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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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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五年后
      风云变,乾坤惊,仙脚之巅,凌越九天之顶的化外神峰,今日,无边圣霞直透百里,照见九天一人,神采绝代,翩持醉逍遥,一身潇洒而降。
      “击冥霄,辟晴曌,万里卓然乘云涛;天有行,地无迹,千秋怎堪一剑扫,神光毓逍遥。”
      天迹一身繁复蓝白相间的仙衣,姿容天成,笑意盈盈,翩然来到早已等候多时的人觉非常君面前。
      人觉非常君嘴角微扬,见他气色上佳,眉宇间的阴霾亦不见踪影,整个人婉如脱胎换骨一般,不被过往束缚,不被尘世恩怨情仇所扰,显得轻松自在。心中顿觉无比欣慰,感慨道:“见好友恢复如初,神采奕奕,想必已心如止水,毫无挂虑,非常君也就放心了。”
      “哼,那是自然,你可别小看我神毓逍遥,哦对了,我现在已改了名字,好友以后可称呼我之名字——神毓逍遥。”
      “你,看来我得收回刚才的话,你分明还未彻底放下。”
      “啰嗦啊,闲话休提,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到明月不归沉去见见离经,顺便好好吃一顿饱的,我现在肚子真的很饿。”
      “我看去见离经是假,蹭饭才是真吧。”
      “这有差吗?”
      “这关系到你在离经眼中会是什么形象,是傲立仙道之巅,实力深不可测的顶先天,还是一个只会山吃海喝,无所事事的大人。”
      非常君特意将“大人”两字咬重,提醒天迹别忘记自己的身份。哪知天迹就跟没听到似的,毫不在意的笑了两声,勾住非常君的肩膀,哥俩好的说:“走吧,走吧,管他会怎么看我呢,要是为了树立形象而一天到晚端着,岂不累死?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到习烟儿做的饭菜,想着我都迫不急待了。快走,我可不想等太久。”
      拖着非常君往明月不归沉而去。
      玉离经还有三个月就要满六岁了,从当初襁褓里的小婴儿长成了如今聪明伶俐的小娃娃,翡翠般的绿色眼眸,圆圆的小脸蛋,穿着紫色衣裳,领口和袖口毛绒绒的,看着就特别的可爱。
      神毓逍遥与他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儿,这才伸手掐了掐他的脸,充满惊奇的道:“我只感觉好像才分开没多久,这小家伙就长成了连我都不认识的模样了,唉,我真是个不称职的……”
      “哈?”
      “爹亲。”
      “爹……爹亲?”玉离经结结巴巴的重复了一遍,朝非常君投去求救的,可怜兮兮的目光:“觉君?”
      “咳咳。”非常君放下手中的茶杯,清了清嗓子无奈道:“好友,虽然我能理解你迫切想跟他相认的心情,不过有些话你是不是慢慢说比较好,这一来就自称是人家爹亲,可别吓着人了。”
      天迹大怒:“难道你从来没跟他提起过我?”
      “咳咳,我是跟他说过,他的义父是一位风度翩翩,潇洒不羁的绝世高人,可不是像你这样的……”
      “嗯?”
      “没什么。玉离经,你过来,我现在正式跟你介绍一下,这一位就是将当初收养你,并且时刻挂念你的超强先天神毓逍遥,快来喊一声义父。”
      “义父……”玉离经迟疑的,软糯的喊了一声。
      天迹的心都被他喊软了,高兴地哎了一声,又忍不住去掐他的小脸,没一会儿功夫就立刻在白嫩的肌肤上留下几个红印子。
      玉离经摸着小脸委委屈屈的,眼眶红红,敢怒不敢言。
      于是,这天迹就更得意了,越发的逮到机会就要逗弄他,把他吓得直往旁边躲。
      非常君暗中摇头,很大方地让习烟儿准备了满满一桌好酒好菜招待天迹,让他一次吃个痛快。
      天迹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解决了眼前的食物,最后摸着肚子满足的叹道:“果然啊,世间唯美食与美酒不可辜负也,好友,再干一杯。”
      非常君好笑地摇了摇头,与他再撞一盅,双双仰头一饮而尽。
      玉离经端端正正地坐在天迹身旁,自已捧着碗拿着筷子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吃,非常的安静,偶尔抬头看他们一下,眼中一派天真懵懂。
      据说他小的时候身子弱,总是三天两头的生病发烧,吃得少睡得也不好,还常常哭闹不休,而负责照顾他的非常君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把他折腾得够呛,最后没办法,只好将之交给附近民家收养,直到一年前才将他带回来。
      此回听他们言语对谈之间好像又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知道自己是个被遗弃的孤儿,一直活得小心翼翼,不敢撒娇也不敢不听话,否则别人会讨厌他,不要他的。
      他从小就渴望拥有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的家,为此愿意付出所有。
      天迹喝完了酒,又看看坐在一旁安静吃饭的玉离经,心说这孩子不仅长得像个小姑娘,连吃饭也像小姑娘似的斯文乖巧,简直太神奇了。哪像他,在这个年纪最是闹腾的,每到饭点就是一群小伙伴七嘴八舌地围坐一起,你看中我的红烧排骨,我抢你的蜜汁烤翅,吃个饭跟打仗似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于是醉眼朦胧地倒了一杯酒凑到玉离经嘴边,笑言:“男子汉就要有男子汉的模样,这么文静做什么,来,跟我喝一杯。”
      玉离经放下碗筷,眨巴着眼睛怯怯地看着他,一脸不知所措:“义父……”
      人觉头都痛了:“好友别难为他了,他不过是一个孩子。”
      “这有什么?我在他这个年纪早学就会喝酒了,师叔师伯藏在后山的酒都不知被我给偷了多少去。离经乖,这是梨花酿,很甜的,可好喝了,不信你试试?”
      玉离经半信半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就着天迹的手喝了一大口,哪知一口入喉顿时感觉火辣辣的,被呛得咳嗽不止,眼泪都流出来了!
      什么甜的,分明又苦又涩又辣,真是不要太难喝哦。
      “哈哈哈……”天迹见他样子实在太有趣了,开心地笑起来。
      等笑够了才给他倒了杯清水喝下去。体贴地给他拍了拍后背,等他顺过气了,再摸摸他的后脑哄道:“笨蛋,喝这么急做什么,这么好的酒愣是没品出个什么来。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只要过了第一关这后面都不问题。慢慢来,你以后肯定会爱上它的。”
      “天迹,你真是!”非常君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了。
      天迹才不管他,轻声问玉离经还想吃什么,然后又是添饭又是夹菜的,照顾得无微不至,显得温柔又亲切。
      玉离经把头深深低下,不敢让人看见他早已湿润的眼眶。
      一直以来都是习烟儿照顾他的,但习烟儿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孩童,而且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有什么变化。
      而觉君则负责教他一些最基础的武功,虽然性格挺温和,但大多数时候是比较客气疏离的。
      只有在天迹身上才感觉到了类似亲人间的温暖,他突然很喜欢这位义父。
      本来之前听说天迹想将他带回仙脚还有些排斥,但现在,心底竟隐隐生出些期待,期待今后与他相处的日子。
      他想跟这个人一起生活。
      酒足饭饱后,天迹酒劲上头,头有点发晕,感觉整个人都有轻飘飘的,似醉非醉,似醒非醒,但好在还没有将此次前来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不甚清醒的道:“多谢好友招待,天色不早,我也该告辞了。这么多年来,好友照顾小离经也辛苦了,我这便带他回仙脚,咱们,有,有时间再聚。”
      非常君搂住他摇摇晃晃的身体,声音低沉:“天迹,你也知道天色不早了,此处离仙脚尚有一段路程,今晚何不留下来?”
      靠得太近了,天迹被这道声音刺激得浑身一颤,瞬间清醒了一大半,连忙推开他道:“无防,这点路程根本算不了什么,凭我的脚程大概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能到了。”
      “好友莫急,我还有一事要跟你商量,是关于玉离经的。”
      天迹这下是彻底清醒了,看了一眼在旁边似懂非懂的小娃娃,头疼不已,寻了个借口让他暂避,这才微蹙眉心问道:“何事?”
      “这段时间有一股强大邪力自四处各方不断扩散,相信你也察觉到了,否则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关。而我发现玉离经会被这股邪力影响,时而昏迷不清,严重时还会意识失控,陷入疯狂,甚至攻击他人。”
      “什么?”天迹曾经受到过邪染的折磨,自知这股力量的可怕与邪恶之处,因此格外的痛恨它,闻言反应十分激烈,咬牙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这么歹毒,对一个无辜小孩下手!”
      “并非人为,而是他自身的原因。”
      “嗯?”
      “玉离经身上的魔气是天生的,也就是说他可能是人鬼之子,你若带他离开恐怕也上不了仙脚。”
      “我……”天迹也不知是不是酒劲发作了,头痛得更厉害,整个人更晕了。只好用醉逍遥轻轻敲了敲额头,道:“人鬼之子?可是留在此处亦不是长久之计,最终我还是要带他回去的,况且我已答应过小妹要好好照顾他,之前已经失职了这么久,现在怎能言而无信,临阵退缩。”
      “我明白,但此事并非你想得这般简单,想要彻底解决玉离经身上的问题还得从长计义,切不可急在一时。”
      “我相信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不回去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天迹明白非常君的挽留之意,就因为太明白了所以才更坚要带离经离开。
      非常君自知劝说无效,便不再强求了,唤来玉离经细细叮嘱了几句,这才送他们离开。
      几人走至门口时,非常君垂在宽袖中的指尖悄悄捏决暗中施法,竟是借此唤醒玉离经体内之魔源。
      其实他与玉离经是一样的,自然知道怎么牵制这股力量。
      果然,玉离经受他影响突然惊呼一声,体内鬼元急涌,刹时掩了心识,竟陷共鸣之态。
      不禁捂住心口,满头大汗,痛苦难当。
      “离经!天圣罡风!”天迹愕然,一掌运出,试图压制魔气,却是元功愈提,眼前之人愈显躁乱。
      “好友,快住手!”
      直到玉离经渐渐平静下来,又在非常君的提醒下天迹才及时收手。他功体并未完全康复,又在短时间内耗费大量内元,一时难以支持,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天迹,你感觉如何?”
      “我没事。”天迹顾不上自己,只担忧的着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玉离经,满脸担忧:“这该如何是好。”
      “他已暂时无碍,反倒是你,好似伤得不轻。”
      “没什么,只要他没事就好。”
      “你……唉,多余的话我便不再赘述,以你现在的状况难道还坚持要带他离开吗?”
      “我……”
      “不如就留下来吧,难道好友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好友说笑了。唉,看来今晚我们又要麻烦你了。”
      非常君微笑道:“小事。”
      是夜,天迹带着小离经在客房睡了一晚,第二天天还没有亮透就留下纸条匆匆离去了。
      他几乎一夜未眠,满脑子都在想着玉离经的事情。
      当初他入魔之时未曾想过要来仙脚,也许潜意识里体内的魔气排斥这种天地灵气汇聚的胜地,也许如非常君所言,便是来了也无能登天?
      天蒙蒙亮,万赖俱静。
      玉离经还未转醒,天迹小心抱着他,让他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想着要让这孩子多睡一会儿,天迹也不敢施展轻功,而是沿着山路慢慢地走,权当欣赏风景了。
      可等他来到仙脚之下,眼前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生生绊住了脚,让他动弹不得,让他定盯难移。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面对面无言地望着对方。
      是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凝住彼此,谁也没有移开视线,仿佛这一刻过去,又是沧海桑田,天翻地覆。
      “玉逍遥。”
      静默许久,君奉天抢先发话,然后大步来到他的面前。
      伸出的手似要抚上他鬓边的白发。
      天迹回过神微一侧身,不着痕迹地躲过了,无视对方眼中的错愕与悲伤,似笑非笑地问:“是奉天啊,有事吗?”
      君奉天手中落空,连带着心也空了,胸口唯剩一片萧索涩然。
      从前一转身,一伸手,就能牵住他揽他入怀的日子再也不复存在了。
      “昨晚,你去了哪里?我在此等了一夜,不见你归来,很是担心。”
      天迹抿紧双唇,似乎不愿多作解释,也或许是觉得没必要解释,迟迟不肯开口。
      这要是换了从前肯定不是这样的,君奉天心口刺痛,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目光落在玉离经身上:“这孩子是……”
      “我儿子。”
      “什么?!”君奉天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双眼震惊的看着他,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细微的表情。
      那双紫色的眼眸仿佛镶满繁星的夜空,晶莹璀璨却又荒凉寂静。
      无悲,无喜,无爱,无恨,再澄澈不过,再坦荡不过。
      一字一句,清晰又残忍地道:“这孩子乃我天迹之子,玉离经。”
      “你在说什么,这怎有可能?!”君奉天仍是难以相信,他知道玉逍遥故意的,不过一个随口编织的谎言,仍然轻易能让他受伤,低喃道:“我不信……”
      天迹拍拍玉离经的后背,道:“信不信由你,我还有事要忙,若没有其他的事情,恕我不奉陪了。”
      “玉逍遥!”
      “世上已无玉逍遥,只有天迹神毓逍遥。”
      天迹不待奉天如何作答,自顾自地抱紧玉离经,施展天地行风!
      然而化光飞至半途,一道湃然圣气感应到玉离经身上的魔气,自动将他们二人弹开!
      “离经!”事出突然,天迹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手中脱力,双双自高处跌落。
      呼啸的风声中传来玉离经惊恐的呼唤:“义父!”
      却见一道黑色身影腾空而上,稳稳地接住玉离经摔飞而下的身体。
      天迹见状刚刚松了一口气,忽然感觉到腰间一紧,一只强健有力的臂膀揽住了他,缓下了坠落的速度。
      “你!”
      “不可逞强。”君奉天将他搂得更紧,不容分辨,不容拒绝,两人一同在急风中徐徐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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