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既如此不愿放手

　　她说的话有点让人受伤

　　今天正好，张远杉和叶小艾的班级又在操场上体育课。
　　叶小艾这两天是生理期，她的好友梁愿愿也是。两人看着其他同学上体育课，依着双杠旁休闲地聊着天。梁愿愿看到不远处的张远杉，指着他对叶小艾说：“你的帅哥邻居也在上课。我觉得他经常来找你，好多同学私下都说你们在谈恋爱。羡慕得很呢。”
　　叶小艾吓了一跳，“哪有？你知不知道这次期末模拟考试他又考了他们年级第一名，好厉害呀。我说了好多好话好多奉承话才把他勉强哄来给我讲题，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难题有多变态。哪里找这么好的学霸老师，还住我楼上。我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没谈恋爱，不要听他们瞎…..说……。”叶小艾特别加强了语气。
　　“他那么帅又是学霸，你就没想法？你没想法，有想法的人多了去了。”
　　“真没。是有几个女生想我带情书给他，上次我还被他教训了，现在还想他给我讲题就更不敢帮别人递情书骚扰他了。比我漂亮聪明的一大把。他那么优秀，会喜欢我？我就更不会喜欢他了，我还没这心思。我们只是两家从小关系好，他就是个大哥哥，走得近点。”
　　见她如此肯定，梁愿愿相信了。“上次我们班那女生就是求你带信给你那帅哥邻居那个，后来不是没有得到回应，她不死心。有次我看见她把张远杉堵到了走廊，约他去看电影。你知道你那帅哥邻居怎么回应吗？他先退了两步，然后默然就低头绕开了，没有一句话搞得那女孩多没面子呀。这事很多人都知道。哈哈”梁愿愿像讲一个笑话似的说出，叶小艾倒觉得那女孩很有勇气。
　　张远杉早就看见了她俩，毫无察觉地靠近，顺风听见了其中的几句话，不由皱起眉头黑起了脸。本来就气场冷峻现更是变成了一座冰山。
　　当天晚上，放了晚自习，叶小艾没见张远杉如往常一样在门口等自己的身影，她等了好一会，学校的门卫都将大门锁上了还没见到张远杉。她有些奇怪，但猜测可能是他家有事才急匆匆地走了，没来得及告诉自己，便独自回家了。第二天一早，她如往常一样看见张远杉在楼下等她，她问他昨晚的事，他没说话，只是往她车篓里放进一包东阿阿胶枣糖，说这是别人送给他家的零食，好吃。说完独自走了，也不等她。叶小艾觉得莫名其妙，感觉他好像不高兴，但又送给她零食。又想到可能是他家里有什么情况惹他不高兴了，不好多问。可是接下来两天都是这种情况，叶小艾搞得云里雾里，但转念一想，可能他也听说学校里关于他俩谈恋爱的谣言，可能他想保持距离，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很熟络，所以就没一起放学一起上学。叶小艾坦然了。
　　第三天下了晚自习，叶小艾独自骑车回家。有一段路行人疏落在街道的各处，树影萧剥，投在地上是枝杆斑驳横斜的影子，街上有些角落完全是一片黑看不见里面有什么，让人心中有些恐惧，叶小艾不仅加快速度。她听见某处有点声音，转头看去又看不见什么，但莫名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她没敢多停留继续骑车，没骑多久，听见不远处有人骑车靠近的声音。回头看去，那人在房屋的阴影下看不清面容，依稀从身材轮廓中看出是个男人的身影。叶小艾自己继续骑着没太在意，但感觉那后面的自行车始终与自己保持差不多的距离，她隐约有些奇怪。快到小区门口时，那辆车又不见了，她安心了，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敏感，只不过是街上平常的自行车。
　　本来周末她以为张远杉不会来找她，如往常一样，她在书堆里挥汗。听见外面张远杉和妈妈打招呼的声音，她突然觉得很高兴。她笑眯眯地跑出去，迫不急待地吊着他的手臂打招呼：“这几天你死到哪里去了？我都看不到你，今天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张远杉瞅着这个大大咧咧的疯丫头，看着她和熹的笑颜热情地和自己打招呼好像很盼望自己的到来，感觉她并不知道自己这几天和她在呕气，他觉得自己有些莫明其妙，明明很想和她待在一起，下了晚自习又担心她还偷偷地尾随，却又弄得自己这样矫情，当事人还不知道自己曾经生过气。突然觉得自己生的闷气很可笑。“我怎么会不来，周末说好要给你讲题的。”
　　叶小艾并没把张远杉这几天的异常放在心上，她的神经线条比较大根。她双手捉住张远杉的胳膊往她房间里拽，“瓜皮哥哥最好了，还记得帮我补习。对了，还要谢谢你这几天送给我的糖，确实好吃。”她闪着华采的眼睛感激望向张远杉，他轻叹了一口气，随着她的力量到来写字台前，伸手很自然地揉了揉她细柔的头发，没有作声。
　　一如往常她找出这几天不太懂的题，他细细地讲解。有道题讲了几遍她都还朦里朦懂，他气得用书轻敲了她几下头，她摸着头一脸委屈的模样又逗着他心情开心起来。叶小艾就是个小妖精，掌握着他的心情起伏，或气或喜，或伤或乐。

　　答应请他吃饭

　　期末考试，张远杉仍然全年级第一，叶小艾的成绩已经进了年级前两百多名，算是中上水平了。她答应张远杉等她春节拿到压岁钱后请他吃顿好的。
　　春节家务事多，走亲访友多。春节第三天晚上叶小艾爸爸回了家一次，给她和她妈妈带了些过年货，简单关心俩母女的生活。这是他和关容离婚后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像个朋友一样过的春节，坐了没多久就离开了。叶小艾看着爸爸回来看她和妈妈，还带了礼物，虽然没坐久，但心里别提多幸福了。她亲热地陪着爸爸下楼，正好在楼下遇见张远杉一家三口从亲戚家坐客回来，张父手里提着好几袋礼物。他们三人有说有笑，叶小艾看见张父慈祥地满脸笑意对着张远杉说着什么，想到自己的父亲马上要离开，她觉得心里纠得慌。她和父亲客气地与张远杉一家人打招呼，说了几句过年的喜庆话，她挽着父亲向楼下的车站走去。公车进站了，她央求父亲多回家里看看她俩，叶父轻声说：“已经分开了，经常回来不太好吧。小艾，你想我了可以到我那边去看我。”看着父亲上车，她使劲挥挥手作别，眼底蕴了一些水纹。
　　回来时，看着热闹的小区张灯挂彩、各家传出的欢声笑语，处处流露着浓浓的节日气氛，想着今天家里冷清得只有母亲和自己，叶小艾心情不太好。其实她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今天这氛围分明让她无法自抑的失落。明明自己多么盼望家庭的完整，父母的宠爱。越是在这佳节气氛中越是显出孤独与落寞。叶小艾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让自己的身体多一分温暖，挤出那分寒气。她吸吸鼻子，冷空气冲进鼻腔让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似的滚落，一脚低一脚高失神地走着，不留神撞进一个结实温厚的怀抱，气息很熟悉。
　　张远杉刚才就将叶小艾看见自己一家人进小区羡慕的眼神记进心里，他知道她会触景伤感，他向家里说车里落下东西便下楼等着叶小艾，看着她低头失落地走回来，知道她心情郁闷。他想把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快点让她冰冷失落的心温暖起来，他故意立在她面前让她撞进自己的怀里。叶小艾对撞了人连声道歉，想避开。但张远杉将手臂揽住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叶小艾睁大那双水波迷离的眼睛迷惑的看他，他愣了几秒不舍地松开她，双手放在她肩膀向前紧了紧她的衣服，轻声说：“好冷，让我暖和一下。”叶小艾一脸惊诧，随即跳开，啪一拳打在他臂膀上，“你冷，你回去抱暖炉呀。别惹我呀，我现在心情不好。”张远杉笑笑，知道她脑袋少根经，没再做下一步动作。他想调节下气氛，让她心情好起来，故意逗她：“期末成绩进步这么大，你不是答应说要请我吃好吃的吗？怎么，想赖帐？”
　　“谁说我想赖帐？这不才初三吗？我家亲戚还没走完，压岁钱还没收完。”叶小艾嘟着嘴，叽叽咕咕地说。
　　“你还有压岁钱呀，你都多大了？就算今年有可能明年就没有了，这么大个丫头了还好意思收压岁钱？”张远杉故意开玩笑。
　　叶小艾白他一眼，咬牙切齿，“对对，我的压岁钱收得少，你别让我请你吃贵的，我可请不起。”
　　“那好嘛，这样吧，这次我请你，请你吃贵的。”这次我请你，下次你再回请我。张远杉打着小算盘。
　　叶小艾立刻用不相信的眼神望着他，张远杉为了吃请饭的事有意无意提醒了几次了，现在居然这么就放弃了？叶不艾不明白眼前这个人究竟哪根电线接错了，一会儿又催得紧让自己请客，还要求吃贵的，一会儿又倒贴过来要请她。
　　“你究竟拿了你家亲戚多少压岁钱？一定很多，多得不用我请你吃饭了？”叶小艾提高了声调。
　　被张远杉一阵折腾，她觉得心情没那么郁闷了。她拒绝张远杉的建议，还是想自己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他的事还是完成比较好，免得日后落下口柄让他说三道四。张远杉明白她的心思，“好吧，那你说时间，但我选地点。”
　　“那就初六。家里的春节拜访也差不多了。”
　　初六，叶小艾和张远杉约好十一点在小区旁车站集合。叶小艾揣着几百元，心想吃顿午餐应该够了吧。她跟着张远杉上了69号公交车，问他去哪儿，他故作神秘一直不说。突然叶小艾有点担心，他不会让自己在五星级酒店请客吧，她并不是不舍得花钱只是怕自己钱带得不够。上车后，叶小艾一直紧张地捉摸着，歪头看向张远杉，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嘴角藏笑，是不是笑里藏刀，叶小艾硬是没看出来。
　　大巴往热闹的商业区开去，要到站时，张远杉拉着叶小艾的手起身往车门走，握得紧紧的。下车时叶小艾故意下的台阶时慢了两步，借机挣脱他的手。跟在他身后，眼瞅着他往前面洲际酒店门口走去。叶小艾心里忐忑得像八百只蚂蚱上下跳窜，她握着自己的随身包，想着等会钱不够，是不是开口向张远杉先借点再回去还他。走在前面的张远杉回头看见叶小艾边走边侧头盘算，手里攥紧拳头，一副上战场的紧张模样，就在心里大笑但表情仍旧如常。他故意停在洲际酒店门口，向叶小艾招手。“你快点。”
　　叶小艾叹口气认命地跑前两步。
　　怎么，他又往前走了，不进去了？这倒底是要往哪儿去呀？叶小艾顿了顿又快步跟上。
　　张远杉进了一家安静的日式拉面店，叶小艾松了口气，费这么大劲原来只是吃碗面呀，还吓得她大气不敢出。张远杉点了一碗招牌面，也推荐给叶小艾，她应允了。
　　“你不是要吃贵的吗？就这个？”叶小艾环顾四处，模样乖巧。
　　“中午吃这个，节约出来的钱，下午请我看电影吃零食。”
　　“什么？你还要看电影？”叶小艾大声问，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即声音降了八调：“我们不是说吃午饭吗？没说要看电影呀。”
　　“请我这个名师吃饭就请一碗面呀，我还要看电影。”张远杉将手交叉放在脑后，仰后靠坐，舒坦地看着叶小艾，“我已经查询过了，下午这附近的电影院上映日本的经典片，有两部时间很合适，一部叫咒怨，恐怖片；一部叫情书，爱情片。我觉得咒怨还不错。”张远杉知道叶小艾不敢看恐怖片，如果她要看肯定吓得像小兔一样往他身边靠，那时他可以轻轻拥住她，安慰她。如果看“情书”，里面的情节又和现在他暗恋她的情形好相似，正好可以了解了解她的想法。张远杉有备而来，想着那种可能的情景他暗暗高兴，嘴角上扬，眼神如水，隐约含笑。
　　叶小艾想了想，“好呀，我们好像还没一起看过电影，选那部情书怎么样？”她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张远杉坚持要看那部咒怨。她听说过那部恐怖片，曾经有人在电影院里看得都吓哭了。
　　“不行，我觉得恐怖片好看。”张远杉逗她。
　　“瓜皮哥哥”叶小艾又用她屡试不爽的招数，每次她这样叫他再请求他，事都能成。“不看恐怖片嘛，想着我都要消化不良了。”
　　最后他俩在达成协议，去看爱情片，另外叶小艾要负责买饮料零食。
　　叶小艾约摸估算一下，看来张师哥还真替自己省钱，她还以为要花多少。
　　电影里女主角在白雪中骑着自行车，回忆起与男主角在高中时的一个一个细节，男主角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故意欺负她，花样百出。其中有个情节是少年在窗户旁默默注视着喜欢的人，假装看书却将女孩的模样画在了图书的后页，微风吹拂白色的窗帘，阳光透进窗户一切静好。
　　叶小艾看到这里有些感动，她也憧憬有这般美好的情感。这时张远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们好配，只是当时男孩没勇气对女孩表白最后两人错过了没走到一块，好可惜。你觉得呢？”
　　“是很唯美，我都被感动了。”叶小艾轻轻抽着鼻翼。
　　“那如果你是那女孩，如果那男孩向你表白，你会接受他吗？”张远杉开始挖坑。
　　“我哪会碰上这种事？就算碰上了……”叶小艾想了想，顿了顿，张远杉紧张得觉得气都提不起来了，听她继续说：“肯定要拒绝，老师和我妈一直都说不要早恋，你看我们旁边那些早恋的成绩一落千丈的例子比比皆是。”
　　“你就没想过？”张远杉不死心，决定刨根问底。
　　“没想过，哪有心思想？一天这么多功课，我都要被折磨得脑子起茧了。”叶小艾边说边抓了一大把爆米花往嘴里塞。
　　“傻呼呼的。”张远杉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虽然嘴里骂着但眼神中尽是温柔。她不愿意，那其他男生就没机会，他只要守在她旁边就行了。张远杉问明白了，眼前这个人赶情脑袋里全是凉面做的一条条神经，这么明显的问话都听不出来？真笨。他又觉得自己像个教唆犯，撺掇末成年少女和自己谈恋爱。他心里轻叹一声，心想还是一直待在她旁边就好，等她长大，以后她就懂了。自己对张远杉很喜欢两人相处的时间，心里期待得很。他可以对讲解后仍理不清思路的她双手并用揉搓她的短发，看着她一脸委屈又狠自己笨的模样，心里尽是溺爱。他喜欢她轻敲着笔尖低头思考，有时托着小下巴因为时间长了把下巴的肉都有折印的小细节；喜欢她仿佛穷尽全身力量解开一道难题然后欢呼雀跃地大叫，虽然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用这么长时间才想得出来；喜欢她背书突然卡壳求他提醒两个字的小心翼翼；喜欢她骑着单车迎着朝晖走进夜色那被风吹起的短发；喜欢和她结伴去逗弄那凉台里可爱的小狗，虽然那狗的叫声并不好听；喜欢看她慌慌张张因为怕迟到跑着去学校实验室，某次还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跤；喜欢他递给她零食正好是她喜欢吃的那一脸感激贪吃的模样；喜欢和她近距离讲题时，闻进她身体独有的少女气息……学校那么多学生，其他女孩在他心里都很模糊，只有她在他心里是如此清晰，就像一张照片，周围只有模糊的人影，中间站着那个清纯秀丽乖巧可爱的叶小艾微笑着对着他，如此高清。
　　她那份爱不比电影里的唯美？他会让自己慢慢也钻进她的心里，他会用爱让她感受到，会等她长大直到她明白接受他。耐心、坚持、时间他有的是。
　　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增多，张远杉发现叶小艾渐渐地钻进了自己的心里，她的气息、她的笑颜、她的声音都氤氲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挥之不去，沁入心房的每一寸空间，越钻越深，无法自抑。他知道她并没有那种心思，不敢表白，怕她害怕担心她的疏离。儿时的感觉现在又多了一份男女间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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