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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纯洁的
刘念念是个纯洁到有点无聊的大龄少女，但这并不妨碍她看过小黄片。
问题在于，即便看过小黄片，也不妨碍她拒绝看现场。
所以她保持转体90度的姿势僵硬半天，又小心翼翼地转了45度，用眼角余光窥伺声音来源。
喵个鸡。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穿越不死必床戏定律？
她的余光扫见一条长沙发，沙发上有人脊背起伏，从旁边高高翘在空中的两条纤细小腿看来，用的还是老汉拉车。
这……会不会长针眼……
她苦逼地叨叨着，下定决心转身。
只见那条貌似挺贵的长沙发上，一个西装叔正趴在个姑娘肚皮上卖力劳动，她听到的喘气声就是这位叔发出的。此叔大约四十到五十岁之间，还算相貌堂堂。给压在身下的姑娘的脸正好被西装叔挡住，只能看到她穿着白衬衫和包裙，身材很纤细。
刘念念满脸通红，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去观察这间屋子。屋子挺大，正对门口的是张同样很大的老板桌和桌后面占据一整面墙的大组合书柜。书柜左手侧夹着一面同色系的木质镂空大屏风——顺便一提，她现在就在屏风边站着——而大屏风的对面，就是那张正承担重要责任的大沙发。
总而言之，就是个一切都很大的土豪系老板办公室。
办公室PLAY哇这是，城会玩，那姑娘不会刚好是老板秘书吧？
怀揣着一丝好奇一丝探究和很多丝不想承认的猥琐心思，刘念念轻手轻脚地靠近沙发，还差大概一米的时候，西装叔弓起背，几声野兽似的粗重喘息过后，从姑娘身上爬了起来。
而姑娘那张狼藉的脸和额头上那个还在渗血的大血口子就这么落在惊呆了的刘念念眼中。
女鬼！？
慢着，这不会是——
比思维更快的是那姑娘的动作，她空洞的双眼忽然一闪，整个人猛然扑向西装叔，两只手死死卡住对方的脖子，嘴里不断喃喃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但她力气实在太小，给西装叔一推就摔到地上，摔得脸色发白，马上又要挣扎起来，往这边爬了两步，手背被一只穿着尖头皮鞋的脚踩住。
碾压、研磨，痛苦的呻·吟从姑娘嘴里漏出。
“来前你爹妈没教好你？要我费这么大劲，回去跟他们说，那事再看。”
身上一抖，姑娘的满眼仇恨转为惊恐，她抬头看向一脸厌烦的西装叔，忽然“啊”地连声惨叫起来。
西装叔烦躁地啧一声，抬起脚：“行了，自己收拾下出——”
他话还没说，那姑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再次扑来，两手猛挥，伴着她撕心裂肺的哀嚎，西装叔脸上顿时多了几道通红的抓痕。
不好。
本来还有点发懵的刘念念顿时就清醒了，第一反应要冲上去抓住西装叔，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从西装叔的胳膊上穿过去——
我你大爷！
下一刻，西装叔已经飞起一脚踹在姑娘身上，踹得她重重倒在地板上，接着几步奔上前，边嘴里骂骂咧咧边狠了命地往她身上踩，胳膊、胸口、肚子，什么淫言秽语都往外蹦，听得刘念念觉得向来满嘴不干净的饺子简直是个绅士。
姑娘断断续续地哀声呻·吟，配着声声到肉的践踏声，只听得刘念念心里发毛。她反复试了多次，却怎么都碰不到西装叔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姑娘身上的抖索越来越轻微，呻·吟声也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归于一片死寂。
而这个时候，刘念念眼前开始一阵一阵发黑，就像坏了的电视屏幕一样，一深一浅一深一浅，归于彻底的黑暗。
却立刻重新亮起。
接着她发现，周围的环境变了。
与刚刚的土豪系办公室构成鲜明对比，这是一间很小的客厅，装修朴素，家具陈旧，电视甚至还是带个大发髻的古旧款，右手边是两扇挨在一起的挂着布帘子的门，当中的狭窄墙面上挂着一本印着“寿安鑫保险公司”几个大字的月历，2015年2月。
这是又换世界了？刚才那个呢？就这么没了？
等等，莫非那是为了了却她的心愿，让她看看女鬼的死因？
刘念念一脑袋问号，还没来得及深入思考，右边的门帘忽然啪一声被掀开，一个女生快步走出来。
这女生浑身上下都灰扑扑的，穿着的紫红长羽绒服看上去已经多年没洗了，她闷着头往前冲，几步从刘念念身上穿过去。
如果只是穿过去倒没什么，关键在于，她就这么在刘念念所站的位置停住了。
刘念念：“……”
所以我在这个世界也是鬼？
这时，另一个体态略臃肿的中年女人也从那扇门里出来，边走边絮絮叨叨：“我说你这孩子！爸妈能害你吗？那公司多好？别人想进去的都打破头！好不容易找人给你安排了，怎么就是不懂！”
“妈……”弱柳扶风似的声音从女生口里传出，“我、我大学还没毕业……”
一听这声音刘念念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忙退后两步仔细看女生的脸。
果不其然，414的女鬼。
被她叫妈的那女人提高了嗓门：“没毕业怎么啦？毕业有个屁用！多少毕业的大学生、研究生都进不了这公司！你那破学校有什么读头？又不是清华又不是北大，学费又贵，你爸工作都没了，以后哪有钱供你！”
“我有奖学金……”
“奖学金才几个钱？你吃饭住宿不要钱啊！？买书不要钱啊？你弟弟马上就要上高中了，多关键的时候？你这么大一人了怎么就是不知道替爸妈想想！”
“可是……”女生抽泣起来，“我……”
她妈两步上前，用力一推她肩膀，恼火道：“别可是了！过完年就去公司报道，养这么多年怎么就养出你这个吸血鬼，真是……”
女生没再说话，她潸然而落的泪雨中，刘念念眼前再次开始发黑。
第三次出现在她面前的终于是熟悉的场景。
狭小的、摆设近于逼仄的长方形空间，四张相对而置的高架床，床下是四张带着书柜的桌子，是那个闹鬼学校的寝室。
回来了？
刘念念左右张望一圈，略失望地确定这并不是自己的404寝室。两个面生的女生正一起坐在靠近洗漱间的桌边，一个在电脑上打字，另一个拿着张纸正在叠，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说话。
刚才那两个场景过后，她已经隐约有了个猜测，先是确定自己的身体还是半透明的，接着上前仔细看那两个女生的脸，却发现里面并没有那个女鬼。
难道这次不是女鬼的回忆？
她一头雾水，却也忍不住注意到那两个女生手里正做的东西，凭她过来人的经验，一看就知道是考试用的小抄。就是那种一折一折、可以放在手心里翻阅、俗称“掌中宝”的……
慢着。
她冷汗一下子下来了。
余沫的鬼故事好像提过，女鬼大闹414的那次，里面那几个女生就是在做小抄。
这不会就是那天吧！？
正冷汗直冒，寝室门忽然被人推开，另两个女生走了进来，刘念念一眼看到，跟在后面的那个就是女鬼。
但她还是个人。
“干嘛呢？”走在前面的女生问。
“嘿嘿，看！”原本在折纸的女生亮出手里半成型的小抄，得意道，“考试范围套出来了！你们的份在桌上。”
“哇，厉害厉害。”那女生当即喜笑颜开，冲上去抓着她的椅子背使劲晃，“崇拜你五分钟！”
“当班长就这点好处啦。”
“感谢班长大人，班长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鬼——当然她现在是个人——默默走到自己桌边，放下塞得满满的书包，又拿起桌上那两张密密麻麻缩印成三栏的纸。
“这不太好吧……”她看了半天，声如蚊蚋道。
“啊？”另外三个女生都回过头来，看到她的姿势立马反应过来，“没事啦！大家都这么干。”
“可是……”她怯生生道，“考试是为了检验学习成果……”
“那还不是怪它太难？那么多门怎么复习？书又厚，看都看不懂啦！”
“你可以不用啊。”与她一同进门的女生冷哼道，“反正你是学霸，你都会，跟我们这些学渣不一样——”
“哈哈！对哦，倩倩跟我们不一样，你就好好考嘛，拿到奖学金请我们吃饭啊！”
她们嬉笑着，不再理会她。她则一个人默默放下手里的纸，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砖头似的专业书摊开，坐下后半天都一动不动。
刘念念站在她身后，看着滴在书页的深色泪痕，不知怎么的，感觉到一阵阵乘着空气而来的悲伤。
接着，刘念念看到她抬起头，注视着书架下那一方墙面，上面贴着一张横格纸，用非常娟秀的字迹抄写着《弟子规》的“余力学文篇”。
在那密密麻麻的文言文间，刘念念一眼就看到了刚进414室时，无数童音合吟的那几句：
不力行，但学文，长浮华，成何人。
但力行，不学文，任己见，昧理真。
读书法，有三到，心眼口，信皆要。
眼前再次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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