。”
　　“你离开之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有个朋友约我，我去了酒吧，一直聊天喝酒待到12点过才回家。”
　　“你这么晚回家，陈教授不介意？”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再说他还不一定回家呢，他晚上经常留在办公室过夜。”
　　“所以他一夜未归你也没觉得有问题？”
　　“不会啊。谁能想到他竟然死了。老陈，你怎么能狠心扔下我不管，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淅淅沥沥又哭了几声。
　　“把你朋友的联系方式留一下，我们需要查证。冒昧问一句，你们夫妻关系好吗？”
　　“当然好了，这还用问？我们克服了重重困难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彼此相爱，感情好得不能再好了。”
　　“陈颂有没有和什么人结过仇？”
　　“老陈这人比较耿直，心里想什么就会说出来，容易得罪人，他带的学生可能不太喜欢他吧。还有那个罗副院长，一心想当院长，会不会是他看我们老陈碍眼？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老陈无非就是脾气差点说话难听点儿，能有多大的仇啊？”
　　“暂时先这样，如果想起任何可能有关的事情请随时联系我们。”
　　“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为老陈报仇！我以后怎么办啊？”武惠抹着眼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地看着楚洵。
　　楚洵让人先把她带走，同时去调查她的不在场证明。

　　第二位进来接受问询的人是助理研究员霍家文。
　　霍家文看起来是个精明能干的年轻人，相貌端正，带着一副镜片有些厚度的眼镜，个头不算高大概1米7左右。或许是长期浸于老板的淫威之下，整个人显得唯唯诺诺，行为举止如履薄冰，此刻更是紧张得战战兢兢一言不发。
　　楚洵做了个手势请他坐下，“霍家文，关于陈颂被杀一案，需要问你几个问题，请协助我们调查。”
　　霍家文惊慌地直摆手：“我什么也不知道！不关我的事！我不是凶手！”
　　楚洵安抚道：“只是了解情况，现在并没有说你和谋杀案有关，你先冷静一下，我们来聊聊天。”
　　霍家文略微镇定了些，面色潮红眼神飘忽仍然像只受惊的兔子：“可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那就聊聊你知道的情况，昨天晚上你几点离开办公室？”
　　“具体时间记不清了，大概是9:30左右，我记得从一楼电梯出来的时候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那时候是9:35，算上我等电梯的时间，应该差不多。”
　　“你在办公室里做什么？”
　　“整理昨天的实验记录，这是我每天下班前都会做的事情。”
　　“你平时几点下班？”
　　“不一定，早的时候可能7、8点，不过这种情况很少，晚的话通宵都有可能，9点过算是正常的时间。”
　　“每天工作这么长时间，你和家人没有意见吗？”
　　“我光棍一条没有家人，时间和心血都放在了科研上，工作就是我的全部，搞好研究也是科研工作者应该做的事情。”
　　“你和陈颂的关系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陈老师是我的老师也是老板，他对研究要求严格一丝不苟，我们有时候难免达不到他的要求挨骂也是应该的。他很信任我，什么事情都交给我去做，希望我能早日做出成绩独当一面，所以对我的要求一直都特别高，我心里很感谢他的。”
　　“我已经听到不少人说他脾气暴躁经常训斥下属和学生，通常他会怎么骂人？”
　　霍家文的神情有些尴尬，“陈老师是东北人，说话嗓门大，可能他没有骂人只是声音大声语气没那么温和就会被误以为是在发脾气，骂人的话不都差不多吗，无非就是大家知道的那些，什么笨蛋、蠢猪、傻X之类的。”
　　“他这样说你，你不会生气？”
　　“开始会，可是后来慢慢想明白了，老师是在器重我，他希望我做的更好所以对我的标准才会更高，况且他说其他人的时候也完全不留情面，我习惯了就不在意了。”
　　“你觉得陈颂为人怎么样？”
　　“陈老师是个事业心强的人，对待科研尽心竭力，所以才能取得这么高的成就，这也是所有人公认的。”
　　“除了工作这方面，生活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老师不是那种勾心斗角的人，说话直截了当，工作中虽然经常骂人但是私下里对我们还是挺关心的，逢年过节为我们发点福利。他是个好人，就这么走了真是可惜！是应用物理学界的一大损失！”
　　“根据监控录像显示，你于9:23从自己办公室离开走向陈颂办公室的方向，9:31来到电梯口乘坐电梯，这中间的八分钟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我去了陈老师的办公室向他汇报今天的工作，他没有提意见我就可以下班了。”
　　“陈颂当时在办公室里做什么事情，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反常情况？”
　　“陈老师当时在办公室里正在看一篇文章，他还跟我提了两句，我没觉得有什么反常情况。”
　　“你下班后去了哪里？”
　　“我直接回家，然后洗澡睡觉。”
　　“有人证明吗？”
　　“你们还是怀疑我是凶手？”霍家文一惊，神色戒备地盯着楚洵。
　　“所有人在被法官宣布审判结果前都是无罪的，同样所有相关人员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清白前都是可疑的，你现在需要为我们提供证据来排除对你的怀疑。”
　　霍家文紧张地说：“可是，可是我没有证据证明我的清白，我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没关系，监控录像也可以证明。你放心，警察不会放过坏人，也不会冤枉好人，找出证据和证明证据的效力是警方的工作，你对我们讲出所有知道的真实情况就可以了。”
　　霍家文终于如获大赦地离开了。

　　接下来询问的人是副院长罗阳。
　　一位颇有威严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眼前，楚洵客气地请他坐下。
　　刚一落座，罗阳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发言了：“警察同志，这次出现在我院的恶性杀人案件实在是太严重了，我不是给你们压力，但是你们知道陈颂教授是我校的优秀人才，他的研究项目都是国家重点课题，他突然被害这些项目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研究下去。凶手竟然在学院办公楼里如此明目张胆地杀人，这对各位老师和学生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影响简直无法估量。警察同志……”
　　“罗院长，我们会全力破案早日找出凶手。”楚洵不得已打断了罗阳。
　　“辛苦你们了！有什么需要，我院将积极配合……”
　　“罗院长，关于昨天晚上和陈颂教授的情况，有几个问题要问您，请问您昨晚什么时候离开办公室？”
　　“9:37，我走之前接到老婆打来的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放下电话我就关电脑回家了，当时看了眼手机是9:37。”
　　“你的办公室与陈颂相邻，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声音或动静？”
　　“没有，我们办公室隔音效果特别好，不然我天天听他那么训人早就受不了了。”
　　“陈教授经常骂人吗？”
　　“是啊，我不喜欢在别人背后搬弄是非，陈颂同志的学术水平和科研能力确实没话说，不过他那人脾气不太好，这是全院人尽皆知的事实，我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我出于好意曾经婉转地提醒过他，但是他根本不领情依旧我行我素，我也没有办法。”
　　“罗院长，关于陈教授和您竞争下任院长的事情，听说校领导这边对他的呼声很高，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罗阳轻轻叹了口气，“我能有什么看法，我们之间要说竞争也是良性竞争，我绝对服从组织安排。警察同志，你们不会是怀疑我吧？我怎么可能为了这件事去杀他？杀人可是重罪，这点法律常识我还是有的。”
　　“我们还在调查阶段。罗院长，感谢您的配合，如果有需要可能还会再来打扰您。”
　　“好的好的，我一定积极配合。警察同志，希望你们能尽快缉拿真凶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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