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欣跃”是综合酒吧和台球厅，致力于服务青少年消费的一处娱乐场所，建筑物统共分为两层楼，一楼提供酒水和休息的地方，二楼有台球桌案，可以玩乐。

　　这里位置不错，对面是章西市职业中学，再隔一条路是章西六中。

　　职中的学生，通常不学无术，又不缺钱花，因此一放学，常常在这地方流连。

　　计航在这也干了大半年了，工作时间从下午的七点钟到晚上的十二点钟，平日里就负责看看场子。

　　一放学万宝宝无事可干，索性带了几个平日里要好的哥们来找计航玩儿。

　　计航最近情绪恹恹，看见万宝宝一行人，也只木讷的“啊”了一声，稍后便没有了下文。

　　万宝宝开他玩笑，“……又思春呐。”

　　计航炸毛，遮掩道：“你胡说八道个鬼，小爷能瞧上小哑巴……”

　　万宝宝语气悠悠：“我提你思谁了么……别自己急着承认，好吧……”

　　计航，“……”

　　万宝宝无辜，“我真没提。”

　　计航活像吃了苍蝇一样，浑身难受，这边还没掰扯清楚万宝宝提没提计航思禾煦的事情，那面浩浩汤汤的一队人马推开了“欣跃”的大门，男女混杂，相互调笑。

　　是对面职中的。

　　一时间，计航的脸更臭了。

　　计航欲要避开他们，才起了身准备巡视场子，徐济成不阴不阳的嗓音将他叫住，“坐着呗，拼个桌，一块玩儿。”

　　徐济成几近一米九，腰背硕实，皮肤黝黑，明明咧嘴笑着，偏给人一种暴戾阴狠的气息，说完话，他便挤进了计航跟万宝宝那一桌，计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没有推脱，复又坐下。

　　头却疼的厉害，他拿长指不轻不重的揉着，还是没有丝毫减轻的迹象。

　　都落座之后，挨着计航做的是个职中的女孩子，蓝色的眼睛，粉色的唇，低胸的黑色短裙，长得还可以，不过在计航的审美里，打扮着实是不堪入目的。

　　万宝宝家里是做生意的，交际场上的的事情他自小耳濡目染，又顶着一张乖巧讨喜的娃娃脸，说话很有分寸，没一会儿就对着徐济成“成哥、成哥”的叫起来。

　　计航闷头闷脑的喝酒，对待徐济成，他完全没必要把脸凑过去给他轻贱。

　　薛妍妍性子活泼，刚一开始跟冯良平开些下流玩笑，倦了之后，主动找上计航攀谈。

　　“我叫薛妍妍，对面职中的，今天头一次过来玩。”

　　“……嗯。”

　　薛妍妍锲而不舍，“那你呢，现在还上学嘛？你在这干什么工作啊，等以后我再来，你能多给我点儿照顾嘛。”

　　她叽叽咕咕一长串，计航也不吭声，只低头拨拉着手机，俊脸清冷，带了丝酷酷的意味。

　　徐济成一声嗤笑，薛妍妍听见了，嘟了下嘴，用脚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徐济成的小腿一下，徐济成趁着薛妍妍未收回之前，将她的腿勾住，薛妍妍娇嗔，“成哥啊，真坏。”

　　两个人眉来眼去了好一会儿，徐济成才放开薛妍妍的小腿，薛妍妍又攀上计航的胳膊，“呆子，你有女朋友没，我可没男朋友哦。”

　　进了曲萝耳，曲萝毫不客气的笑了。

　　薛妍妍是最近才跟他们玩到一块的，她在职中名声不小，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有绰号叫“蜘蛛精”，吐丝缠郎的一把好手，女孩子恨她恨到骨子里。

　　计航郁闷，借口巡场子，人在座位上先离开了。

　　人一走，曲萝托腮，“你可把人家给吓跑了。”

　　薛妍妍不以为意，“他啊，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

　　冯良平从侧面伸过一只手来，在薛妍妍胸前挺着的两坨肉球上捏了一把，曲萝啐了一声，“不要脸。”

　　跟万宝宝搭话的时候，曲萝脸上的红潮未退，有点儿尴尬。

　　她晓得薛妍妍的本领，人算不上大美女，身材却发育的很棒，听说在床上也相当放的开，沾过的男孩子都食髓知味。

　　计航嘴里叼着烟，手插在裤兜里，背微驼，场子里晃荡一圈，大半的人都熟悉，可能叫不上名字来，但脸有八分熟。

　　他刚来那阵儿，因为年纪小，难免有人故意寻衅滋事，计航是个狠性子，打架动手向来是往死里打，一副不要命的架势，渐渐地，便能够威慑住了，也鲜少再出现故意闹事的情况。

　　“欣跃”的老板三十岁左右，第一次计航大家，自己先下去半条命，药费是老板掏的，店里的损失老板也没找计航要。

　　老板说：人惹事之前要掂量好自己的分寸，能躲事即躲事；要是别人到了家门口挑事，也不能惧事，男子汉大丈夫，该上就上。

　　巡视一圈，挺太平的，计航回到刚刚徐济成那一桌，桌子已经空了，横七竖八的啤酒瓶摆在桌面上，地面上都是扔的纸巾，或者是瓜果皮屑，他喊来负责打扫卫生的侍应生，叫他们收拾干净，不要引起客人的反感。

　　薛妍妍对计航上了心，隔几分钟就要下来一趟，看看他巡完场子没有，再下来的时候，见到计航坐在刚刚的位置上，指间里燃着一根烟，烟头猩红，快要把人给灼伤。

　　计航在想禾煦，一点儿由头也没有，就是想到了，之后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根本收不住。

　　这种情绪持续了快一周了，自打两个人单独在操场上相处那天起，计航便产生一种莫名的渴望，他想亲亲禾煦的唇，想看那里染上嫣红娇艳的颜色，而且一定是因为他的缘故。

　　“计航，上楼玩啊。”薛妍妍语气兴奋的招呼，打断了计航的思绪

　　勉强将思绪收拢住，计航绷着下颌点了头。

　　*

　　二楼。

　　没见徐济成、陈家励、冯良平三人，计航猜他们仨应该走了。万宝宝跟曲萝一张台球桌，薛妍妍自己拿了一根球杆，又递给计航一根，她娇声央着计航教她玩台球

　　曲萝勾唇，笑容多有讽刺，她晓得薛妍妍这个骚女又要发/浪，同情的望了眼计航。

　　计航被缠的不耐，但薛妍妍是客人，他没有任何权利进行驱逐行为，只得拿着球杆，示范了两下动作。

　　这完全就是在敷衍自己，薛妍妍本来有点儿恼，可转眼间计上心头，竟眉开眼笑起来。

　　女孩腰肢款摆，走至球案旁，尔后对着计航所在的方向，毫不避讳的弯腰，女孩性感的身材一览无余。

　　刚刚在玩的周边玩家，一见有这等福利，竟然都停下动作来，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薛妍妍的胸口瞧，有人吹响猥琐下流的哨声。

　　计航随即俊脸一沉。这台球厅里的玩家都是“欣跃”的常客，对于计航也熟悉——年龄小，手段很，也不好大过于放肆。

　　如此，万宝宝、曲萝、薛妍妍在“欣跃”一直玩到半夜，终于打算要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下楼梯的时候，计航懒散地走在最后面，薛妍妍努力了一个晚上，明里暗里给计航的暗示不少，可计航就真跟个呆子似的，这会儿她一见计航落了最后，心想着机会来了，脚步多有磨蹭，最后跟计航并排走着。

　　薛妍妍拿手肘拄了下计航的胳膊，计航瞧她，她又伸手，指向前方的万宝宝跟曲萝，示意计航看。

　　紧接着计航右眼皮一跳，今晚上万宝宝跟曲萝赌球，输进去不少钱，本来他还好奇，万宝宝干嘛输得那么心甘情愿，现下全懂了。

　　总不好往前走，但计航一米八的个子在楼梯处略显狼狈。

　　“计航，咱俩也来打啵呗。”

　　薛妍妍话音一落，嘴巴就贴了过来，计航没躲，带了点自暴自弃的念头，可跟薛妍妍的唇撞在一起的时候，禾煦的脸蛋在脑海里蹦出来。

　　小姑娘瘪着嘴巴，蹙着细眉，眼睛里有点儿郁气，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样。

　　计航心慌起来。

　　薛妍妍倒有点儿想笑，她没成想计航长得酷酷的，结果还是个雏，于是她主动伸舌，打算撬开计航的牙关，可计航唇瓣抿得紧紧地，她完全得逞不了。

　　下一刻，被男生毫不留情的挥开，计航力气大，薛妍妍人跌在楼梯上，摔的不轻快，巨大的声响惊扰了万宝宝跟曲萝，原本黏在一起的两颗脑袋迅速分开，万宝宝有点儿害羞。

　　疼痛和愤怒使得薛妍妍的五官有点儿扭曲，她本来想要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神经病啊”，但见计航拧眉抿嘴的模样，薛妍妍拿自己的舌尖舔了下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呆子，你以前跟人家亲过没有。”

　　他以前没跟人亲过，他只想过要亲禾煦，被薛妍妍亲了后，他还是想要亲禾煦，而且他以后也只想要给禾煦亲，和不甘心情愿要亲的人亲，那滋味很不好受。

　　计航懒得搭腔，也不看薛妍妍，人往楼梯下走，薛妍妍飞快的从楼梯上站起来，把计航拦住，仰着脸，很得意，“那你的初吻不就是给我了嘛。”

　　“啊……”计航火大，想叫自己的口气无所谓起来，但是心里气闷，他没把自己的初吻留给禾煦。

　　计航这夜是怀着罪恶感回到四合院的，院子里静悄悄的，计航朝禾家看了好多眼，才闷闷地回了自家，计昌明睡熟了，计航开门的声音没有惊动他。计航摸黑进了浴室，打开灯，拿着手背抹了一把嘴唇，好像是粘了薛妍妍的口红。

　　男孩子苦着一张脸，来回的拿着手背搓着自己的嘴唇，直到破了皮才肯罢休，计航又刷了几遍牙，但胸口那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要一想到薛妍妍那充斥着烟臭味的嘴巴，计航就是一阵反胃，又从抽屉里翻出清口的口香糖来。

　　薄荷味的口香糖，经过咀嚼之后，清凉的甜味在嘴巴里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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