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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回去了。”
商讨完战术已经快黄昏了，横夏把晚饭拿回房里。他给幕晟倒了杯茶，平静地把饭食推到两人中间。
幕晟起身为两人分食。可能是饿狠了，拿到筷子之后两人都捧着饭碗大口扒饭。不一会碗就见底了。幕晟见状，拿过横夏的碗，问道：“还要再添半碗吗？你饿了。”
“你得回去了。”横夏重复了一次。
幕晟不以为然，“还有两日。”说罢拿起饭勺帮横夏添了小半碗白饭。“给。”
横夏也不客气，端起碗又扒了起来。他确实是饿到了。从昨晚开始这家伙就没停过，再加上今日商讨开拨的事，体力脑力消耗都大。
吃了小半碗饭之后，横夏就放下碗筷。
“饱了？”
“多食会积食。”
“那好，喝口茶……”
“千诚。”横夏打断幕晟的话，眼睛直盯着幕晟，里面翻涌着道不明说不清的东西。“千诚，京城已经瞒不住了吧。”
幕晟倒水的手一震，险些摔下茶壶，无奈放下茶壶，回视横夏。
“千诚……”横夏沉默了一会，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眼神突然坚定起来。幕晟莫名地有些慌乱，这种感觉好陌生，他不禁屏住呼吸。急切想知道横夏会说什么。
出乎幕晟意料的是，横夏只是一声一声的念喊着他的字――
“千诚，千诚，千诚千诚千诚……”
横夏他没有一丝不耐烦的呼唤的嘴里的人，仿佛这个人远在天边，好似只有不断呼喊他的名字才能回来。
幕晟喉咙有点梗塞，张张口，说不出话来。
“千诚，希望有一天我们能赤裸裸的面对面。”
……
静默一会，幕晟抬起手要去拥抱横夏，却不知是想到什么，双手僵在半空中。横夏就坐在椅子上看幕晟维持这个姿势有将近一盏茶之后，眼神暗了暗，少了平日里的光彩。
起身，扑过去，横夏一把反抱住僵着的幕晟。一声声的唤喊“千诚，千诚……”
“思兮……”幕晟低声道，声音有些沙哑。
他感觉到自己的衣襟好像被人抓住了，揪得紧紧的。莫名想叹息一声，小心翼翼地回抱住怀里的人。
“千诚，别瞒我好不？”
横夏的声音低低的失落感，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今天也不算是一个很好的坦白日子。过两日便是夺回战，这几日都并不宜太大的情绪波动。但！他真的忍不住了！
仿佛是从父皇驾崩开始，他就一直一直被逼着长大，被逼着接近不知名的真相。天知道那真相于他何干！父皇与母后的感情，该死的遗嘱，被瞒在鼓里的婚约，还有母后密室里的画像……和夫子提出的开放海禁……横夏今天第一次突然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一条线，把这些都连接在一起的一条透明的线。
而他要走的，就是顺着这条线勾勒出来的路走下去，找到源头。这其中好孤独！他有大臣，有暗卫，有三季阁，有夫子……全部都是默默的看着他，甚至想掩埋他前头的路。好不容易误会产生让他有了千诚，他满以为是全心全意属于自己的千诚。
他今天收到了三季阁的密谏。
密谏的内容，让他不安，让他害怕，让他知道原来他是如此懦弱！
他想爆发！他很想爆发！
“千诚，我知道你不爱我，最多只是钟情顺眼后的心悦而已。其实我也一样。现在的我对你还是谈不上话本里轰轰烈烈深深沉沉的爱。”
“但是千诚，现在的我不奢求你有多爱我，但我奢求你有多信任我。今天，我收到了京城里的密谏，关于你的。”
千诚啊我很贪心，爱情和信任我二者都想兼得。但我却知道爱情是建立在不知所名的信任上。
我知道你是在想帮我，但别瞒我好吗？
你若是连我都不信，你让我如何爱你？
横夏拼命压抑心底的颤抖，把头埋进幕晟怀里闷声道，“千诚信我好吗？”
“思兮……”幕晟感到左胸膛里有根细长的针直直的刺入自己的心脏。拔不出来。“对不起。”
他还能说什么！
越来越明确的感觉――一堵墙正以乌龟行驶那样的速度建造完善着。不高，却坚硬无比，他打不碎，更不能阻止它的完成。
上半年的黄昏总是走得很快，屋外幽幽升起的灯笼泛出暖光。透过光高和隐隐约约地看到屋内相拥的两人。他挑眉，生死别离？倒也不错。如此想来，高和迅速的把屋外几个灯笼都点燃就几个点跃翻上屋檐，守夜。
“小孩，你长大了。”
千诚把横夏搂得紧紧的。两只手臂匡在他两侧。
横夏沉声反问道“不是昨天你让我长大的吗？”
“……”突然想起横夏年龄的幕晟哑口无言。思兮，思兮似乎还未成年……
仿佛是为了安抚有些小炸毛的横夏，幕晟伸手抚摸他的头，好似在为自家宠物顺毛。
在幕晟手碰到他的头的那刻，他整个身体瞬间绷住。随后慢慢放松下来。他晓得这是千诚在别扭的转移话题，又或许是真的想安慰他。不管怎样，中间的那层纸还是捅破了，虽然建了半柱墙，但想说的，终究还是能说出来的。
莫名地，横夏想笑。他也笑了。噗嗤噗嗤地在幕晟怀里笑。
“怎么啦？”幕晟问道。怎么突然笑了起来，好生奇怪。
“你是我的帝君！”
不知怎么的，横夏突然脱口说出这句话，随即愣住了。不止他愣住了，连幕晟也愣住了。幕晟眼睫毛往下拉拉，盖住眸色，道“后宫佳丽三千的巅峰人物？”他不想。
“不是。”横夏在幕晟怀里摇头，“宫里宫外，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仅此一人。”
话音刚落，幕晟揭开眼帘，露出满星璀璨的眼眸，扑闪扑闪着光碎，像一个得到糖的孩子，却又抿住嘴唇不肯笑出来，“你夫子答应吗？”
横夏抬头，眨眨眼，无辜道“夫子迟早会被忆月娶走的，嫁出去的夫子泼出去的水，留不住的。”
“噗！”幕晟一个没忍住，喷笑了。
他想，如果程流云那个死硬嘴的家伙知道，大概会哭的吧。被自己的学生这么说。
“别笑！”横夏挣扎着抽出双手把幕晟两端的嘴角往下拉。
“好好，不笑。”幕晟嘴上答应着，搭在横夏头顶上的手顺势按压他的头，把横夏又一次搂在怀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话语里满满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不许笑！”
“恩。”
“将来要爱上我！”
“恩。”
“要嫁给我！”
“恩。”
“以后不许瞒我，即便是为我好！”
“好”
横夏开心了，满脸餍足地在幕晟怀里蹭脸。
幕晟喟叹道，即使身坐龙椅肩负天下，思兮到底还是个小孩啊。
还未点灯的房间里，两人在黑暗中相拥，想要紧密无缝隙，想要把贴合处的黑暗挤掉。
即是两人都还有双方不知的秘密，但两人终究还是把各自的核桃心翘了一条缝。小小条，只要慢慢来就能打开整个核桃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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