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药丸

　　来袭的付丧神之所以没有直接被沈卯的护体神光——她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原理、但姑且就随了修真小说里的大流了——弹飞出去，是因为已经被她手入完毕的五虎退与来者针锋相对上了。

　　“一、一期哥，即使、即使是你——”

　　五虎退用一种怯怯地、又鼓足了勇气的姿态对上了来者。

　　来者的身份显而易见了。

　　粟田口刀派的大家长，一期一振。

　　“……退！？”

　　小少年莫名其妙，若要说被她打动那也速度太快的守护姿态，在沈卯看来自然是惹人怜爱，但是在一期一振的眼里显然就不是了：他没有再和弟弟刀刃相接，后退了好几步，将十分震惊心痛、又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与自己对敌的五虎退。

　　“你这、——！！”

　　这个勿忘草色头发的青年，眉眼柔和秀致，即使因为憎恶扭曲了面容，也无法称之为丑陋，反而能让人好奇起他露出原先应有的、温柔到如同羽毛亲吻花朵的微笑是何等风姿——当然，这个人不包括被他深深恨怨看着的沈卯，“……审神者！！！”

　　沈卯猜测他是想骂她来着，只是他良好的教养没有办法让他说出粗鄙之语，毕竟没有那些经验嘛。

　　沈卯虽然不知道一期一振对她仿佛杀了他父母、断了他财路的那种深仇大恨究竟是打那个旮沓角来的，但是看着一期一振试图绕过五虎退、固执偏执地一次又一次地攻击她，而五虎退一次又一次地守护在她的面前，不像她熟知的胆小怯弱样子，反而勉强又吃力地挡下了一期一振的攻击、却又始终不放弃——这样的两兄弟以她为中心对峙的景象……

　　沈卯有点看不太下去了。

　　起码能做点什么，毕竟这事儿、虽然她挺无辜的，但是好像也不是完全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一期一振已经红了眼睛，就是不会看眼色的沈卯也能看出他现在很不对劲，只怕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更何况，沈卯也自觉自己并不具备嘴炮功能。她所能做的，只是头痛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拍了拍五虎退的肩膀，站在了他的身边：“住手吧。”

　　审神者这副隐约把幼弟护在身后的、既无奈，又淡然，全然不将他放在眼中的模样深深刺（重）痛（现）了一期一振的心（回忆）——他的眼神混沌迷乱了起来，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了刀：“放开我的弟……——！！”

　　“抱歉——”

　　突然，铁御纳户色头发的付丧神一手刀劈晕了一期一振。

　　他的呼吸还有些急促，显然一路上是疾跑过来的，但是当他与审神者的目光相接的时候，他很快地恢复了自己的呼吸频率，将一期一振揽在怀中，低下头颅恭敬又不卑微地说，“……审神者大人，在下是药研藤四郎。实在是万分抱歉，但是，他并非是有意冒犯您，还希望您能从轻处理。”

　　“一期一振……他大约是误会我对五虎退做了什么吧。我只是用灵力给他手入，因为他刚刚从很高的地方跳下来受了不轻的伤。”

　　沈卯想想之前明明是左撇子却用右手挥刀、大约是明刺杀暗提醒她的明石|国行，再看看现在这个已经撅过去了，就算是说要用“保护弟弟”来解释，也显然过度了的一期一振，觉得自己今天要把一年份的气都要叹完了。

　　她瞥了手臂不知是因为抵挡攻击、还是担忧家人而不住细细颤抖的五虎退一眼，对眼前姑且还能好好谈话的粟田口家的二把手解释了一下，把一期一振的事儿轻轻带过了。

　　“至于冒犯，拳拳爱护之心，也说不上处理不处理的吧。”

　　正好她也不知道拿发了疯一样一定要砍死自己的一期一振怎么办：他虽然没有办法有效伤害到她，但是她这样走着，他就跟在后边拿刀劈……想想都觉得心里不适啊。

　　药研藤四郎的举动可谓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但是还是别有下一次吧，”沈卯补充道，“可以吗？”

　　药研藤四郎略松了一口气：“多谢您的仁慈。”

　　一期一振的问题解决了，还有一个——

　　稚弱纤白到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折断的小少年，从刚才被审神者护住之后，就一直低着头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只是一直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衣角。这会儿，他悄悄地抬眸看了沈卯一眼——本只是想看他久别的人一眼的，却正正和恰好低下头打量他的审神者对上了视线。

　　沈卯：“……”

　　五虎退：“……！”

　　他被惊吓地瞪大了暗金色的双瞳，假设，五虎退是一只真真正正的小动物的话，沈卯觉着自己说不准能看到飞机耳，弓起的背，还有炸开了毛的尾巴。

　　五虎退像是僵住了一样，全身上下唯有那眼珠子还能间或一轮，顺着沈卯复杂的视线一并向下挪移，便看见了自己虚攥着对方的衣角的手。

　　“——对、对不起！”

　　他急促不安地松开了手，就像沈卯的衣角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他不安地连连后退，纤薄的背撞在了一块较为平整的山石上，发出了钝钝的闷响。

　　“……”

　　沈卯看着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山石里以减少存在感的小可怜，有点无语。

　　沈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不是能让小朋友们化身小天使，哒哒哒地跑过来用软糯的声音叫她“姐姐”“姐姐”的温柔人妻系，也不是能够用目光就能把熊孩子连带熊家长一起镇压的威严女王型。

　　她本人也并不是很喜欢小孩子，没有主动去招惹他们的冲动，甚至于对那群精力无穷、简直下一秒就能飞上天的小东西们保持着几分敬而远之之心。因此她一直和住得比较近的、父亲方的亲戚家那几个孩子保持着相敬如宾的模式。大概就是，逢年过节，见个面点个头，知道谁是谁的某某，不至于在叫人的时候闹出乌龙。

　　所以她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而且她是真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觉醒的恶黑势力的王霸之气啊。

　　“……抖什么？”

　　沈卯搞不清楚眼前这个短刀的付丧神究竟在想什么，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就是她已经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她只想回天守阁睡觉补精神，“你要是不喜欢我的话远离我也没关系，我不会因此就——”

　　“不、不是那样的————！！”

　　瑟瑟缩缩的白发少年倏地抬起头，拼尽了所有的胆气、急急地将真心话喊出口，“退、很——很、很……很高兴您能成为退的审神者！……”

　　可怜见儿的，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连两颊上星星点点的小雀斑都生动起来了，搞得沈卯都糊涂起来了，不知道是自己以前和他有过遗忘了的三两事儿呢，还是她何时其实给自己的魅力加点了。

　　一直怯弱的小小少年的声音难得地有些激动高亢，但也只是与他平日里的小声微弱作对比，接着像是一生的勇气都被方才的那句话耗尽了一般，他的声音又惴惴不安起来：“对、对不起……明明知道这个本丸很危险，还是希望大人……没有想到，真的实现了……简直、简直像梦一样……对不起！……”

　　沈卯一怔。

　　琥珀一般的翦水秋瞳湿润着，里面有千言万语涌动着，想要表达，偏生因为不善言辞而欲语还休。他努力抑制住胆怯，热切地仰着头看她，掺着欢喜与歉疚的泪珠便不能控制地自眼眶中滚落，擦着涨着可爱红晕的脸庞，一滴、两滴地在衣物上渲染开深色的痕迹。

　　沈卯喜欢自己的每一把刀，但她最喜爱的短刀并不是五虎退。

　　不过此刻，她终于能有些理解那些厨小老虎厨到不行的婶了——毕竟，是这样令人无法拒绝的姿态啊。

　　她长叹出声，咽下了原本的话：“……算了，要跟你就跟着吧……衣服，拽不拽随便你吧。”

　　果不其然，五虎退惊喜地抿紧了蔷薇花色的唇，像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小步地挪回了她身边，只一个劲地冲她笑。尔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于大胆出格，才羞怯地地垂下头颅，轻捏住了她的衣角。

　　真的只是捏住了她衣服的一个小角落，生怕拽出褶皱来，力道轻的她随时都能挣脱。

　　微小谨慎，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沈卯感觉心头被大马蜂蜇了一针，酸疼酸疼的。虽然五虎退的人设就是胆小系，但现在的他明显是胆怯过头了。真的抛下他不管，甩开他的手说“不要跟着我”这样的话，总觉得，这孩子会一下崩溃啊。

　　“……药研君，五虎退他——”

　　沈卯看向药研藤四郎。

　　五虎退的立场不言而喻，药研藤四郎很理智便点头道：“退他，就麻烦您照顾了。在下先告退了。”

　　看着抱着一期一振的药研藤四郎的身影速度消失在视野中，沈卯迟疑着摸了摸五虎退的头：“你饿吗？”

　　“我……？退的话，不饿。是大人您饿了吗？退可以带大人您去万屋哦！”

　　沈卯全当狐之助“那明明是在下的活儿”的小声咕哝是空气，她看着眼瞳中迸发出炫目的光彩的五虎退，眼睛无言地诉说着“看着您我就开心得饱了！”的小少年，觉得只有用无语才能表达她的心情了。

　　“唔，我嘛……”

　　年轻的审神者含糊着，“刀，可以借用一下吗？”

　　“嗯！”

　　五虎退一秒都不带犹豫地，把自己的本体刀递给了沈卯，有些不安地自下而上仰望着她，“给您！……虽、虽然，做掉了好多好多老虎是、是编造的故事……但我也是锋利的刀喔……！”

　　“嗯，”

　　沈卯对这点没什么怀疑的，毕竟是时之政府的战力嘛，不管个性如何，刀的锋利程度肯定是不必怀疑的，“我知道哦。”

　　“……！”

　　她只说了那么短短的几个字，五虎退就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

　　……是有多好哄啊。简直白给好吗？

　　沈卯郁卒的同时，也被这份毫不怀疑的信赖而感动了几分。

　　她接过刀，把苹果一分为二，拿口袋中的纸巾擦干净了刀归还给了五虎退，又把一半的苹果递给了他：“喏。我们回去吧。”

　　五虎退看了看苹果，又看了看审神者，又看了看苹果，这次他接了过去，仰起脸朝着审神者毫无保留地羞涩一笑，鎏金的眼瞳中有万千光彩在流动：“……嗯！！”

　　沈卯表示自己被SHOCK到了，她赶紧挪开视线，让狐之助带回天守阁的路。

　　去万屋的路仿佛布上八十一难的西天取经路，幸好，她也不是唐僧而是退堂鼓十级演奏家。

　　她“咔嚓卡擦”地咬着脆甜的苹果，五虎退就跟在拉了她半步的身侧。

　　五虎退喜欢“我们回去”这个说法，他瞄着审神者嚼着苹果、像仓鼠那样鼓起的脸颊，心脏好似泡沫那样柔软轻飘；他拼命让胸腔中越发欢呼雀跃的心跳平稳下来，然后……试探性地搭上了审神者的手腕。

　　是非常小非常轻的力道，在行动之间便能顺势轻松甩开。

　　但是审神者的动作还是微不可见地顿了一瞬——五虎退只觉得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绷紧了！可也就在这时，他的手被不会误会地反握住了。

　　“——————”

　　听着耳边“下次要下去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让石亭送你下去，可别再随便跳湖了啊”的叮咛，五虎退在刹那间觉得，就让所有的时光终结在那一刻也无妨了。

　　“……诶？……诶！诶诶！！你别哭啊！？”

《[家教]我的女朋友是玛丽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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