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起脚尖吻上你

　　第9章

　　小孩呛了一肚子水，哇哇大哭。楚洋回到岸边筋疲力尽，躺倒在地上。

　　周伊把两人送进医院。她不记得本周第几次进出这家医院，登记挂号，到等候区等待，流程熟稔于心。

　　“她好像是前几天把老公打进医院的女人。”一个看起来面熟的病号从周伊身边经过，装作不经意地往她身上瞄了好几眼，随后跟同伴窃窃私语。

　　“怎么又来了？”同伴说，“啧啧，她老公那小身板撑得住吗，一星期两回也不离婚？”

　　“说不定人家就好这口……”

　　护士给检查完以后，告诉周伊小孩子呛水受了点惊吓，没有大碍，而楚洋只是着凉发热，取了药就可以出院。

　　家属接通知后找到医院，对他俩千恩万谢，还说要锦旗表达感激，被楚洋婉言拒绝后只好作罢，才带了小孩离开。

　　护士认出周伊，“我记得你们，病人刚出院对吧，抵抗力没恢复就在一月跳湖……回去要好好休息料理身体，不然将来有得他受。”

　　被护士姐姐的话吓得不轻，周伊对待楚洋变得小心翼翼，要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说得过去？她摸了摸他发烫的额头，心焦得很：“怎么办，医院就不打个点滴该怎么退烧？不对，滥用抗生素对身体不好，物理退烧才是。”

　　扛一个成年男子回家比背两包大米还累，周伊费了好大力气把楚洋弄到床上，两只手近乎脱臼。

　　“吃石头长大的啊这家伙……”她边呼哧边埋怨。

　　楚洋没反驳，他根本听不见，自从医院出来后发烧症状明显，昏昏沉沉，连睁开眼睛看人也没有焦点。

　　“好热……”他迷迷糊糊中翻身，解开衬衣扣子，胸膛若隐若现。

　　周伊正冲药，看见便连忙扣上纽扣，一转身又被他伸手解开，循环往复几遍，她也彻底投降，任由他在床上摆出性感撩人的姿势。

　　看他面色潮红，任人鱼肉的样子，周伊真想粘个大胡子上去一把掀开被子坏笑，来一出霸王硬上弓：“嘿嘿，叫啊，随便你喊，再怎么叫都不会有人来救你！”

　　周伊的脑内剧场，怎么一到她和楚洋的身上，总会身份倒错换了个样？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她把药剂冲开，将楚洋扶起，喂他喝进去。

　　周伊拿着杯子，单手支撑不住楚洋的重量，只好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他的衣襟敞开着，额头炙热的温度烫到颈际的脉搏上，周伊手一抖，差点把药泼出去。

　　他勉强喝了几口，再也喝不下了。她把杯子放到一边，又贴上小儿专用退热贴，才放他继续睡下。

　　这一日她守在床边，喂水喂药，不时给量温度，等烧退过后，已经是午夜。

　　床头灯开着，房间是笼罩着橘黄的光线，楚洋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见坐在旁边的人。

　　她在打瞌睡，拿手撑着脑袋，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身上还穿着外出时的衣服，一脸疲倦。

　　眉头微皱，他还是决定不叫醒她，让她好好睡过这几个小时，他扶着椅背，想起身把床头灯关上。

　　仿佛知道多了一个温软可靠的肉垫，摇摇欲坠的脑袋一倒便倒在他的手臂上，肉垫微动，她睁开朦松的眼睛，很是不情愿的委屈，肉垫乖乖不动了，她又睡回去，对周遭事情毫不察觉。

　　那天晚上周伊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躺在棉花糖上，结实又厚的棉花糖，一把抱住美美地啃上一口，吃进肚子里的都是快乐。

　　醒来的时候是早上，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投进房间，周伊眯了眯眼睛，展开双臂伸懒腰，却看见床边有个黑影快速闪动。

　　她看过去，楚洋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望着她，两人双目对视。

　　“什么时候起床的？”她把手贴在楚洋额头上，已经退烧了，稍稍放下心。

　　楚洋的手藏在背后，顶着个黑眼圈说：“刚起。”样子有些心虚。

　　她想起自己也是一脸憔悴的睡相，脸没洗牙没刷蓬头垢面的，忙站起来避开视线，“早餐想吃什么，哦，你病着要戒口，我去给你煮点白粥你继续休息。”说完快步离开房间。

　　把米泡了下锅开火，剩下的时间除了看火等待也没什么可做的，周伊忽然想做点新鲜泡菜当小菜，冰箱里还有黄瓜白菜，材料不缺，就是她本人厨艺不佳，怕做不出想要的味道，便打了越洋电话求救。

　　周伊的妈妈黎女士从内到外的能干，上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两三句话把要点注意事项说得清清楚楚。隔着大洋，母女难得见面，一开了话匣子便家长里短聊个没完，黎女士一时说周伊爸爸不死心在加拿大也要养鱼种花，却不想那儿鬼天气天寒地冻，一个小寒潮花鸟虫鱼全都死光，一时抱怨超市离家远得要命，买根葱都得驱车一小时，远不如国内方便。

　　周伊听着笑着，随口说：“那你们就回来呗。”

　　黎女士想起今天是周日，女儿她是最清楚的，难得主动休息，更难得是竟然有闲情逸致想起做泡菜，就问：“你一个人做了也吃不完，还不如叫个外卖方便。”

　　她卖起口乖：“就是想念你做的味道啊，外面哪有得卖？”

　　这时，楚洋从房间开门走出来，鼻头微皱：“我好像闻到焦味……”

　　一经提醒，周伊想起被忘在厨房的那锅粥，已经大火煮了大半个小时。她急忙努嘴，小声让楚洋过去熄火。

　　已经晚了，精明如黎女士耳朵早就竖了起来，听见陌生男人的声音，语气里有掩盖不住的惊喜：“家里来客人啦？”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周伊一听就知道她想歪了，可来龙去脉不是一时半会说得清楚的，“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时间——大清早，地点——她家，人物——孤男寡女，黎女士对脑补的剧情深信不疑，才不会听她苍白无力的解释。

　　“好，不急不急。”她笑着说，“你们慢慢，我跟你爸报个喜讯！”说完，她就把电话挂断。

　　天啊……仿佛一道旱雷横空贯日，把周伊劈得外焦里焦，焦透了。

　　难怪黎女士情绪如此高涨，周伊心里明白得很。这几年单身倒不算什么，可在他们眼里周伊是为了上一段情伤躲在自己的保护罩不肯找新的人，虽然心疼着嘴上不说，他们可是一边痛骂林均烨这个兔崽子，一边为女儿干着急。

　　知道她肯接纳别人，总算走出来雨过天青了，难保他们现在会开心得烧香酬神。

　　楚洋从厨房出来，对她无奈地笑，“你的粥可能要煮成熟饭了。”

　　……妈的，这是要一语成谶吗？周伊总被内心os扰乱心志，她心虚地避开目光，“是吗？我厨艺不行，还是去外面吃吧。”

　　他迟疑了一会儿，“要不我来做？”

　　酿茄子、炒黄瓜、青菜挂面，冰箱里不多的菜品都拿了出来，在楚洋手里三两下变成可口的家常菜，她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干脆利落，跟她那种过家家糊里糊涂的做菜模式完全天壤之别。

　　周伊站在厨房边上，唯一能做的只有睁大眼睛鼓掌赞美：“哇，原来你这么会做菜，早知道就不班门弄斧了。”她看着烧黑的锅底一脸丧。

　　“小时候常给院里的阿姨帮忙。”他边炒黄瓜上碟边说，“什么都会做一点。”

　　对了，他说过他在孤儿院长大，当时周伊听见不大相信，能把前言后语搭上线，看起来真实性颇高。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告诉我可以做给你吃。”他顿了顿，“……当做谢谢你昨天辛苦照顾我。”

　　“别放在心上。”她摆手，“我做的都是小事，一点不辛苦。而且昨天我睡得很好，可能因为帮了人心里快乐，早上起来完全没有腰酸背疼。”

　　说着她看见他拿碗的手微微发抖，忙接过去，“小年轻，身体不行啊。”

　　楚洋：“……”

　　他嘴角无语地抽动着，目光却露出浅浅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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