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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曲涟偷偷看了白渊渟一眼，对方的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她轻轻摇了摇。曲涟会错意，哀叹一声：伯牙前辈，钟子期前辈，还有创作《高山流水》筝曲的前辈，曲涟这厢对您不住了。
“回大人的话，是古曲，非民女或白先生所作。”
“从何得来？”
“偶然所得。”
看似回答了，其实完全没答。
曲侯爷呵斥，“涟儿，不得无礼！”
国师大人喉间溢出一丝轻笑，听得人骨头都差点酥掉，“倒是个有灵气的丫头。”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这时他才对陪同曲涟跪了许久的白渊渟说话，“白先生能教出这样的学生来，想必琴技更是精湛，不若白先生也来上一曲？”
曲侯爷犹豫着插嘴，“这恐怕不妥……”
国师大人语调微扬，“有何不妥？”
白渊渟道，“能在国师与诸位王爷前弹奏，白某三生有幸。”
曲侯爷只得退一步，“去取白先生的琴来。”
白渊渟说，“用曲小姐的琴即可。”
这样说完，自有下人将翩鸿从屏风后搬出来，摆在大厅中央，安好椅子。白渊渟过去坐下了，将袖子扎起来，试了试音，拱手道，“白某献丑了。”
曲涟不动声色地换着膝盖跪，地毯虽厚，跪久了一样难受，她觉得王爷国师和她爹肯定都把她给忘了，所以一直没让她起来。也不知这轮久跪的酷刑什么时候能结束。
国师大人眼神从曲涟身上掠过，看到小姑娘的眉头不似刚抬起身子来时那般舒展，又看了看她的膝盖，心下一笑，甩了甩大袖子，又换了个坐姿，对曲涟下恩赦令，“起来吧。来人，给小姑娘上个座。”
结果凳子就安在了国师脚边，曲涟哪里敢坐，趁着白渊渟开弹，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自己伸手将小圆凳往后拖了拖，拖到更靠近外围，远离国师的位置，小心坐下。
一直从眼尾观察她的小动作的国师大人嘴角勾了勾，没去管她的小动作。
曲涟猜想白渊渟肯定会使出看家本领，弹一首在这个世界旷古绝今的的名曲，让在座的王爷贵人纷纷对他刮目相看，折服于他高超的古筝造诣，以至于今后听到他的名字都会生出一种由衷的佩服。
不过她高估白渊渟的本事了，就像她低估了曲泱这场订婚宴一样，白渊渟弹的居然是一开始为曲涟准备的《春江花月夜》。
虽然按照曲涟的欣赏习惯来听这改过后的东西，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不过既然是按照这里人的习惯，想来不会太差。曲涟偷偷看身边那些人的表情，又觉得效果好像并没有白渊渟预想的那样好。
他弹完了，没听过的曲子，又用了许多技法，国师大人第一个鼓掌，然后其他人也都鼓掌了。
曲涟也鼓掌了，因为她觉得真心弹得很好。
国师大人把目光从白渊渟身上转向曲涟，抬手一指，“你，去把他弹的这首曲子再弹一遍。”
曲涟：“……”
条件允许的话，她很想瞪这个国师一眼。
在场都不是普通人，谁的官大谁说了算。王爷横眼去看国师大人，“不知国师此举是何意？”
“想听而已。”国师大人无辜摊手，“王爷您不想再听这丫头弹一曲么？”
王爷一点骨气都没有，反都不反驳一句就妥协了。
莫名觉得自己被坑了的曲涟坐到白渊渟方才所在的位置上，心中幽幽叹气，一口气没叹完，坐着说话不腰疼的国师大人又开口了，“白先生琴技高超，小姑娘，你是他的徒弟，可不要给自家师父丢脸。”
曲涟：“……”
有这么警告别人不能放水，千万要把自家师父比下去的吗？
曲涟突然无比庆幸，曲泱的性子只是暴虐，手段都是直接的，不懂迂回，若是和这个国师一样，阴着坏，她估计每天会被气炸三次，早就疯了。
起先不知，一首《高山流水》弹得花样百出，炫到没边，这一回当然不敢，只是她若弹的和白渊渟一样，弹得好了，别人怎么看白渊渟和她，弹不好，又怎么看她上一首堪称绝美的表现？
曲涟折了个中，弹起了最中规中矩的官方版本，她有功底在，无过多修饰，反倒弹出深沉的底蕴来，颇有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大气磅礴。
一曲已毕，国师大人在王爷们准备鼓掌之前开了口，“不是让你重弹？为何差了这么多？”
曲涟琢磨这究竟是夸她还是不满，起身来跪在古筝旁，“师父所弹造诣过深，民女年幼，无法弹出凝聚阅历和情感的深刻，只能弹出民女自身对这首曲子的领略，民女擅自改谱，还望大人降罪。”
一旁的白渊渟想撞死在柱子上，他就不该鬼迷心窍自告奋勇，那些贵人的表情，曲涟这个小孩子看不出来，他还能不懂吗？都是在笑话他，一个师父，被只学了四个月的徒弟给超越了。
从开始到现在话都不怎么多的桓王爷已经笑起来，“宁庆侯，你是怎么教出的这样聪明伶俐的女儿？只得十岁，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不可限量四个字是用在男孩儿身上的，如今却用来评价曲涟，足见曲涟两首曲子给大家带来的震撼。
曲侯爷拱手笑道，“王爷谬赞，王爷谬赞。”
见不得气氛变得欢乐轻松的国师大人对再次被忽略的曲涟下恩赦令，“莫跪了，入座罢。”
曲涟叩拜，“谢国师大人，谢王爷。”
她并没有落座，身上的衣裳太过花枝招展了，穿了这么半天，又是演奏又是久跪，已经出了一身汗，内衫都要湿了。她从亭子一角悄悄退出来，找到自己的丫鬟，要去更衣。
曲涟出去后，座下有人调侃白渊渟，“白先生，能有这样的学生，很是骄傲吧？”
“自然，自然……”白渊渟额头上出了薄汗，伸手去袖中掏绢子来擦，结果“叮”一声脆响，一个亮晶晶的东西跟随手绢从袖口掉出来，落到地上，被旁边一位眼尖的公子一把拾起。
“哎呦，白先生怎的还带了一支女子的簪子在身上？”
这一声把周围的人的注意力都招了过去。
正在偷偷吃点心的曲洛也跟着抬头去看，她坐的近，比别人看得清，觉得这簪子很眼熟，不由心中诧异，再仔细一瞧，回忆一番，童言无忌的她脱口而出，“这不是大夫人的簪子么，怎的会在白先生身上？”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根本无法遏制事态的白渊渟，觉得天一下子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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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明天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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