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妾难为

　　“到底是母亲身边的老人儿了，二爷怎么也要给她留些体面。”方蕴仪拿着细软的棉布巾擦着他的头发，淡淡地说道。
　　刚刚沐浴后，洗去了赶路的疲惫，卫骁言穿着舒服的里衣，由着方蕴仪在背后慢慢地擦拭着头发，听到她的话，他轻扯了下嘴角，“本就是我的命令，怎么能让你担着。”
　　听到他这样说，方蕴仪轻笑了声，原本清凌的目光也变得温润了起来，“就是二爷这样说，齐妈妈估计觉得还是我的主意。”说罢，方蕴仪低头看着头发差不多快干了，拿起梳子准备通头。男人毕竟粗心大意，在军营里又只图快速方便，常常弄得头发打结，所以每次回来方蕴仪都要仔仔细细地好好地将头发通顺。
　　感觉到梳子在头上划过，很是舒服。卫骁言微眯眼，略带歉疚地轻拍她的手，说道：“辛苦你了！”
　　方蕴仪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歉意，心中暖暖的，她没再说话，只是继续进行着手上的动作。
　　卫骁言从铜镜中看着她在背后一下一下地梳着，从低垂的眼睫看到略显尖瘦的下巴，看得一丝红晕悄悄爬上方蕴仪的脸颊。
　　方蕴仪感觉到男人的目光紧紧地盯住她，虽是成亲多年，可是仍是觉得羞涩，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木梳。手上一用力，拽得男人一闷哼，方蕴仪慌乱地抬起眼，就看到平时带着杀伐之气的眉眼间漫上笑意，仿佛看见了旧时京城那个清俊潇洒的靖国公府二少爷。
　　趁着方蕴仪发愣的时候，深谙兵法之道的二爷抓住时机，快速反身将久未见面的娇妻抱在了怀里。感觉她消瘦的身子妥帖地安放在他怀里，心中顿时涌起柔情，“怎么又瘦了？”
　　听着男人话语中的怜惜，感受男人结实的臂膀将她牢牢地锁住，说话间的热气仿佛吹在她的耳边，暖得她四肢都觉得软绵绵地，“二爷！别闹了！”方蕴仪害羞地娇嗔到。
　　听到她的娇嗔，卫骁言从胸膛发出一声闷笑，两人贴得近，仿佛呼吸也叠在一起。在方蕴仪正不知所措的当下，夏月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在房门外响起，“二爷，夫人，大小姐来了！”
　　耳边传来男人的一声轻叹，方蕴仪好笑地抬头看见他脸上那很是可惜的表情，忍不住轻推了下他的胸膛，“二爷，快把衣服换好！”
　　“晚上补给我！”男人在她耳边丢下这一句，转身大步地走开，方蕴仪看着他略显慌乱的背影，轻轻地笑了，然后叫了丫鬟进来给他更衣。

　　等他们夫妻二人收拾好出来，就看到西次间里穿着大红袄裙的小娘子，在孙妈妈的怀里不停地挣扎。“我要去找爹爹和娘亲！”小娘子声音软软糯糯地，仔细听里面还带着委屈。
　　“爹爹不是在这？”卫骁言听见自己女儿已经有点略带哭腔的声音，忙三步并做两步，从孙妈妈手中接过小娘子。
　　“爹爹！爹爹！爹爹和娘亲都不理我！”小娘子元元被亲爹珍爱地抱在怀里，还不忘抱着亲爹的脖子继续控诉。
　　卫骁言望着女孩脸上和她娘亲相似的眉眼，心中软成了一滩水，“是爹爹的错！爹爹给元元带了好玩的东西来赔罪！”
　　听到他们父女俩的对话，方蕴仪无奈地摇头，外面威武霸气的二爷在自己女儿的面前完全没有原则，惯的厉害，长大可还得了？方蕴仪决定看在二爷刚回府的份上，先不计较了。等过些日子，还是要让元元好好学学规矩。
　　看着父女俩玩的甚好，方蕴仪转过头挥挥手叫了夏月过来，“你着人去佟姨娘和陈姨娘那里，二爷回来了，晚上来正院用晚膳吧！”
　　夏月不着痕迹地二爷那边看了一眼，转过来刚想低声劝道，“夫人。。”
　　方蕴仪一抬手，夏月后面的话语就咽下去了，只听见夫人轻声的吩咐，“去吧！”
　　夏月轻声应是，转身出去了。

　　碧荷快步进来禀报的时候，佟悦刚用完午膳，正准备消消食就去午睡。结果碧荷一阵风似的进来，还没等佟悦发问，就扔下一个炸弹，“二爷回府了！”
　　屋里的人都愣住了，佟悦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男主人回来了？许姨娘要出来了？太平日子要结束了？
　　芍药看着佟悦像是被震住了一样，赶紧拽了拽她的袖子，佟悦才回过神来，看着身旁的丫鬟们都一脸喜色，很是无奈地问道，“齐妈妈现在在何处？”
　　碧荷一愣，想了一下才回答，“这个，奴婢现在就去打听。”
　　佟悦点头，然后看着碧荷行礼后急忙忙地退出去了。芍药看道佟悦脸上并无喜色，反而一脸担忧，很是小心地问道：“姨娘可是担心许姨娘那里？”
　　佟悦无奈地点头，“二爷回来，齐妈妈必要趁此机会劝说，现在只能看结果如何了！”
　　芍药想起京城时连夫人都要避让许姨娘三分，不禁内心中有些打鼓，可看到佟悦担忧的神色，芍药只能软声安慰着，“姨娘不用担心，现今和京城时候情况不同，二爷很是敬重夫人！”
　　佟悦只是听着但并没有说话，在这个一妻多妾制的时代，男人动了情偏了心，很难再时刻保持清醒的理智，靠着男人的敬重过日子，实在太不靠谱了！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得，只不过粉饰太平罢了！
　　不多时，碧荷脚步生风地跑进来，“姨娘，奴婢刚打听到，二爷回来的时候齐妈妈刚好在正院请安。听正院的小丫鬟说齐妈妈走的时候脸色可不太好呢！”最后一句，碧荷压低了声音，可仍带着一丝兴奋。
　　听到这，佟悦才算稍微松了一口气，“辛苦你了，赶紧下去歇歇，晚膳不用来伺候了。”
　　话音刚落下，就听见外面有小丫鬟禀报，“姨娘，青绸姐姐来了。”
　　青绸？正院的二等丫鬟？屋内主仆三人对视一眼都感到了疑惑，不及佟悦细想，先吩咐道：“快请进来了。”
　　青绸低眉顺眼地走进屋内，稳稳地曲膝行礼，“给佟姨娘请安！”
　　“青绸客气了，快请坐！”芍药赶紧搬了小杌子过来。
　　“可担不起姨娘这样客气，”青绸笑了笑，到底没有坐下，只是微微欠身，“奴婢是来传话的，今天二爷回府了，夫人吩咐姨娘晚上到正院用晚膳。”
　　青绸刚说完，眼睛一瞥就看见佟姨娘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多谢夫人想着，辛苦你了！”
　　“姨娘客气，那奴婢就告退了！”青绸行礼退下，佟悦挥手让碧荷赶紧去送送。
　　碧荷紧跟着送到院外，青绸一直挥手让她回去，碧荷赶紧将袖中的荷包塞进青绸的手里，“烦劳姐姐过来，姐姐一会还要去别的地方吗？”
　　青绸捏了捏荷包，淡淡地笑了，瞥了碧荷一眼才开口，“陈姨娘那里，红线过去了。”
　　碧荷不禁面色一喜，赶紧曲膝谢过。看着青绸走远，才返回屋里去告诉佟悦这个好消息。
　　屋里芍药忙着将新衣都陈列开来，方便佟悦挑选，颇有些严阵以待的样子。在芍药的想法里，姨娘进府时二爷虽在府里，可是公务繁忙。不过见过姨娘两三次，这半年多未回府，怕是连姨娘的样子都记不清了，所以芍药卯足了劲想要帮佟悦给二爷留个好印象。
　　碧荷一进屋就将刚得到的消息说了，简直是喜形于色。佟悦边听边点头，看来齐妈妈那里是铩羽而归了，就不知道驳回她的是夫人还是二爷？在佟悦看来应该就是夫人了，这样一看，只要抱紧夫人大腿，这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算可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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