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吞佛中心]红尘孽情皆自惹

　　彼时正是暮春，异度山群树繁花盛开已久，吞佛来时，赦生正一人坐在后院桃树旁发呆，满地落红被那狼兽一扑而起，打着旋地飞上了半空。
　　自知道吞佛路上隐瞒了朱武状况，赦生便有了心气，父亲重伤，又被在意之人所骗，已数日不曾与人说过一句话。今日忽见吞佛来此，认定是为此事辩解，当即便起身离开。
　　哪知吞佛此生极少像现在这般开门见山，“此来是想问你，对我可是喜欢？”
　　赦生刚站起身，吓得路都不会走了，十余年来的心事就这样被当事人抛之于地，只觉得瞬间手脚冰凉，头昏脑涨。
　　吞佛走过来，站到他面前，见赦生低头扶额，身形不稳，便想握住他手，谁知赦生被烫到一般甩了开，猛然抬头看着他。
　　“是、还是不是？”
　　赦生望着他，不知如何回答，只希望自己能说声是，又希望说不是。鼻子抽了抽，看得吞佛心中一动，如挠痒般生起一股快意。
　　“我只问一次，你也只答一次，今日离开此处，便当此问作废，如何？”
　　赦生不知今日这人怎么突然反性，竟这样逼他，可那心意早被长久的压在心底，深夜无人时亦未曾出口半句，现在要他当面承认，如何说得出？
　　他想立刻便走，走的远远的，却怎么也迈不动脚步。
　　——“你那日因何而去封云山？”
　　因何？因怕你一人断后，丢了性命。
　　——“为何见了那些散碎衣物而失魂落魄？”
　　因为怕你已经……
　　“不承认么，”吞佛上前一步，将人逼靠在树下，直撞得满树花瓣如雨飘落。
　　——“若是喜欢，为何不说？”
　　——“你不敢？”
　　——“有何不敢？”
　　赦生挠了树皮半天，终于被逼出一句来，“你……自作多情！”
　　“是么？你还记得那日我去你房中，你做了什么梦么？”
　　那日房中……
　　赦生猛然一惊，血液就要停止流动，仿佛比那心事更加难以启齿的秘密暴露于空。
　　“我想知道，你梦见了什么？”
　　梦见了什么……那好似是一场比这桃花雨还要旖旎的春色。
　　吞佛忽然靠了过去，“这样？”
　　赦生的人已僵住，嘴唇上的触感好像只是身体被冰冻后的一下挠痒。
　　拖着头的手忽然从后衣领处滑了下去，摸到一片冰凉的皮肤，赦生犹如被浇了一盆凉水，猛地一哆嗦，脸颊突然腾得一直红到耳后，全身的汗毛像被人逆着撩了一遍。
　　树下的人又凑了过去。那力道仿佛是安抚，又仿佛在侵占，还仿佛在用行动告知他，你心中所想，已全然明了。
　　赦生不知怎地，眼角忽然就湿润了，倒不是此刻等的太久，只是春日太美，山院中落英缤纷，绚烂的光线中世界都变得不真实了。吞佛见状放开他，看他鼻子微动，眼角微涸，叹息道，“我一向诚心待你，你却如此不坦诚。”
　　赦生的嘴角动了动，声音极底，语气却很强硬，“你讨厌我。”
　　“何出此言？”
　　“你，你总板着脸。”
　　“自你小时候起，便对我有成见，明明是你更加冷淡，想要我多热忱？”
　　赦生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第一天见师尊，是你先对我有成见。”
　　吞佛道，“我当时并非故意推倒你，又立刻去扶你，你却弄得三山上下人尽皆知，怎么会不以为你讨厌我？”
　　赦生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说那不是自己的过错，而是他兄长宣扬之过，可是话到最边又咽了下去，嘟囔道，“你是师兄，却一向小气。”
　　“这话欠妥了，”吞佛低头看着他，“师尊忙碌，你起初是我带大，又自小怕冷，哪一次没点了篝火，为此六欲天地失火明明是你好奇失手，受罚之人不也是我，何况螣邪郎多加嘲讽，我可有介意？”
　　提到螣邪郎来，赦生想起了那日他在后山所见二人，忽然道，“你与他……”
　　“与你兄长么，”吞佛笑了笑，似是想起什么，才道，“我与他是朋友、伙伴，也是战场上可以托付生死的队友。”见赦生仿佛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又问，“还是说，你以为是什么？”
　　赦生立刻摇了下头，“没，没有，”自觉理亏，便不知再说什么了，若要承认他刚刚问自己的问题，好像又隔了太久，不好再开口。
　　吞佛突然十分善解人意起来，“那问题呢？”
　　直过了好一会，赦生才用勉强能看清的力度微微点了下头。
　　吞佛一笑，“你点头做什么”
　　赦生一恼，抬头瞪他，以为又在戏弄自己，却又听他说，“我是问，那日到底梦见了什么？”登时又闹个脸红。
　　见他不答，头也偏了过去，吞佛伸手将那小了些的下颚扳过来抬起，靠过去，那微微有些冰凉的嘴唇有些抖，眼睛又立刻闭上，仿佛不知道如何接受亲吻，牙关咬的像枷锁一样，直到被恶意的咬疼了嘴唇，才吃痛的张开被钻了空子。一种黏腻的，从未体会过的感觉蔓延开来，不知名的热气从身体各处溢了出来，一路涌上大脑，忍不住抬起手搂住了身前人的脖颈，无意识的配合起来。只是那配合生涩的很，微弱的很。
　　分开时，一缕银色从两处嘴角拉开复又拉断，一张原本白净的小脸到处都是被情/动侵染的红，嘴唇红肿尤甚。目光低迷，克制着喘息。
　　他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已经被人抱起，向院中角落的那间小屋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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