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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因为同学聚会，陈叙才勉强给了自己一个台阶回家。
“你还知道回来啊。”
“啊。”陈叙随便应付了一下自家老妈，刚一进门就闻到一阵排骨汤的香味，“妈，你煮的排骨汤？”
“给你爸的，他最近老毛病犯了，我让周妈给他炖的汤给他补补。”
“他也该内退了，一把年纪占着位置不给底下人挪，自己身体又不怎么样，不知道图什么。”
“你说我图什么！”房门嘭地被拉开，吓了客厅里两人都一大跳。
“你怎么回事啊，儿子一回来你就急吼吼的叫唤，父子俩有什么不能心平气和说。”
陈江看着儿子，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他看着就来气，杨心萍推了推他，示意他给个台阶，他才沉声道，“先吃饭。”
“我不是回来吃饭的。”陈叙真的不愿意再多呆，自己回房间换了衣服，收拾了些东西又出门了。
陈叙一走，杨心萍顿时来了火气，“你干什么呀？他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又不肯好好说话，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儿子大了，你要学会跟他好好说话，动不动就是一顿吼，谁也不愿意跟你多说半句！”
周妈擦了擦手从厨房出来，她在家里做了二十几年，算是看着陈叙长大的，也叹了口气，“小叙难得回来了，连饭也没吃。”
陈江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脸上倒是有了一点悔意。
陈叙到的时候饭局才刚刚开始，“对不住对不住，来晚了。”
一桌子的人开始起哄。
陈叙一抬头，坐在对面笑意盈盈的俨然就是廖寒城。
C大法院的同学聚会，怎么能少得了她。在座各位都是公检法机关的行业人才，听他们说，廖寒城回国后，准备回C大当老师。
话题不知不觉到了陈叙身上，“陈副检，敬你一杯，我听同事说，你最近刚升的副检察长，这顿完了你可得再请一顿，让大家伙也沾沾你的光。”
陈叙笑着跟他碰杯，“一定。”
觥筹交错间，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候。她在对面温柔的微笑，可是这次他选择清醒。
她总是在微笑，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公检法人员的聚会，话题逃不了办案和罪犯，陈叙不喜欢下了班还得谈案子，酒过三巡，他就找个借口溜出去抽烟。
打火机的火光在黑暗里一闪，陈叙点了支烟靠在柱子上，刚歇了口气，高跟鞋的声音就停在他身边。
“阿叙，好久不见。”最近小姑娘间流行自称仙女，但是廖寒城，她不用自称，站在那就是活脱脱的下凡仙女。
陈叙叼着烟，转头看她，不知道说什么。也说一句，好久不见？
廖寒城笑，“上次遇见你跟你女朋友，没好意思跟你多聊。”
陈叙刚想说，那哪是什么女朋友，话到嘴边被咽了回去，“恩，是啊。”
“怎么，我回来，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惊讶啊，我以为你不会回国发展了，毕竟国外条件更好。”
“所以你就找了女朋友？”
她话音一落，陈叙就呆住，揣摩了一下她话里的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光着棍一直等你是不是，廖大小姐？”
他说的话一点也不客气，把廖寒城逼问住，“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叙，我......”我很想你，国外一点也不好，每天都在想你。
想到那天他搂着的女孩子，这些话她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没什么我就先走了，里头你帮我说一声吧。”狠狠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就被他灭在了手边的垃圾桶，扬长而去，廖寒城看着他上了那辆黑色帕萨特，慢慢开出车位，扬长而去，心里五味陈杂。
她每天都在后悔和想念，他却根本没有等自己。哈，自作多情。
开车的时候周丛宇打来电话，叫他去唱歌。
“新开张的，妹子贼水灵。”
“没心情。”陈叙是真的没心情，他不想回家，只想回之前自己买的房子里收拾收拾，以后打算长住。
“你他妈的叫你次次都不来，升了副检察长摆起官威来了是不是？”
“今天是真的没心情，立刻消失。”
“不行，你心情不好过来找我，哥哥给你开导开导，你一个人回家也还是不舒服。”
陈叙犹豫了一下，“行吧，地址给我。”一个人回冷冰冰没人的房子里确实没劲。
周丛宇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虽然，陈副检也不新。
“廖寒城？她还有脸回来？”
“这里是她家，她为什么没脸回来。”
“她回来就回来，居然有脸来找你？”
这句话陈叙不反驳了。
“不过我说，你可不能吃回头草，真的，陈叙，男人得要脸。”
陈叙瞟他一眼，“就你知道？”
周丛宇笑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也不会，脸比命重要对不对。”
真实。无论如何，廖寒城就是天上的仙女，这口回头草，陈叙永远不可能再碰，这是原则，他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恩，没错。
陈叙没打招呼就离开同学聚会，不久就有人电话追来，还是那个叫陈叙请客的，问他这客还请不请了，陈叙爽快的答应他请，对方继续追问，“听寒城说你都有女朋友了？啥时候的事情啊陈副检，到时候带来给咱们开开眼呗？”
陈叙哑然失笑，“她没空。”
“嫂子是做什么的呀。”
陈叙想也没想，“画家。”
“我靠，搞艺术的！一定得带来我还从来没见过活的画家呢。”
“她真的没空啊。”
“不行不行，别这么小气，一定得带来啊！”
陈叙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周丛宇不可思议，“你什么时候.....还找了个画家女朋友呢？”
陈叙无可辩驳，周丛宇没有追问，只是用奇异的眼神敬了他一杯酒，“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画家跟家里闹掰住办公室的吧？我知道老陈对这种搞艺术的都挺反对的。”
“不是，家里的事是家里的事，跟她没关系。”他这样说，周丛宇更加确定他真的找了个画家女朋友了。“你可以啊，我都瞒着？搞得我很好奇，什么时候带出来，给你把把关。”
“用得着你给我把关，你除了女人的胸和屁股还会看什么？”
“嘿呀，这你就不懂了，女人见多了，这女的眼睛里藏着什么，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这是在跟我比识人的眼力咯？”他办了这么多案子。
“不一样，你那是看犯人，那女人跟犯人能一样吗？你要是真的有眼力，廖城寒这样的你当初怎么就看不出来？”
陈叙沉默地呷了口酒，廖城寒，人生的耻辱。年轻气盛的陈叙跟现在差别很大，现在虽然也称不上成熟稳重，可是跟上学的时候比还是要好的多。陈少年轻的时候，是会一言不合砸人家KTV的，可他对廖寒城百依百顺呀，叫什么来着？小奶狗？他那时候在廖寒城身边就像只小奶狗，廖女神永远都那么女神，他那么爱她。
但也是廖女神，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下，干脆的踢开了他奔赴美国修习法律。
小奶狗成了一只被遗弃的小流浪狗。
早上在办公室整理到徐斯年的卷宗，准备写文书，忽然想起昨天答应带她出去吃饭，一时不知道这事怎么收尾，好面子的陈副检言出必行，人是一定要带的，大不了今后找个理由说分手了。就这么办。
拿起手机给徐斯年打了个电话，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接，懒洋洋的好像还没醒。陈叙奇怪的看了眼手机上的显示时间，10.45，画家的作息这么日夜颠倒？
“喂？”
徐斯年睁开了眼睛，年轻的男人的声音。她很久没有接过男人打来的电话了，除了她爸。
“你好？”怯生生的声音，跟她第一次出现在办公室很像。
“我是陈叙。”
“陈副检啊。”徐斯年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闹钟上的时间是10.45，于徐斯年来说还属于大清早的。
“你那个案子就快开庭了，你知道的吧。”陈叙清了清嗓子，以公事开头。
“我知道啊，法院通知了的。”
“奥，知道就好......那，你看，你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出来跟我吃顿饭？”
“........”徐斯年想了想，“明天晚上？我们不是才吃过晚饭吗？”
“嗯对，是这样，但是......”陈叙绞尽脑汁想着理由，开不了口，开不了口。
徐斯年看了看手机，没挂，为什么没声音了，“喂？陈副检？你还在吗？”
“我是说，你觉得阅江楼上那家饭店怎么样，做的江南菜特别好吃。”
“我没去过啊，太贵了，吃不起。”
“我请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
“陈副检，我觉得吧无功不受禄你看要不等案子结束了我再请你吃顿饭？”
“明晚我去接你，谢谢徐小姐赏脸。”不听不听，王八念经，陈叙直接挂断电话。
“嘟嘟嘟.....”
徐斯年举着手机，“可以，但没必要。”重新倒回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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