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 千年

　　一行五人走到布置以黑与红为主调丶有些细节加上金色点缀，予人神秘与高贵感的宴会厅，这儿装潢与房间那个俗得令人震撼的盥洗室完全不一样。
　　大部分的人都以面具或帽子掩去容貌，这也是区分等级的物件。
　　面具代表着贵宾，帽子则是代表着随从，即使是奈米尔也戴上了熊猫脸具，像格雷西那样大大方方地以真面目示人的并没有几个，因为能够不加以掩饰的人们代表着背后的靠山硬得没人敢随意出手。
　　罗轻压帽檐，铅灰色的眼睛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没多久就发现了此次行动中持有关键物品的人士，同样以真面目示人的女子。
　　「你，跟我过去。」命令式的语句中是上位者独有的傲慢，却又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魅惑。
　　那副没有张口反驳丶顺从如小羊的姿态一点也不像平日的罗，只是这并没有引来佩金和夏其的吐糟，因为事前已经解释过了他们三名计划以外的乱入者，现时的身份就是随从，非常服从主子命令的随从。
　　即使很想吐糟这个身份，但是基于格雷西当时的笑容包含着凶残，很会看人脸色的三名小鬼决定喜好放两旁，哪怕是罗也不敢有意见，免得格雷西以另一种方式“说服”他们听话。
　　什么是另一种方式？还用问？当然是以武力压制他们。
　　罗微微垂头跟随其后，直到格雷西找上那位浓妆艳抹也没法掩体岁月痕迹的女人攀谈，两人进行着毫无意义的调情，起码在罗眼中是这样，戴着深蓝色丝绒手套的双手绕到格雷西的颈后，艳红的唇瓣贴于耳边，轻声吐出邀请，然后微笑起来，恐怕是因为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吧？
　　帽簷的阴影完美地把铅灰色眼底的厌恶藏匿起来，罗在女人退开的一刹便默默地发动能力，不被察觉地将对方妥善置放于小手袋内，那道相当朴素的钥匙换过来。
　　他是从事前的说明会中得知做什么，至于为什么他能够将果实能力如此娴熟地用于偷东西的事情上，这个原因一定要问格雷西。
　　某位身处于金字塔顶点的人士完完全全没有带钱出门的习惯，对于这种不要得的坏习惯，罗很想知道究竟是谁纵容出来！
　　然后每次一起登岛时，他要是也忘了拿钱袋或者是钱不够的时候，就必须要想办法处理帐单问题；久而久之，经过无数次的反翻实习后，罗就将这种偷天换日的技能锻炼到极高的境界。
　　一枚贝利的重量是多少、如何将石头取代贝利、怎样能够摸走别人身上的贵重物品而不被发现等等，毫无疑问全是犯罪的技能，不过他都精通了。
　　为此，罗一直感到非常无奈，却没有发现自身也是纵容者之一，因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想过要纠正格雷西这种坏习惯，反倒是想办法善后。
　　良心，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地方，世界上恩将仇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纵然罗从不认同自己还有良心，却下意识以他的方式宠着于自己有恩的人，更没有意识到这正正是史密斯少了找他麻烦的原因。
　　罗以非常细微的动作向前面将逗得女人笑得花枝乱颤的人示意任务已完成。
　　「在下很高兴能够与小姐聊天，现在要先失陪了。」格雷西说完，轻轻亲吻了女人的手背一下。
　　「晚点见，我在房间等你。」
　　格雷西不置可否，仅以一个魅惑十足的笑容回应。
　　又一个蠢女人；罗看着散发出一堆粉红色泡泡的女性，如是地想。

　　※※※

　　五人无声无息地进入了一扇位于宴会厅角落，藏于红色帘幕后的门扉内。
　　钥匙仅是为了打开之后的一对大门，溷入了海楼石为材料，看上去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灰色大门。
　　基于能力者本能上的抗拒，罗碰到这大门时，马上为了从指尖传来不适与无力的感觉而皱起眉头。
　　「狐狸当家的，你没提过有海楼石。」
　　「说了的话，你肯定拒绝帮忙！」格雷西回应得非常理直气壮，这种态度足以气死别人。「再者，我都为了你而找钥匙开门；如果只有我和奈米尔，直接踹飞更快捷方便。」
　　很好！是否应该为这货指使自己偷锁匙去打开含有海楼石成份的大门而说句“谢谢，你如此为我设想，真的是太感动了”之类！？
　　铅灰色的眼睛死瞪着背向他，正在欣赏四周的溷球，一口气就这样哽在心中不上不下的。
　　反正现在四周没人，他就算踹死这只任性到无法无天丶爱把歪理说成真理的疯狐狸也没任何问题吧？
　　另外三人都有志一同地向被气到头顶冒烟的罗投以同情的眼神，这更是令他益发想将踹人的打算付诸实行。
　　可是，突然杀至的数把飞刀截停了罗正打算踹人的动作。
　　格雷西和奈米尔接下了所有的小刀，而前者更是踏前一步将四人护于身后。
　　「真是的，我明明就是很崇尚和平的类型，为什么总是要逼人家犯下杀孽呢？」那种语气苦恼得很的嘟嚷，令后头在聆听的人都忍不住翻白眼。
　　拜托！不止说谎不打草稿，还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你这家伙的脸皮究竟厚到什么地步！？
　　罗却为了另一个发现而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只接住了飞刀的手由如牛奶般白晢变成如墨般漆黑。
　　这是他学了一段时间却仍未学会的武装色，或者应该说他并不能如格雷西那样精准地控制武装色，仅复盖所需要复盖的范围，所以他总是导致造成不必要的输出与体力上的浪费。
　　老实说，他很喜欢格雷西现在这种优雅从容得如同在跳华尔滋的战斗方式，即使刀子划开了敌人的颈动脉，自身也是滴血不沾，这和被黑影缠身时那种暴虐完全不一样。
　　那双手接下的四把飞刀都已经全数还回去，这个空间来也因此多了四具被刀刺死的尸体，敌方唯一的生还者是没有偷袭的人，此时亦趁乱窜到格雷西的身前，那把短剑只差零点零一厘米就能够刺进格雷西的心脏当中。
　　「……咦？」格雷西并没有立即痛下杀手，因为这位暗杀者令他惊愕了一瞬。
　　对战中的分神，只需一秒钟就足以致命。
　　剑尖由下而上挥动，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从下颔延伸至左耳，令观战的罗皱起眉头，手掌下方也同时出现了正在高速旋转的白色旋涡。
　　「我没事。」说罢便将抓住暗杀者的手再扭动，脚一拐，轻易地将对方压倒在地。
　　即使被格雷西跨坐身上，双手也被固定于头上，沾了血的短剑更是抵着下颔，暗杀者依然冷静得如同局外人，彷佛有被杀危机的人不是本人一样。
　　只是当短剑慢慢地往下滑，衣服上的钮扣被一颗一颗挑开时，他的身体变得僵硬，控制不了地产生恐惧反应；罗马上联想到这名个子矮小的暗杀者经历过什么，而格雷西亦同时想到。
　　「你走吧。」唉，为什麽一个两个的命运都是那般坎坷？
　　「……」回复自由后，暗杀者只是深深地看了脸上伤痕已消失无踪的人一眼，然后无声地离开。
　　没有人提问，格雷西放走暗杀者总有他的目的与打算，而且他要是想说明的话，不必他们问也会将目的说出来。
　　罗的心底感到疑惑，所疑惑的事件不是格雷西为什么将敌人放走，而是为什么会认识那位暗杀者；他留意到格雷西那瞬间的停顿，因此没有给予致命的一击，但是看对方下手之狠就可以知道这仅是单方面的认识。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而这个出错的地方令格雷西开始不快，看看抿成直线的唇便可知道，当这份不快爆发出来时，将会令整个场面变得很可怕；罗有这种预感。
　　他们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的房间，在门外就已经听到了陌生的男声在说话，然后就看到格雷西直接抬腿踹门，承受不了那份力度的门板直接飞进室内，发出“砰”的一声的巨响。
　　「谁！？」其中一名微胖的中年男人回头，表情略带惊惶。
　　三名小辈们的视线在衣衫不整的男人们与处于昏迷状态的女童之间来回移动，眼内同样写满了不齿与厌恶。
　　成年人与孩子之间的实力差距已经和是否弱者任何没关系，因为那种差距来自年龄，是一种没法拉近的差距。
　　欺负孩子的人都该死。
　　拥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三名小的，另外两人对于这种事也非常反感。
　　真的很久没有如此火大；奈米尔一边想着一边默默地关上了门，然后将双手的指节扳得“喀喀”作声。
　　格雷西忽然笑起来，可是罗敏锐地察觉到他感到不快，非常的不快，不禁对此上了心，亦随着红眸底结出千年寒冰时，他再次看到格雷西被张牙舞爪的黑色怨灵缠绕。
　　这是罗第一次见到格雷西那般明确地表现出厌恶，是一种看到肮髒东西并且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感觉。即使知道不会被伤害，全身上下每个细胞仍然尖叫着需要逃跑，生物的本能还是惧怕着犹如魔王般可怕的人物，只是性格中那份好胜心令罗硬是半步不退，继续站于格雷西旁边。
　　灰色的眼珠子转了转，差不多年纪的佩金与夏其稍稍地退开，尽最大的可能远离那份压迫感，可是根本无路可退，王的霸气复盖整个空间，不管是谁都只能俯首称臣。
　　「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好玩吗？」正对女童施暴的男人被白晢的手掐住后颈，像是丢垃圾般随手往墙边丢，以脖子歪成不自然的状态瘫软于地毯上。「向不能反抗的孩子下手，很爽吗？」
　　如蛇在吐息，仍有心跳的男人们感觉自身就似是被盯上的青蛙，知道性命受到威胁却因为恐惧而动弹不得，连呼吸也觉得困难。
　　因为被格雷西甩开而再无人挡着，女童惨不忍睹的状况一目了然，淡蓝色的光罩亦以罗为中心，瞬间出现并快速向外扩展，那是瞬间爆发出来的暴戾之气；同时，罗和格雷西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令人感到侧目。
　　佩金和夏其都很清楚这两人是如何懂得隐藏自身的真正情绪，特别是格雷西，像现在如此明确地表现出来，是认识以来的第一次。
　　是因为怜悯而行动吧？
　　不明就裡的他们为了拥有柔软之心的强者们而出现了崇拜，可惜那种想法仅是幻想，实际上是因为女童的状况与过去的经历重叠，如今想杀死施虐者也只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
　　至于奈米尔则是挡于门前，一拳就将想逃出去的男人们打回原位，他冷冷地笑着，心中想着只要人渣死多些，世界会变得更美好。
　　　「红尾的人鱼在哪？」格雷西的皮鞋底部正抵在微胖男子的□□上，放轻了语气地问。
　　可惜这个男人被“肢解”后仍能动和已经失去了呼吸的同伴们吓破了胆，根本没办法给予任何回应，只是不断喃喃地重复说着“别杀我”之类的废话。
　　「……你要找的红尾人鱼已经离开。」声音在左边墙身的顶部传来，是刚才放走的暗杀者。「那张画后面是密道，可以通往外面。」
　　「阁下不用救“主人”吗？」格雷西状似轻佻地问。
　　暗杀者没有作声，身影也消失了。
　　「福克斯，她独自一个人绝对不安全。」这下事态可糟糕了！要是诺亚的妹妹有个万一，他哪有面目再见好友？
　　奈米尔为了暗杀者所提供的情报而皱起眉头。
　　「你们三个先带她回船上，治疗伤势；奈米尔和我去找人。」
　　格雷西深吸了一口气，强制抑压渴望凌迟这班男人的残酷念头，然后迅速解下了身上的黑色长款西装外套，将女童包裹好了，再交给了小鬼当中长得最高的佩金。
　　三名小的都先一步从密道离去，而格雷西和奈尔米则是从原路出去。
　　房中的男人们为了逃出魔掌而鬆了一口气，当他们以为捡回一命，正打算去通知警卫的时候，走没两步便感到脖颈传来被蚊子叮咬的微痛，接着便无力倒地，任人宰割。
　　「他说，你们归我。」去而復返的暗杀者轻说。「我该由哪个地方开始割起才好？」
　　一声接一声凄厉的惨叫被全数封锁于房间内，直到数小时后，地毯被血染成深红色时才终于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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