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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狱
“张氏，那孙氏指控你和一个蓝衣小姑娘合伙杀了周大宝，你可认？”
郑天福突然抛出这么一句话，堂上的众人都凝声静气下来，想听听那张寡妇的回答。
半晌，张寡妇才缓缓抬起头来，朝着郑天福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语气森冷道：“认。”
“轰！”这一个“认”字就像一枚弹药一般在人群中炸开来了，堂外围观的百姓瞬间喧哗起来。
“没想到啊，最毒妇人心！”
“那小姑娘小小年纪，竟是如此歹毒心肠！”
……
玉枕乍闻此言，脸色“唰”的一下子就白了，她死死瞪着张寡妇看了一会儿，才颤着身子转过头去看姜晏。
姜晏同样也在看她，神色平淡，一双桃花眼中看不出情绪，仿佛刚才听到的事根本不足以让他在意。
玉枕双手握拳，双眼紧紧盯着他道：“我不曾做过。”
姜晏眨了眨眼，抬手轻触了玉枕眉心，羊脂玉般的手指触碰肌肤，激起了玉枕一身鸡皮疙瘩。
他依旧清冽的声音响在玉枕耳旁：“我知道。”昨夜玉枕身处何处，他自是再清楚不过的。
闻此言，玉枕心中如有大石坠地，刚想松一口气，便又听见姜晏道：“那就自己去向众人证明清白。”
她还未反应过来姜晏此话的意思，堂上的惊呼便差点刺破了她耳膜。
“啊——鬼啊！”
不知何时，玉枕身上的隐身术散去，她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连忙去看姜晏，却寻不到半点踪迹。
“可恶！”刚在心底才对姜晏有了丁点好感，此时被他这么一作弄，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郑天福虽然也被玉枕的凭空冒出给吓住了，但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很快便镇定下来，连拍三下惊堂木才将喧哗声给止住。
他伸手一指玉枕道：“江玉枕，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竟敢不得通传便擅自闯入，该当何罪？”
玉枕不理会他的质问，一拂衣摆，跪了下去，拱手道：“大人，民女并未与人合谋杀人，求明察！”
郑天福：“……”
玉枕接着道:：“我与张氏算不上熟识，自然不会为了她做下这等天理不容之事。”
“再者，我虽贪钱，但也是有原则的。”说完，玉枕便站了起来，腰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的垂手而立。
郑天福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片刻后他又将视线落在了张寡妇身上，道：“张氏，你刚才招认的同伙可是眼前这小姑娘？”
张寡妇微微侧头，一双毫无灵气的双眼盯着玉枕看了一会儿，才道：“是她。”
玉枕被她那一眼看得浑身一颤，怒道：“胡说八道！我何曾与你同谋……”
“姑娘说，我若许她十两黄金，便答应我的要求。”
“你！”
“还我相公命来！”不待玉枕有何动作，那孙氏竟是发了疯一般朝玉枕扑来上来，红着眼，五指成爪朝玉枕脖颈掐去！
玉枕被这么突然一袭击，来不及躲闪，被孙氏给掐了个正着。
孙氏此时恨不得吃玉枕的肉，喝她的血，一双手如同钢铁般掐得玉枕差点喘不过气来，可就是就在下一刻，孙氏的身体就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十指指甲锋利，在玉枕脸上留下了几道血迹。
玉枕捂着脖子，喘着气，刚才她那一掌只用了两成功力，却还是将孙氏打得飞撞到了另一边的柱子上。
玉枕眼眶泛红，怒吼道：“我并未杀人！”掌心竟是聚起了一团灵气，仿佛若是有人再多说一句构陷她的话，她便将那人打得魂飞魄散！
众衙役皆被玉枕的怒气给震慑住，都不敢上前去捉拿她。唯有周大金起身，拔刀怒视道：“大胆狂徒！”
玉枕斜眼看他，竟是不屑的笑了，她道：“也就你，能奈我何？”说着竟是抬起那已经凝聚起灵气的右手。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响起，两人齐齐望向郑天福。
郑天福怒道：“胡闹！来人，将张氏与江氏暂押入大牢，择日再审！”
“孙氏因家中有待哺婴童，暂留家中，不得外出！”
判决一出，玉枕惊道：“我不服！”
张氏竟是桀桀地阴笑起来，渗人极了。
而孙氏则是扑到周大宝的尸体上嚎啕大哭起来。
“退堂！”惊堂木响，众衙役齐呼：“威武——”
******
大牢内。
阴暗潮湿的大牢内，玉枕靠着牢房的木栏，盯着关在她旁边一间牢房里的张寡妇，半晌才道出一句：“张氏，你是被孙氏打傻了吗？”
孙氏坐在牢房一脚的稻草堆上，靠着墙根，嘴角依旧挂着那渗人的笑，道：“多一个人垫背不好吗？”
玉枕：“……”玉枕忍不住想冲过去揍她一顿，好让张寡妇知道，她江玉枕可不是好惹的。可是又想到在被捕快押走的时候，听到那坑队友的姜晏嘱咐她别惹事，生生将怒火压了下来。
玉枕嗤笑了一声，引得张寡妇侧目看她，玉枕笑得恣意，她问张寡妇：“你怕死吗？”
张寡妇不答，只是不解的看着她。
“看你今日种种作为，想必也是做了必死的决心了。拉我做垫背，也算你有眼光。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
张寡妇睁大眼，似乎对玉枕那即将脱口而出的事很是感兴趣，可是半晌都没听见玉枕接着说，反而见她转过身自言自语，张寡妇想起身看个明白，突然间却五感皆失，同死人无甚区别。
“是什么？吓唬人的气势如此不足，看来你还得多学学。”那清冽嗓音响在耳边，倒是吓了玉枕一跳。
那人一身青衣，负手立在牢外，与她相隔一排木栏，神色不悦。
玉枕见他来了，半是喜，半是恨。喜得是姜晏还算有良心，没有丢下她。恨得是这厮竟然当场解了她的隐身术，让她出了那么大的丑。
玉枕从木栏杆的空隙间伸出手去抓姜晏，姜晏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魔爪。
“你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姜晏眯眼看她，道：“你出来啊。”
“啧，你这小子！”这厮真是狡诈，区区牢笼自然是关不住玉枕的，只不过用暴力出去了，绝壁会被按上越狱的罪名，到时候真是罪上加罪了。
玉枕隔着木栏杆。对着一臂之外的姜晏张牙舞爪一会儿，终是垂头丧气道：“我饿了。”
姜晏道：“哦。”依旧不动身影。
“哦什么？还不去买点吃的进来！”
“哎呀，抱歉，听说刚入狱的嫌犯第一天都是不得进食的，所以……”
玉枕挑眉看他，语气颇为不善道：“所以？”
“我明日再来。”
“姜晏！”
“何事？”
“你可以滚了。”
“那再见。”
玉枕瘫坐在发出霉味的稻草堆上，一副生无可恋的目送姜晏渐渐消失的背影，砸吧着嘴回味着早上的美食，后悔没多吃点。
姜晏才走了几步便停下了步子，盯着牢内通道的拐角处。
玉枕也坐起身来，看向那一方。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娇喝声远远传来。
通道上昏黄的油灯摇曳着，不多时便照亮了那拐角处来人的身影。
一名狱卒恭敬的引着一人而来，直直穿过姜晏的身体。那被引着的人似是有所察觉，停下了步子，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又跟着狱卒继续前行，直到玉枕牢房前才停下步子。
狱卒掏出钥匙打开门上锁链，对着那人笑得谄媚。
那人伸出雪白柔荑，将一块碎银递给了狱卒，狱卒连忙道谢，随即嘱咐了几声便离开了。
玉枕见来人，欢喜极了，唤道：“香香！”
没错，来人正是红袖添香头牌——香香姑娘。
香香今日素衣打扮，但也遮不住一身妩媚。她一手执帕捂住口鼻，一手提着一个食盒，待进了牢内，二话不说，就冲着玉枕一脚飞去，将玉枕踢得摔倒在稻草堆里。
香香嗓音娇嫩，话语却不怎么动听：“才几天不见，就把自己弄牢里了，还和别人同伙杀人，能耐了你啊！”
玉枕捂着被踢得生痛的小腿，惨兮兮道：“香香。”
香香又伸手捏上她的脸，骂道：“你怎么不上天呢，啊？”
玉枕认真道：“我不会御剑。”
闻此言，方才还在气呼呼的香香登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替玉枕将发上沾着的稻草取下，笑着道：“贫嘴。”
接着在看见玉枕脸上的几道血迹时，脸又冷了下来，眼中淡淡杀气凝起。
她将玉枕受伤的脸掰过来，仔细看了一番，问道：“怎么回事？”
而玉枕此时已经被香香带来的那个食盒给吸引住了，顾不得双手污渍就要去开食盒，又是被香香打了手背，才缩回手去。
玉枕抬起手背擦了擦血迹，不以为然道：“被人不小心抓到了，不碍事的。”
香香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要是留疤了看你还嘴硬不！”说完便去打开食盒盖子，第一层放着一块湿帕子，她取出递给玉枕，玉枕接过仔细擦着手，眼睛却是一错不错的盯着食盒。
依旧立在通道边上的姜晏盯着玉枕一方，面上诧异之色一闪即逝。
那名来访的姑娘，身上妖气虽隐藏的很好，但是遇上了他，还是无迹可藏。
他没想到，玉枕刚入狱，来探望的第一人竟是只妖，这人的人缘还真是差啊。
还不待姜晏再多想，一阵妖气再次出现在牢里，一小股阴风擦身而过，直奔玉枕牢房而去。
姜晏抬眼看去，淡淡妖雾中一个身影渐渐出现，是个满头辫子，一身灰袍子的少年。
“小红！”
接着姜晏便看见玉枕将刚喝了一口的汤给喷了出来，满脸诧异的看着来人。
少年径直走进去，双手扶住玉枕的肩膀，眼看着就要将玉枕抱进怀里。
一旁的香香动作迅速，一脚将这个不速之客给踢飞出去。香香挺身而立，挡在玉枕身前，怒视着少年。
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得心口发痛，他揉着心口跳起身来，道：“哪来的泼妇，竟敢踢小爷我？”
“臭小子，你是找死吗？”
妄一本正经道：“我找小红。”
香香愣了一会儿道：“这里没有小红。”
妄不理她，上前一步，想将香香推开，反倒是被香香一掌给推开了。
“都说没有小红了，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妄见香香依旧挡在玉枕跟前，只得唤了声“小红”。
玉枕无奈只得答应道：“嗯。”
香香一脸惊讶，回头看啃鸡腿啃得正欢的玉枕，不可置信道：“我竟不知你何时换了个名字，小红？你还真是俗，你怎么不叫小绿呢？”
“小红顺口嘛。”玉枕咧嘴笑道，继续啃鸡腿。
妄趁着香香分神，一下子窜到了玉枕旁边坐下，埋怨道：“你昨晚出去玩也不带我，如今还跑到了这么个鬼地方来，可真是让我一番好找。”
香香见玉枕对妄的态度还算亲近，也就不刻意为难他了，不过却在听见妄的话后，刚熄下去的火又烧了起来，她又捏上了玉枕没受伤的一边脸，怒道：“你竟敢夜不归宿？”玉枕脸皮在香香手下如同面团，被她随意拉扯，可玉枕似乎感觉不到痛，埋头继续吃东西。
妄看不过去，瞪着香香道：“老太婆，你快松手！”
“你骂谁老太婆呢，臭小子，看不打死你！”香香松了捏住玉枕的手，跳起身来准备与妄打一架。
妄白了她一眼，不屑道：“好男不跟女斗。”
“喂，臭小子，你那是什么眼神！起来，咱们打一架！不打你就是个怂包！”
“你还算不算是个男人啊？”
面对香香的一再挑衅，妄终于忍无可忍，跳起身来，手下起势，正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两人架势摆得十足，却半天不动手。良久，只听一个饱嗝声从身后传来，两人齐齐向身后望去，只见玉枕倒在稻草堆上，双手枕在脑后，道：“与其在这斗嘴，不如去找找线索，帮忙解决下这件事，我可不想在牢里过中秋。”
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小孩子气的香香整了整仪态，瞥了玉枕一眼道：“说说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的。”
妄也难得的赞同，蹲在玉枕跟前等着她的下文。
玉枕坐起身来，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讲给他们听，在香香问道昨夜的去处时，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是去找线索了，香香这才半信半疑的接受了这个答案。
三人凑在一处，玉枕将自己的疑惑说给他二人听，给香香和妄分配了任务，让他们利用各自的能力去调查事情。
良久后，香香和妄就跟约好了一样异口同声道：“要不要我去揍隔壁那个妇人一顿，给你出出气？”
玉枕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屋顶，道：“别留外伤。”话音刚落，香香和妄就相互推挤着，抢着朝隔壁牢房掠去。
区区木栏怎么拦得住两只妖呢。
玉枕就着稻草堆躺下，捂住耳朵，打了个哈欠，闭眼小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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