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

　　所以，再次重逢的那一天来临，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晨起，香醇的咖啡弥漫，季杭言提着电脑从楼上走下来，黑白色V领工作装，腕间搭着薄外套，淡妆，卷发，专业里又添了一抹娇俏。
　　餐桌旁，XIUMIN拎起一袋法式面包，仔细研究着日期和口味，这是昨天晚上回来，经纪人顺路从超市给买的，时间急，也没仔细看就随手拿了点。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转头，瞧见季杭言，兴致有些高：“杭言，早啊，要一起喝杯咖啡么？”
　　“XIUMIN哥早。”季杭言把电脑放在桌上，边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边说话：“不过，不是说早上喝咖啡对身体不好？”
　　XIUMIN提着面包停滞，他倒是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虽然总念叨着年纪大了，出于健康，咖啡要少喝，但总躲不了那浓烈的香气，前段日子又开始学着煮咖啡，越加专业的手法，连老师也赞不绝口。
　　见他不说话，季杭言轻咳：“可是呢，偶尔喝一次还是可以的。”
　　有淡淡的笑意，XIUMIN低头，果然在季杭言的眼底捕捉到一抹狡黠，他无奈地笑：“先给你端咖啡。”
　　面对成员里隐藏实力的存在，季杭言从不蹬鼻子上脸，端正坐姿，乖巧点头：“嗯，谢谢XIUMIN哥。”

　　稳重坚实的背影走进厨房，没一会儿，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被放到面前，季杭言嗅了嗅鼻子，四溢的香气，她举起大拇指：“哥，手艺越来越好了。”
　　XIUMIN好心情地咧嘴笑，也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两个人在夏天的早晨，一人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喝的心满意足。
　　“是要出门去上班么？心情居然这么好？”过了片刻，XIUMIN放下手里的杯子，轻笑打趣：“这可不像你。”
　　和他们的生活习惯相近，季杭言作为家里的一员，基本被同化，在毫无规律的工作时间里，每天早上，也是睡到九、十点。
　　这算贬义还是褒义？
　　季杭言没计较，只觉得半年不见，沉稳的XIUMIN哥也变了，无害的笑，随便说句话都像是在夸人。
　　她抿了一小口咖啡，偏头看窗外的阳光，一脸舒适：“当然啦！我今天可是无业游民，得提前去公司好好表现一番。”
　　XIUMIN收起笑容，沉吟：“嗯？是合约到期了？”
　　季杭言点头：“上个月就到期了，一直忙着，公司那边没提，我也就没过问。”

　　说起来，韩秀英对她也真是放心，打从几个月前给她提了一次成立工作室的事情，就再没有问过她关于工作方面的问题，甚至于合约到期这一点，也没有提过。
　　她沉思着开口：“难道就不怕我跑路？我就这么没有商业价值？”
　　知道她是在开玩笑，XIUMIN拍了拍她的脑袋，配合道：“既然这样，给你准备完美的早餐吧，就算被失业了，也不能饿着肚子。稍等，我给你烤面包。”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面包走进厨房，季杭言坐在餐桌旁，看了看腕表，眉目染笑：“还有时间，哥，我可以去外面吃。”
　　早饭是XIUMIN哥准备的椰奶蛋黄面包，搭配香喷喷的牛奶，还体贴地给切了水果，至于咖啡，出于营养供给，还是被送回了厨房。

　　季杭言带着附赠的加油鼓劲，神清气爽地出了门，眼看着Vogue大楼越来越清晰，她的笑容慢慢扩大，真的是好久不见啦！
　　戴好工作证，她走进公司，发现来往穿行的有不少陌生面孔，她想了想，正是毕业季，过来应聘的人不在少数，大型企业里从不缺新鲜血液的注入。
　　在通往电梯口的过程中，有熟悉的同事朝她打招呼，她一一笑着回应，或多或少总能接受到来自各个方向的注视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好奇里，似乎带了一丝敬畏和……羡慕。

　　很快，她的猜想得到验证，走进偌大的电梯里，只有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子。
　　“前辈好，我是新来的工作人员，我叫宋佳莹，我很喜欢你的设计。”关门的刹那，两步的距离，女孩猛然朝她弯腰开口。
　　得亏季杭言在回公司前，早早地便做好了心理建设，要不然这一吓，别说作为前辈该有的仪态了，她能不能站稳在原地还是个问题。
　　黑白色的套装很是严谨的模样，季杭言微笑：“你好，欢迎来公司。”
　　标准的九十度弯腰，在听见对方稍嫌冷冽的声音后，宋佳莹更加紧张：“谢……谢谢前辈。”

　　抬起头，端正地站姿，宋佳莹忍不住去看身边的人，她看过很多关于季杭言的资料，在杂志上，或者新闻里，那么多成绩，让她几乎无法相信，这只是比她大了两三的前辈。
　　当仰慕被无以复加地扩大，她毫不犹豫地在大学毕业以后，拼尽全力，应聘了这家无数人挤破脑袋也想要进的公司，没想到上天眷顾，她居然被顺利录取了。

　　两句话的功夫，很短的时间，因为没有人中途打扰，电梯也走的格外快，打开门的瞬间，她立马弯腰道：“前辈慢走。”
　　和所有初入社会的学生一样，满怀着忐忑，宋佳莹在看见季杭言临走时的笑容后，才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喜滋滋的笑。
　　可等到电梯完全关上门，宋佳莹才意识到，自己也是在那一层工作，无奈，电梯已经直行向下。

　　走进设计部，果然，新人也有好几个，只不过，匆匆几眼扫过，季杭言还是觉得刚才碰上的那个女孩更有趣。
　　她径直走近设计总监的办公室，抬手敲门，静候屋内的回应，直到那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
　　“请进。”韩秀英从办公桌前抬起头，瞧见走进来的人，脸上不自觉带了抹笑容：“回来了？”
　　季杭言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笑吟吟道：“韩老师好。”
　　两年的时间，算是得意门生了，韩秀英放下手里的笔，好整以暇的模样，似乎早已等着季杭言的到来。
　　她站起身，示意季杭言在一旁的沙发落座，又亲自倒了两杯水，才朝沙发走过去。
　　撇开上司的职务，韩秀英开口，便仅是长辈的关心：“这次回来，对工作这方面，有详细的考虑了么？”
　　“稍微有一点儿。”季杭言老实点头，片刻又笑：“不过，很想听听前辈的指教。”
　　韩秀英忍不住笑：“你这丫头，还真是鬼机灵，小心思不少啊！”

　　诚然，季杭言自问不比韩秀英更了解这个公司，可她也不是傻子，合约这种事情，总要权衡利弊以后，才能做出决定。
　　“你这个问题，我倒是想过。”韩秀英看着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关于你合同到期这件事情，应该有不少公司朝你伸出橄榄枝吧！”
　　揶揄的语气，肯定的眼神，季杭言只好点头，她确实收到不少公司的邀请，其中不乏比Vogue品牌更加好的企业。
　　预料之内，韩秀英眉目里涌现赞许，她带出来的学生呐！
　　“可能，去其他公司，会有更高的起点和更好的发展，也会接触到不同的设计风格理念。”韩秀英娓娓道：“然而，基于我对你的了解，无论是在哪里，不管是什么理念和风格，都会被你恰到好处地利用、组合，让它们顺理成章地在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诞生。”
　　“而除此之外，我可以保证，Vogue会给你提供更好的发展平台。”韩秀英反问：“Vogue并不差，不是么？”
　　自己的想法被吃的透透的，季杭言也很无语，她当初来Vogue，除却姑父的介绍，也是仔细考虑过。
　　若真要是一直待在首尔，作为设计行业的领头羊之一，Vogue无非是最好的选择，其他的，除非离开。
　　季杭言抿唇笑：“老师，你是在挽留我么？”
　　韩秀英耸肩，十分坦荡：“你知道的，对于优秀的人才，我从不吝啬。”
　　“好吧！”季杭言深吸一口气，开出条件：“我可以续约，但是，之前公司说过要替我成立工作室的事情，现在就要开始进程。”
　　韩秀英的眉轻轻拧起又放开：“这个条件……不难，可之前不是商量说暂时不用成立么？”
　　“现在也是一样啊！”季杭言弯唇笑：“不用公开，我只要私下准备运行。”

　　既然要留下，当然要把能抓在手里的东西都抓好，大家都是成年人，利益扩大到最高点才是最好的。
　　她问的那些问题，也无非是想要韩秀英的一个答复，或者说，一个保证。
　　原谅她的筹谋，人应当给自己想好后路，不是么？
　　况且，现实就是如此，你要学会随时做好反击。

　　洽谈好合约的问题，季杭言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半年没回来，桌子还是原本的样子，东西被有条理地放置在原位，因为保洁人员定时擦拭，方才不落灰尘。
　　她坐在椅子上，远远可以望见落地窗外的人群，深呼吸，打算修完先前的一副设计图再回去。
　　下午四点，准时完工，季杭言瞅了一眼桌边的文件，和午间人事部送来的合约，她简单浏览了一遍，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伸了个懒腰：就这样，又签了五年的‘卖.身.契’。

　　回家的路还是沿着那条老巷子，人声依旧不多，季杭言悠哉地往前走，转角，看见背着她的方向徘徊在路口的熟人。
　　她继续往前走，靠近了才开口：“你在这里干嘛？”
　　边伯贤踢着地上的石子，冷不丁被这么一问，惊愕地转头，短暂地反应时间后，不忘磕磕碰碰地解释：“顺……顺路经过。”
　　季杭言瞧了一眼一通到底的巷子，眼角抽搐：“那可真巧。”
　　边伯贤接过话茬，忙不迭地点头：“那可不是。”
　　然后，在季杭言的注视下，边伯贤十分不厚道地提了一个要求：“季杭言，你请我吃饭吧！”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