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妾难为

　　“姨娘看看，这件怎么样？”芍药仔细地将樱红色长裙在佟悦的身上比量着，一边等着听佟悦的意见。
　　佟悦看着床上桃粉色，水蓝色，翠绿色，鲜艳的差点晃花佟悦的眼。一低头，看着芍药比在她身上的这件樱红色的长裙，袖边和裙边还用银丝线勾勒出水波纹，好看是真的好看，可是穿着它去正院应该不合适吧？
　　佟悦轻推了芍药的手，“这件不合适。”
　　芍药只愣了下，就明白过来，“嗯，那这件呢？”芍药拿起那件水蓝色的，“天热起来了，穿着这件看起来清清爽爽的。”
　　佟悦细端详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我记得还有件青碧色的，就那件吧！”
　　芍药没想到佟悦最后居然挑了件青碧色的，“姨娘，那是去年的旧衣。二爷好不容易回来了。。。”
　　佟悦转头看着芍药一脸不甘，不好和她细说，她根本没想过争宠，只能敷衍地安慰道：“二爷刚回来，低调些总没坏处。”
　　芍药其实心里明白，就是再心急也不能在正院招夫人的眼，可是也不用穿那么素的颜色呀！芍药抬头还想再劝劝，结果佟悦已经放下衣服，又拿起书看了起来。芍药不由地叹了口气，罢了！姨娘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

　　与佟悦相反，陈姨娘看着罗列的新衣，挑选的不亦乐乎，把满屋的丫鬟支使得团团转。陈姨娘翻翻拣拣，不是嫌这个颜色不够鲜亮，就是嫌那个料子不好。把新衣嫌弃个够，一回头看着去年的旧衣，还不如今夏的新衣。陈姨娘挑选得心烦，眉头皱的死紧。
　　一旁打扇的丫鬟，看着她紧皱的眉头，赶紧低下头大力地动起来。
　　这时，陈姨娘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百灵端着刚沏好的茶走了进来。看着陈姨娘的一脸心烦，赶紧走上前去，“姨娘歇歇再选吧，离晚膳还有还有两三个时辰呢！”
　　“你看看这些衣服哪是能穿出去的，一件称心的都没有。”陈姨娘指着床上的衣服，大声地嚷嚷着。
　　百灵在心里叹气，自家小姐虽是商贾出身，可也是老爷太太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这府内虽说是富贵荣华，可小姐毕竟是姨娘。姨娘的份例都是有定数的，哪能和闺阁中一样？自家小姐还没转得过来，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
　　百灵想到这，不禁回想起老爷和太太的嘱托，就怕小姐一时骄纵闹出大事，赶紧打起精神劝导：“姨娘，您别心急。这些衣服都是新做好的，您看这料子样式都是京城时兴的。”
　　百灵看着自家小姐一脸的不甘愿，忙拿起一件桃粉色的衣裳，“姨娘，您看。晚上穿这件怎么样？您皮肤白皙透亮，这颜色正衬着您面若桃花，保证给二爷留个好印象。”

　　陈姨娘抬起眼睛仔细地看了一会，又脑补了一下穿起这件衣服时的样子，叹了口气才道：“好吧，也就这件还凑合！”
　　百灵松了口气，忙叫其他人将这季新送来的首饰匣子捧来，“姨娘，您看。这是新送来的首饰，请的是有名的老师傅亲自打得。”
　　陈姨娘本来的满心欢喜已经在挑衣服的时候消耗地差不多了，这回看着百灵说的新打的首饰，比起往日闺阁时不知差了多少。一股酸涩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实在是提不起兴致来了，只是淡淡地说道：“你看着选吧！”
　　百灵望着陈姨娘的沮丧的神情，心里很不好受，可是事到如今可没有后悔的余地，只能打起精神地往前走，百灵蹲下身子，低声劝道：“奴婢知道姨娘心中憋闷，可是您想想，这府里哪是随便能进来的？二爷出身尊贵，文武双全，是个英雄般的人物，嫁给二爷这样的男子，姨娘还觉得委屈不成吗？”
　　陈姨娘听到这，立时昂起头答道：“我。我怎会觉得委屈？”
　　百灵看着陈姨娘羞红的脸颊，笑道：“那您可得打起精神来呀！只要能得了二爷的宠爱，您要什么没有呀！您看许姨娘，之前那么嚣张不就是靠着太夫人和二爷嘛！现在好不容易她被禁足了，您可不能错过机会呀！”
　　陈姨娘被百灵一语点醒，暗自点头，“把选好的衣服首饰拿来，我看看。快到时辰了，得抓紧准备准备。”
　　百灵轻快地应声道，脚步匆匆地退下。

　　同一时间，相较于忙碌的陈姨娘处，许姨娘的映霞院安静的仿若无人一般。
　　大小丫鬟全都站在门外，红绸和绿蕊两个贴身大丫鬟也被赶出来了，两人在外面唉声叹气，知道二爷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兴高采烈的，就等着二爷一声令下，把姨娘的禁足解了。可是等了没一会，就看到服侍齐妈妈的小丫鬟趁着无人时满脸不安地匆匆跑过来，放出个大消息：姨娘的禁足居然是二爷的意思！
　　这话说的别说姨娘不相信，就是她们这些当丫鬟都不相信。可是小丫鬟言之凿凿，说是二爷亲口讲的，姨娘行事太过跋扈，竟然罔顾她人性命，实该好好静静心养养性。
　　姨娘当时的脸色白的像纸一样，怔怔地好一会没说话，然后就把她们全都赶出来了。没一会，就听见屋内传来姨娘低低的哭声，断断续续的，绿蕊忙把其他人赶到远处站着，只留她和红绸守着。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十分不是滋味，想着姨娘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等了快一柱香的时间，二人在门外急得快跳脚，期间有小丫鬟哭丧着脸过来禀报，说为了给二爷接风，夫人让佟姨娘和陈姨娘去正院用晚膳。
　　二人一听，顿觉不妙。商量了一会，想着这消息怎么也要报给姨娘知道。绿蕊深吸一口气，上前轻拍下门，小声问道：“姨娘？齐妈妈那小丫鬟来信儿了！”
　　过了好一会，才听见屋内有动静，传来许姨娘略带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绿蕊对着红绸一点头，脚步轻悄地进屋去了，红绸在外把门关紧，牢牢地守着。
　　一进屋，绿蕊不敢细看，低声禀报。短短两句话，绿蕊说完，屋内霎时陷入安静，还不到盛夏的温度，这屋内沉闷的气氛倒是逼出了她额角的汗。
　　“知道了！她方蕴仪倒是好算计！”许姨娘轻声地说道，后一句声音轻的不知是说给绿蕊听还是自己。
　　绿蕊听着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感受到自家主子话语中伤痛，看着以往明艳照人的脸庞一时间似乎黯淡了，心中难受，轻声劝道：“姨娘，这回二爷定是听信了夫人的挑拨才误会了姨娘。这禁足总有解的时候，等您出来了，再跟二爷好好解释，二爷必会心疼您的！”
　　“等禁足解了，二爷眼中不知还有没有我这个人了？”许姨娘悲从中来，想着方蕴仪那贱人这般迫不及待地把人往二爷身前送，等别人得了二爷的欢心，这府里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啊？想到这，许姨娘眼眶泛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
　　“姨娘，您这就想岔了。二爷和您是什么情分，可是那两位能比得了的？再说还有太夫人给您撑腰呢！”绿蕊忙上前帮许姨娘擦脸，“您现在只要把身子调理好，等到时生下个小公子，那时这府里谁还敢给您脸色瞧？”
　　许姨娘听到这话脸色才好了些，“你这话说得有理，不能争这一时之气，而失了二爷的心。”她用手抿了抿刚掉落的散发，思量着说道：“让红绸把前段日子给二爷做好的衣服整理整理，挑个合适的时间送到书房去，替我告个罪，说我定会谨遵二爷的命令，修生养性。”
　　“是，奴婢这就去。”
　　“等一下，你再准备好笔墨纸砚，我抄几卷佛经祈福。”
　　“是，姨娘放心，奴婢现在就去。”绿蕊应道，转身出去了。
　　屋内只留下许姨娘一个人，夕阳的光辉洒进屋内，暖黄的阳光并不能驱散许姨娘心中的苦闷，她用力地抓紧被子，心中默念：今日之辱，来日必还！

　　忙碌的时候，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虽说心中一直告诉自己，只是一顿饭而已，自己穿着这样低调，肯定完全没有存在感！可是佟悦心里依然很是紧张，换好衣服，简单涂点胭脂，头发上仅戴了一件首饰，簪了两朵绢花。
　　碧荷使劲地劝说，也没改了佟悦的主意，只选了一对剔透的玉镯戴在手腕上，这身打扮说的好听叫素雅，搞得芍药在去正院一直打不起精神。
　　佟悦心中暗自地发笑，等着正院的丫鬟禀报后，跨进屋内，粗看一下才发现：哎呦！今天居然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来不及细想，佟悦忙行礼告罪道：“给二爷和夫人请安，婢妾来晚了，还请二爷和夫人原谅些个。”
　　方蕴仪打从佟悦一进门，目光就落在她身上，听见她告罪回过神来，轻声道：“起来吧，不是你的过失，快坐。”
　　佟悦曲膝道谢后才坐下，正襟危坐，身子挺着板板正正地，看得方蕴仪一声轻笑，向卫骁言打趣道：“看，二爷板着脸，佟姨娘吓坏了。”
　　佟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夫人别打趣妾身了。”素淡的衣裳衬着佟悦如白玉般的脸庞更显绯红了，低垂着头，微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在烛光中像是在发光一样。
　　佟悦感到男人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自己身上，顿时感到一股热意涌出，简直如坐针毡啊！
　　“二爷久未归家，肯定不认识了。”方蕴仪轻声说道，“这是佟姨娘，比陈姨娘长一岁。”
　　佟悦起身行礼，“见过二爷！”
　　“嗯，是不认识了！”卫骁言低沉的声音响起，“许姨娘的事，委屈你了。”
　　佟悦一惊，这不应该是二爷说出的话呀？佟悦忙不迭地说道：“妾身不敢，是妾身自己不小心。”
　　卫骁言听着佟悦的回答，微皱眉头，这个佟姨娘是不是太怯弱了些？实在不是他喜欢的性子，看了下时辰，吩咐道：“摆饭吧！”
　　佟悦跟在他们后面起身，这才敢抬眼看看自己的男主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不看不知道呀，这剑眉冷目的样貌，居然是个帅哥！还是个硬汉的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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