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朕不敢

　　“嗯~”伏在案桌上的人似乎梦到什么，不由得嘀咕。本来的小息一会也陷入深度的睡眠。

　　案桌周边的烛火明明暗暗，就连嵌在墙侧的夜明珠光线也减弱了不少。案桌上的文案堆的乱七八糟，旁侧还有一沓的书册，翻开了几本。而案桌的主任正睡沉。

　　扑闪扑闪地，总有飞蛾飞到那，撞到灯罩上，后退，再冲撞。

　　忽然，蜡烛燃到尽头，火灭。惊吓到的飞蛾扑闪扑闪着翅膀走了。

　　“嗯~”

　　沉睡中的人被突然熄灭的灯火惊醒了，细细呻/咛/一声，缓缓抬头，眨了眨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

　　“又睡了。”程流云捏捏鼻梁清醒一下，再去揉自己的太阳穴。“好似做了个好久之前的梦了。”

　　“阿陈的烤馒头啊，真的好久没有吃过了。”

　　身后墙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弱的光，顺着光的方向，程流云看见被自己压着当枕头睡觉的文案，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脑瓜子直抽疼。他皱眉。

　　“真是太久没有回去过了，竟给我弄出这么多事。倒底是，瞒不住啊！”

　　书案上随意摆放着的是三封信，一封依旧是安萧亦的情书；一封是安萧亦写的关于最近海城发生的事的家书，其中包括横夏已经离开了的消息；最后一个则是横夏写的那份章程。

　　跟先皇留下的未来章程如此相似。

　　程流云觉得自己地脑袋更疼了。

　　思及过猛，程流云不由地重重咳了起来，像是要把心底处的忧虑咳出来一样。

　　一直候在门外的侍女听到声响，连忙问道，“老爷，需要什么吗？”

　　程流云喝了口水，缓了过来之后，对门外道，“去换根蜡烛，把灯罩再点燃吧。”

　　“是，老爷。”侍女领命匆匆去隔壁小库房取蜡烛了。

　　黑暗中，程流云坐着没有动弹，低着头盯着书案上的东西不知道准备想些什么。

　　从程小乞丐，成为程流云，再成为程丞相大人。他做到了阿陈所说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做到了自己所说的把全部权利狠狠地拽在手里。甚至，他偷偷的为阿陈创建了全国都有的馒头店，这样阿陈不管走到哪里都能乞讨到他喜欢的口味的馒头。不仅如此，在夏国所有人看来，程大人提出的每一个章程都是其他人所想不到的，每一次对夏国都是历史性的突破。在所有人眼里，程流云就是一个天才，百年难遇的天才。

　　幸好当年安老将军慧眼识人，收养了程大人。所有人都庆幸到。

　　是吗？程流云抠心自问，天才？按着别人写好的话本和章程来说，来走。他只是一个执行者而已。不是他，也会有其他的人来这么做，被认作夏国百年难遇的天才。

　　做一个傀儡愉快吗？程流云问自己，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舍不得这权利，不能像好友那样走得潇洒。反正没了他，还会有下一个程流云出来执行这堆章程的。

　　不过，有什么理由来让他舍弃现在积攒的权利呢？

　　责任？

　　可，自己不是这种人。再好的责任，也只有交易。

　　那亲情？

　　其实不然，算得上亲情的就只有安流年吧。但倒底不是亲的。以前的自己以为自己喜爱他，倒也肯为了他的小情人做这些个事件。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还真是够/贱/的，彻头彻尾的矫情。

　　难道爱情？

　　程流云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安萧亦的样子。

　　“真是上辈子欠了这父子俩了。”程流云扶额道。

　　他不是小孩子了，自是不会像安萧亦那样冲动一见钟情什么的。虽说因/性/生/爱挺有道理的，和安萧亦这个傻愣子那个也是不错的。但这不代表他喜欢他啊！

　　而且，若是与安萧亦在一起了，就得代表他要放弃这里的全部。因为那个傻愣子注定要去守边疆的。如此一来，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他，倒底愿不愿意放弃现在所有。

　　谈其容易！

　　真的，谈何容易！

　　程流云视线越过几封信，看向安流年随着信封一起寄过来的章程。

　　章程很好，被压下来的原因，只是执行之人吧。符合所有条件的执行之人，整个朝廷也就只有一个――礼部尚书幕晟。

　　陛下倒底是舍不得。

　　程流云叹气，双手揉按太阳穴的力度加重了不少。

　　“咚咚”门后传来声音，“老爷。”

　　“进来吧。”程流云淡淡道，放下揉按太阳穴的手。

　　“是”侍女恭敬地进来相继点燃一排的烛灯。刚准备退出去的时候，突然听见她们的主子道，“还是熄灭了吧，免得人不在时飞蛾扑伤了。”

　　“是，老爷。”侍女没有问任何话语，只是恭敬的把刚刚点燃的烛灯吹灭。

　　程流云感受着黑暗见到光明，再变成黑暗的感觉。他叹了口气，即使被操控着，也要做一些朋友能做的事情。他整理起那沓章程，对恭敬候在侧边的侍女道，“让管家准备，出去一趟。”

　　“是，老爷。”侍女退下了。

　　程流云瞧着天才刚暗下不久，这个时候幕晟大致在家中。心想，还是得过去一趟，不然这份章程可能会永远被掩藏，再说，幕晟勉强作为他的朋友，他还是想听听他的想法。

　　换了件米白束腰深衣，外配齐襟绣边青蓝道袍。一头素发垂下，用禅木簪挽起半头。捎上横夏的章程就偷偷的从后门出了去。

　　至于为什么堂堂丞相大人要走后门？丞相府的人表示这大概是身居高位的丞相大人的一个小小的爱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这只是仅仅对于其他下人们来说没有什么好说的，但对于管家来说，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

　　因为——

　　作为一个基本书生没有厉害武功的丞相大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候着他出门，暗着暗杀明着刺杀。然而偏偏这位丞相大人又爱出门，特别是晚上走后门！这表明是伸出脸对着候着的那些人，说，来啊，打这啊，朝着这儿打啊。

　　管家表示，每一次他听见有下人来说，老爷说要出去，让管家大人准备一下。他就头疼！影卫、侍从，假装丞相还在府中......样样都得亲力亲为。

　　管家心好累！

　　不过抱怨归抱怨，他家丞相大人还是得出去办事的，他也知道丞相给自己的压力大，担子也很重。所以，他的一些奇怪的习惯，比如喜欢走后门，比如喜欢晚饭吃烤馒头，再比如喜欢偷偷给乞丐化粮又不说......

　　他都能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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