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叶笙歌

　　顾濯想起叶笙歌名下的那套小两居，不到七十平米的房子，四年前的房价大约是在每平两万左右，五十万大约也够付个首付。

　　他迎上明欣的眼神，之前惊讶、意外，还有其他情绪混合在一起的表情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在您的心目中，我的前程只值五十万？”他缓缓往后靠，紧绷的身体缓缓松弛下来，唇角甚至都勾起了一丝笑意，“这价位，可不符合你的身份。”

　　明欣有些摸不透顾濯的意思，修剪精致的眉毛一皱：“在叶笙歌的心中，你也只值五十万，不是吗？”

　　“对她而言，我不过是一个男朋友，又对隐瞒了她身份，从来没有谈过未来如何。五十万，不算低。”顾濯用就事论事的语气，仿佛谈生意一样冷静，“对于你而言，我是你的儿子，或者说，我是你最大的筹码，五十万，不会有点廉价了吧？”

　　明欣听到“筹码”两个字，脸色变了变。她没有立刻说话，只紧紧抿着唇看着顾濯。

　　顾濯轻笑了声，仿佛自嘲一样。

　　“收了就收了，最起码她完成了你当时的托付，让我出国，跟我分手。钱货两清，如今时隔四年，难道你还想着再拿五十万让她离开不成？”

　　“我没这个想法。”明欣声音都透着紧绷的感觉，“顾濯，我对叶笙歌没有什么不好的看法，当初之所以——”

　　“既然没有，那青春秀的金奖编剧的事情，是怎么回事？”顾濯猛然打断了明欣的话，“你不会想要告诉我，这件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吧？”

　　“这件事情确实跟我没有关系！”明欣皱眉，挺直了脊背看着顾濯：“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小肚鸡肠又不择手段的人吗？就如同你所说，叶笙歌收了钱，做了事，我跟她再没有任何关系。说不定我那个时候还有点欣赏她，没有贪心的等我报上更高的价位。她是一个知分寸，懂进退的女人。不过，也就是这样而已。”

　　“她跟你分手了，你出国了。那么，她跟我就再没有半点的联系。”明欣说到这里猛然顿了一下，然后吐出一口憋在胸口许久的气，“我犯不着两年后再去为难她。”

　　“是吗？”明欣再义愤填膺，对面的顾濯也只是平静中透着冷漠，没有半点动容的模样。

　　明欣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随便你去打听，当时指证叶笙歌抄袭的人是她的亲妹妹，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你大可以回学校问问当年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形。”

　　顾濯丝毫不受她的影响，只点了下头：“我会的。”

　　明欣深吸了一口气，“那么，谈谈你搬出去住的事情吧？你搬出去，是对你蒋叔叔不满，还是——”

　　“都有。”顾濯垂下眼帘没有去看明欣的表情，“再说，我早就成年有自己的生活，搬出去住不是很正常？一个人住，舒服点。”

　　“家里那么多房间，难道就没有一个你觉得住着舒服的房间？”

　　“我不挑房间，不过挑一起住的人。”

　　“你蒋叔叔……”

　　“不是他。”

　　“蒋萌是你亲妹妹，一个妈生出来的！”明欣瞪着顾濯，“你难道连她也容不下，顾濯，从小我就教你要——”

　　“我没有容不下她。”顾濯说：“我记得你从小教我的一切，不过，你也不能强求性格不合的两个人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吧？蒋萌是你的小天使、小公主，没有必要让我也心甘情愿当她的骑士吧？”

　　明欣唇角动了下，顾濯低头看了下腕上的手表。

　　“还有点时间，我出去抽支烟。午饭，你慢用。”他说着直接出了办公室，至于明欣在身后那句“你和萌萌在我心中都是一样的……”

　　他听到耳中也不过是笑了下，没有放在心上。

　　他是商业联姻下的产物，蒋萌是爱情的结晶。小时候他觉得明欣对他的态度没有什么不对，直到蒋萌出生，蒋萌长大，蒋萌、蒋萌、蒋萌……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经有所缺失的童年。

　　顾濯把抽了一半的烟按灭在垃圾桶上，心中的烦乱让他对自己有些不满。

　　他对蒋萌没有意见，对于蒋城也没有什么不满。不过，让他像个外人一样住在那个“家”里，他也做不到。手机轻轻响了下，有消息发过来。

　　顾濯摸出手机，点开就看到了叶笙歌大大的笑脸，还有一旁的午饭。

　　【顾总这是要承包我的一日三餐吗？还是预付今晚的租金？】

　　他看着上面的笑脸迟疑了下，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又一条消息就发了过来。

　　【晚上我要去秦老师家里，备用钥匙我放你屋里了。】

　　秦老师？

　　顾濯皱眉，无意识地就选择了跟叶笙歌通话。等待通话的提示音响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连忙挂断。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叶笙歌就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顾濯看着上面的名字，心跳加速，半响才接通。

　　“笙歌。”

　　“堂堂顾总，也要省电话费？”叶笙歌欢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顾濯莫名跟着心情好了起来。他轻轻咳嗽了声，“就是想问问你是去见秦芷老师？”

　　“怎么，你想一起过去？”手机另外一端，叶笙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沙发上，“去也行，今晚是老师叫我们这些得意门生过去聚一聚的。我记得你当初选修过秦老师的课，秦老师挺喜欢你的，你要是过去，她肯定开心。”

　　叶笙歌轻快的声音让顾濯心情好了些，“当初我是为了谁选修秦老师课的？”

　　“不管是为了谁，有收获就好，难道不是吗？”叶笙歌勾着唇角，“我跟老师约了晚上七点过去，你能一起吗？老师要是见了你，肯定特别高兴。”

　　顾濯没有立刻回答，叶笙歌慢慢坐直了身子，听着电脑里传出来的歌声。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我刚刚想了下，大概要比你晚半个小时才能到。”明晟距离他们大学倒是不算远，可是他这边一连串琐碎而繁杂的事情要处理，朝九晚五准时下班是不可能了。

　　叶笙歌听到这个回答，不由松了一口气，继而又摇头——真不知道她刚刚究竟在紧张什么。

　　“那我先过去好了，老师说今天晚上做蛋挞，你去晚了可就没口福了。”她恢复了之前的轻松，“毕竟这么些年，老师的得意门生不少。今晚估计去的人不会少……”秦芷这次聚会，主要是想要帮她扩张人脉，在圈子里多几个有香火情的师兄妹。

　　“帮我留几个。我这边要加班，估计也没空吃晚饭。”顾濯说：“你总不忍心我午饭没吃，晚上也饿着吧？”

　　“怎么没吃午饭，那么忙？”叶笙歌皱眉，“你给我订饭的时候，没顺手给自己订一份？”

　　“中午……”顾濯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迟疑，“跟我妈聊了下。”

　　“明总？”叶笙歌敏锐意识到了顾濯情绪不对，“她说了什么？”

　　“就是谈了一下我搬出去的事情。”顾濯轻笑了声，没有提起有关那五十万的话题，只跟叶笙歌又闲聊了几句，就被催着回去吃午饭。

　　顾濯回办公室的时候，明欣已经不在了。只吃了两口的午饭也被助理收走，他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开始准备过一会儿的会议。

　　十多分钟后，助理打电话进来。

　　“顾总，您订了披萨外卖？”

　　顾濯还没来得及回就听到手机响了一声。

　　【给你点了下午茶，么么哒。】

　　么么哒？

　　顾濯扬眉，轻轻嗯了声，“让送上来。”

　　披萨的味道一般，面皮一吃就是冷冻的。不过顾濯吃得比那份精致的外卖要舒心多了，一边吃一边翻看着会议需要的资料，等时间到的时候低头一看，十寸的披萨竟然被他吃到只剩最后一块了。

　　一旁还有杯橙汁，他一口气喝了一半，这下彻底不饿了。

　　秦芷那边的聚会，不定期差不多每个月都会举行一次。叶笙歌这是毕业后第一次参加，正巧就碰上了胡艾俞。自从上次有点尴尬的不欢而散之后，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联系。倒是胡艾俞见到她很是热情，拉着她又到秦芷跟前一通表功。

　　叶笙歌心里一阵厌烦，不过看在秦芷的面子上忍了。回头等顾濯到的时候，秦芷那大三居更是热闹非凡，几乎所有人都凑了过去。顾濯跟人客气地点着头，过来看到秦芷和叶笙歌坐在一起说话才露出笑容。

　　“秦老师，我不请自来，不会打扰到你们聚会吧？”他说着把伴手礼送上，秦芷笑着指了他下，“你来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算是打扰。”

　　她平日里严肃，这会儿大约学生多热闹的缘故，竟然说笑了几句。顾濯打过招呼，直接就挨着叶笙歌在沙发中坐下，在场其他人见了，不由面面相觑。

　　不是说，叶笙歌和顾濯两个人早分手了吗？这会儿堂堂顾男神特意往叶笙歌身边挤，究竟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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