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 千年

　　登岛补给物资的同时，亦是收集各种情报的好时机；虽然，红心海贼团有范礼迪在外面当耳目，但是有些情报未必能及时收集并汇报。
　　酒馆拥有无数不同的情报，即使真伪未经证实，对罗来说并没有关系，他会将认为有用的情报记下，再加以分析丶搜证丶推论，再筛选真正有用的资讯。
　　突兀却理所当然的存在，是其他人看到红心海贼团这一桌的感想。
　　穿团队制服的各人丶於酒馆不是喝酒而是喝热茶，戴着遮去大半张脸的男生丶同桌没事做，只管打瞌睡的男性丶像自闭儿似的死死盯着别人啤酒杯的少女，皮肤呈现带有光泽的赤褐色，满脸胡子的大汉和他背在身前的娃儿，都令人侧目。
　　他们很安静，没有任何一个成年人开口倾天或说话，只有玩着大汉胡子的娃儿持续说着没人听得明的牙牙语，直到玩腻了胡子，他转身打算拿桌上的东西时，才有人出声。
　　「多利，肚子饿了？来，姐姐喂你。」
　　拉米的注意力从水珠转移到娃儿的身上，拿起桌上的薯条，送到对方的面前，却在小嘴张开想咬时拿开薯条，这种玩法持续着，直到娃儿发现自己被人耍着玩，扁嘴欲哭时，才成功吃到第一口的薯条。
　　可是吃了一口，多利的小脸都皱起来，因为那是连可以将辣椒当零嘴丶无辣不欢的拉米也吃到辣味的超劲辣口味薯条。
　　「来喝点果汁解解渴。」
　　「别给未成年的喝酒。」打瞌睡中的“男性”，格雷西淡淡地说。
　　「你要好好记着别随便放东西进口。」诺亚从自己的黑色背包中拿出奶瓶，为娃儿解辣。
　　「这句话应该跟那边的吃货说。」罗在收听四周的人所说的每一句话，同时也能搭上话。
　　「教育是从小开始，长大後没救的便无谓浪费力气。」诺亚轻柔地拍着娃儿的背，嘴上却在指桑骂槐。
　　「喂，你们当我是聋的吗？」
　　「有哪句说错了？」诺亚挑挑眉，满不中在乎地回应。
　　「我好像听到了“宝藏”两字？」拉米托着腮，百无聊赖地以吸管搅拌着自己杯中橙红色的鸡尾酒。「小迪该不会是为了这个宝藏而失联多天吧？」
　　「那小子要是超过五天不致电就肯定代表出问题。」为了让吃饱後便开始打盹的多利睡得更舒服，诺亚调好位置，让心脏规律丶强而有力的跳动声伴娃儿入睡。
　　对於极之了解范礼迪习惯的他们来说，那位拥有天使外表丶恶魔心性的伙伴是处於“失踪”的状态，这点无可置疑，这也是为什麽潜艇上四位最强战力都登岛的主因。
　　或者是不应该将诺亚算在内，厨子先生登岛的原因仅是为了亲自将怀中已经回复健康的娃儿交回给作为母亲的伊莉莎白。
　　在场几位心中唯一的问题是，范礼迪现在是否处於安全的环境。
　　这边厢的四人顺着收集到的情报去寻找自家的失踪人口，那边厢留守潜艇的船员陷入大危机。
　　佩金看着眼前的阵势，心念一转，咬牙下了一个决定。
　　「贝波，你带着其他人下潜，我用後备船引开海军的注意。」透过广播，佩金的声音传到了另一边的航海士耳中。
　　当罗这位正牌船长登岸，作为大副的他便是代理船长，而所有的决定必需以潜艇和船员的安全为第一优先考量；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耽误和担心，海军的舰艇正在逼近。
　　贝波焦急的叫嚷没能停下佩金往後备救生船位置跑的脚步。
　　「别再浪费时间，待我出发後马上下潜！这是命令！」佩金对着电话虫厉声说。「贝波！你绝对不能让船长无家可归！明白了没有！？」
　　当他登上了後备救生船，掌舵的位置早有人坐着。
　　「嗨！亲爱的企鹅，你怎能忘记人家的存在？」顺道三八地抛个媚眼。
　　「虎鲸，这不是玩……」
　　「掌舵一事，我比你在行，而且两个人比较没那麽害怕吧？」夏其笑说。「坐好了！」
　　没有再多说半句，佩金关好了门丶抓紧把手，只有紧抿着的嘴巴和手背暴现的青筋显示出心中翻滚中的各种情绪。
　　── 你也怕打雷？我也是，不过两个人一起就没那麽害怕吧？
　　── 白痴，害怕的话就怎样也是会怕。
　　── 没有的事，你看，我们都已经没在发抖。
　　这只白痴虎鲸真的从小到大都没怎麽改变，就算是成了双手染上血腥的海贼还是老样子。
　　唉，真是麻烦，这下子已经会不会牺牲的问题，而是不能牺牲；待会找个机会通知船长，如果能够联络上的话。
　　※※※
　　如果问罗不喜欢什麽？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受他所控制未必是唯一的答案，但肯定是其中之一。
　　范礼迪的生命纸所指示方向很有问题，不过这种是小事，罗死瞪着的是另外两张正在缓慢地燃烧着生命纸。
　　罗的斑点毛帽子内有玄机，暗藏着拉米丶格雷西和几名元老员的生命纸，这种事就只有帮忙改造帽子和可以随便出入寝室的格雷西知晓。
　　对於死亡外科医生的评价，随手拈来都是“冷血”丶“没人性”丶“不顾他人死活”丶“残忍”之类，没有人能够想像这样的人也许是很重情的，只是不擅於也不会表达，仅以行动来表示在乎，例如一直容忍时不时就掉炼子，又总是以气死他为目标的蠢货们。
　　「生命纸指示的方向有点怪，似乎最终他们也会待在同一个地方？」拉米微笑着，手指一圈又一圈地绕着绑成辫子的发尾。
　　「狐狸当家的，清醒一点。」罗以鬼泣顶了一下双手环胸，背靠着墙的人士。
　　「嗯？到了？」揉揉眼，被叫醒的人完全在状况外。
　　诺亚盯着自家睡眼惺忪的王，心中冒起了不好的预感。
　　「药效是正在发作，还是快将消失？」
　　「你的反应还真是快呢……」格雷西又打了个呵欠。「是後者，而且药已经全部用光了，所以我进入睡眠模式的待机状态，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比较安全的选择。」
　　「你回去潜艇，要不就找个偏僻荒凉的无人之地睡觉，直到药送到为止。」
　　铅灰色的眼留意着三张生命纸的状态改变，同时也竖起耳朵听着其馀三人的对话。
　　罗微挑起眉，不了解为什麽妹妹和诺亚忽然变得那般紧张的他，选择保持缄默，静观其变。
　　对话的内容隐隐约约给了罗一个概念，如果没有药物帮忙，格雷西长期在抑制的某些东西将会破茧而出，极有可能制造出一个单靠他们是难收拾的场面；现在，药已经没有了，折衷的方法就是格雷西维持着半梦半醒的不清醒状态，那样就可以勉强将那些不应该跑出来的东西压制住。
　　关於“那些东西究竟是什麽”的问题，可以晚一点再探讨。
　　如果，格雷西不是战力而是不定时炸弹的话，他还留在这边做什麽？
　　「有人，很多人在上面走过……其中一人是不同的…」红眸缓缓张开，轻轻地按压了一下帽檐，靠着它所制造的阴影掩去所有表情。「是波尔萨利诺……」
　　「大将“黄猿”？」拉米把玩发尾的手指顿了一下。
　　「那个懒散的家伙来做什麽？」诺亚拧起了眉心。
　　「狐狸当家的，你还“听到”什麽？」罗也按了一下帽檐，冷声地问着。
　　「好吵…不要什麽都告知，你们全部都给我闭嘴嘛……」格雷西似乎没有听到罗的问题，只见他很孩子气地掩着耳朵，蹲下去小声地嘟嚷着。「咦？那是谁？好像是认识的人……」
　　「什麽都别去听；现在马上睡觉，我背你走。」诺亚难得严肃。
　　「作为战力之一的他不能睡。」厨子的无理发言令罗皱起眉头反驳。
　　「我听见了，很清楚的……」抬起头，三人都看到了红眸亮得像阳光下的红宝石。「是夏其，他在求救。」
　　糟糕！陛下真的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拉米，你和诺亚先带多利去找伊莉莎白，趁着我还是我的时候，把她手上代用的药拿过来。」
　　罗心头一跳，为了慢慢浮现出来，开始缠绕上格雷西的黑影，它们的体积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它们不止变得更大，颜色也深得不透光，是最深最浓的黑色。
　　为什麽这些消失了很久的东西会再一次出现？莫非，药的功效就是赶走它们？
　　於罗思考的同时，拉米和诺亚已经动身，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持有药物的伊莉莎白，因为那是唯一能够保住所有人性命的救命稻草。
　　※※※
　　海贼遇上大将必须逃，这是常识。
　　那麽，当就只有自己一人却遇上中将，而且还不止一位的时候，又应该怎样做？开打，还是逃跑？
　　罗选择跑，是跑，不是逃。他不想浪费体力於目的以外的事物，放倒中将不是他的目的，将走失了的三名船员都带回去才是，而且格雷西有点奇怪，那抹微笑的温度和真实度一直向下调整，外人看的话是不会察觉到的，但是罗察觉到了。
　　现在的格雷西跟那时笑着灭了所有猎犬的状态很像，太像了，像得令人心惊，罗一点也不想当时的事情再次上演，只好将人拖开，不给予大开杀戒的机会。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分岔路。
　　「左边是向上走并前往夏其身边的路，右边是直路通往范礼迪所在之处；你走哪边？」格雷西拿出了凉烟点燃，微弱的火光仅点亮了被帽檐阴影完全遮去的红眸，烟蒂的橙红色光点令其显得诡异无比。「我们不可能走同一边，三张生命纸都在燃烧。」
　　罗抿着嘴，他明白两人必须分头走，问题是巨大的不安於心中形成，就似是有什麽事情将要发生，而且事後他肯定会非常不好受。
　　「你去找范礼迪，黄猿好像还在上面；这个打火机丶烟包和六颗子弹都给你，应该会有用。」格雷西见罗默不作声，便直接下决定并迅速行动，不过是眨眼的时间，人已经走到连背影也看不见。
　　没事的，这是最好的分配，两人之中有能力与海军大将一战的就只有格雷西；罗扛着鬼泣走进右边的分岔路，顺着生命纸所指示的方向赶到自家船员的身边，却在看见一向很有活力的人像破布般倒在地上，那种狼狈不堪的模样令铅灰色的眼变得赤红。
　　妈的！是哪个变态做的好事！？
　　深吸了一口气，罗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为似乎连一口气也不剩的人进行检查，终於明白为什麽格雷西在分头行动时，将三样物品都交到自己手上。
　　淡蓝色的光罩乍现，子弹中的火药散落在范礼迪身上的血洞，带有刺青的手拿着打火机点燃了火药，皮肉烧焦的味道充斥於鼻腔，伤患因为无比的剧痛而醒过来，冷汗直冒却痛到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为什麽…不是格雷西…？」气若浮丝却仍然不忘其本色。
　　「少罗嗦。」罗扯起了嘴角，手一扬，直接拍在对方被强制止血的部分。
　　「嘶────」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果身体情况许可的话，范礼迪想扁死这位毫无医德的船长。「这个是伊莉莎白要我拿回去给格雷西的东西。」
　　说罢，范礼迪便将一支试管反刍出来。
　　「……你还真的是什麽也吞得下去。」还好，他的能力也可用於分隔开试管和黏在试管上的胃液和唾液。
　　「要你管。」有时情报是不同的物件，当需要顺利偷偷带出去，最快也最方便的方法就是藏於身体之中。「有劳船长纡尊降贵接我回家了。」
　　「这人情很贵。」罗思考着如何於这种环境中带走一名负责拖後腿的伤患，因为这是在自找死路，如果换着是别人，他会直接撒手不管，死活看天意，可惜这不是别人，而是一直在出生入死的伙伴。
　　「债务这玩儿可以慢慢还，有命便能还。」范礼迪笑着回应，然後提出了不让罗感到为难的方案。「船长，你先去办正事，伊莉莎白将这药交给我的时候说过，时间无多；我……自己找路回去。」
　　为了证实自己还能走，范礼迪忍着右边腰侧和大腿传来的剧痛，使劲地撑起身子，顺手接过了罗所给的烟包，拿出凉烟点燃并以此充当镇痛剂。
　　「诺亚和拉米也登岛了，你联络他们过来。」罗同时将电话虫交到对方手上。「别欠债不还。」
　　「知道啦……」担心就直说嘛！真是的！
　　事有缓急轻重，该舍便舍，这是做大事的人应有的态度。
　　范礼迪看着那件黄色卫衣的黑色帽子和没有半分犹豫的背影，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再一次觉得当日选择红心海贼团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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