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风流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怜月楼中的温柔乡确实叫人难以忘怀。且不说那千娇百媚，眼色相钩，秋波横流，单是这楼中别具一格的布置，临湖而筑的风雅，就是别处比不上的。
　　老鸨雪花姨笑吟吟地将他们几个引到二楼的雅座。这儿既能欣赏大堂姑娘们的翩跹舞姿，又不会被别人打扰。
　　许风许朝他们显然是这儿的常客了，不一会身边便来了相熟的姑娘伺候着，亲亲我我，你侬我侬。独独洛小瑶的身边不见有姑娘过来。这是怕我没钱么？洛小瑶心里正纳闷，一个娇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海棠愿为萧状元斟酒。”
　　洛小瑶转头一瞧，竟是个文弱少年！但见他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身披素纱轻衣，流露万种风情。
　　“海棠可是我们这的头牌，不轻易接客。今儿全是看在萧状元的面子上！海棠好好伺候！”雪花姨热情地介绍道，然后下楼招呼生意去了。
　　原来少年竟是个兔相公！居然让个兔相公来伺候她，洛小瑶真是哭笑不得，看来她的断袖之名就连青楼都传遍了。许风他们几个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自顾自地忙着找乐子。
　　也罢，兔相公就兔相公吧。要真来个女的黏自个身上，估计自己也受不了。
　　“你多大了？”洛小瑶喝了口青梅酒，好奇地问他。
　　“奴十八了。”他轻声回答，眉目含羞，乖巧地替洛小瑶将杯中满上。
　　“你长的真美。是我见过的男人中，长得比女人还美的，你排第二。”不知怎么的，看到他，洛小瑶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慕景烨。论娉袅妖娴，风情月意，海棠始终要逊他一大截。
　　“不知萧状元所见的第一是谁？”海棠依在她身旁，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慕景……”一个烨字还没说出口，楼下雪花娇滴滴姨的一声“睿王爷”吓得洛小瑶魂飞魄散，紧张探头往楼下一瞧，果真是他！云锦鹤麾，风流倜傥，世上找不出第二人能有那般风情。怜月楼中的姑娘都跟着了魔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慕景烨。
　　果然夜半不说鬼，人后不说人，洛小瑶的肠子都快悔青了。现在下楼离开，铁定会在楼下和他撞个正着，怎么办？怎么办？洛小瑶苦思冥想，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索性豁出去了，拉着海棠问道：“我困了，这里有客房吗？”
　　“有雅间，海棠这就带状元爷去。”
　　“萧将军这么快就要抛下兄弟去温柔乡啦！”许风喝的醉醺醺的，大声地笑问道。
　　“你给我轻点！”洛小瑶压低声音警告道他：“记得别跟别人说我来过这，你们几个也给我记住了！”说完用衣袖半遮着脸，跟着海棠去了雅间。顺着二楼的走廊到了相连的后院卧房，海棠推开一间屋门，领她进去。屋里充盈着醉人的花香，洛小瑶正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摆设，一转头却见海棠已经解开了衣带，玉肩裸露。
　　“你……你干嘛？”洛小瑶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
　　“还望萧状元能对海棠温柔点。”他面露羞涩地说道，慢慢地褪下了衣衫。
　　“不！你等等！”洛小瑶冲到他面前，立马把衣服又给他罩上了。
　　“状元爷是嫌弃海棠吗？”海棠蹙眉问道，眼中似有泪光，惹人怜爱。
　　“不是！不是这样子的！哎，我出去透透气！”洛小瑶只觉脑袋都大了一圈，慌忙逃出了房间，才长舒一口气。不敢从前厅离开怕遇见慕景烨，洛小瑶便在后院二楼的曲折走廊里瞎溜达，正考虑着要不要跳上屋顶逃走，忽然听到从一间屋中传出女子断断续续的低吟声。
　　“不要……不要……”
　　这青楼之中居然还有贞洁烈女？洛小瑶好奇地走到窗前，伸长脖子透过缝隙朝里望去，立刻羞得面红耳赤。只见屋中两人均是未着寸缕，躺在地上的毛毯上，身子交叠，红被翻浪。
　　“不要……不要……不要停……”
　　原来是这个不要！洛小瑶的脸烧地厉害，赶忙缩回了脑袋，心还扑扑跳个不停，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句：“他们那个姿势能舒服吗？跟打架似的……”
　　试试不就知道了。”低沉妩媚的声音如鬼魅一般紧贴着她的耳垂响起。洛小瑶觉得一刹那浑身的鲜血似乎都冻结了。
　　“好……好巧啊……元熙。”洛小瑶吓得说话都结巴了，勉强保持一脸的镇定，眼睛却在四下寻找着出路。
　　“是啊，真的很巧。”慕景烨浅笑盈盈地说道，一只手不动声色地环住了洛小瑶的肩膀，掐灭了她遁逃的希望，“想不到你对别人的闺房之事还有如此浓厚的兴趣。”
　　“不是的……其实是……是我迷路了！”洛小瑶费劲脑汁，努力想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心虚地满脸通红。
　　就在这时，雪花姨端着几样酒菜走了过来，瞧见他俩立刻满脸堆笑地说道：“哎呀，状元爷怎么站在外头啊，莫非嫌我们海棠伺候不周？睿王爷，您怎么不在前厅多喝几杯呢？”
　　雪花姨的话宛如火上浇油，慕景烨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海棠？”慕景烨轻声问道，眼神中透出危险的气息。
　　“状元爷，这几碟小菜我给您送进屋子里去。”雪花姨毫不觉察地继续唠叨着。
　　“不用了，我拿回去就好了。”洛小瑶赶忙从雪花姨手中拿过木盘，好让她快点离开。
　　洛小瑶被慕景烨押回了房间，见到海棠仍旧半裸着坐在床边等自己，顿时觉得心凉了半截。
　　“出去！”慕景烨冷冷地说道，不容置喙。
　　海棠幽怨地看了洛小瑶一眼，哭着跑了出去。
　　“慕景烨，你不要这么凶，吓到别人嘛！”洛小瑶埋怨了一句，可一看到他含怒的眼睛，便立即乖乖地闭上了嘴。
　　“我上次说过，如有下次，打断你的腿，你可记得？”慕景烨在屋中的梅花圆登上优雅坐下，抬眼含笑问道。
　　“我错了！”洛小瑶立刻乖乖站到他跟前认错。
　　本以为慕景烨会劈头盖脸骂她一顿，洛小瑶等了半晌却发现他左手支额，双目微阖，眉心微蹙，脸上带着几分病色。
　　“元熙？你怎么了？”洛小瑶想起他风寒未愈，不由担心地问道。
　　慕景烨慢慢睁开眼，睫毛微颤，深邃的星眸中怒意已散，显出几分倦意。
　　“无事，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我送你回去……”洛小瑶说着忽觉得双脚一软，栽倒在慕景烨的身上。慕景烨立刻稳稳地扶助了她，原来他也不是如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文弱。
　　“怎么回事？”洛小瑶挣扎地想要站起来，可浑身发热，四肢却软绵绵的，只能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阿瑶，别动！屋里弥漫的花香其实是一种助兴之药，这在青楼中常见。但老鸨怕客人失手伤了花魁名伶，坏了财路，往往还会添加一味泄力之药。如果我所料不错，应是抚心草。它对内力越深的人影响越大。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毫无经验才会着了道。不用担心，过几个时辰药力就散了。”他柔声细语地解释道。
　　慕景烨的话让洛小瑶稍稍安下心来，可自己不能就这么在他怀里待上几个时辰吧……
　　见洛小瑶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慕景烨立刻猜出了她的小心思，嘴角不禁带出了一丝笑意，抱起洛小瑶将她放在了卧榻上，转身用桌上的那壶酒浇灭了燃着的香炉，然后在床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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