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女

　　春日梨花落，铺满了整个村庄。

　　小村庄靠近大海，村民依海而生。

　　等大人们都出海捕鱼了，村里的孩童总会两三堆地聚在一起，拿着自己的小宝贝，放在由沙堆搭建的一个平台上。

　　他们拿的这些玩意叫做甲虫，是从不远处的风竹林中捕捉到的。

　　“走走走，让开一点！”两三个孩子将蹲在平台边的竹姬推开，一个个从将自己的宝贝放出来，一个小平台上只可以放三只。

　　他们的乐趣就在于：用甲虫斗技，一比输赢，以海边捡到的贝壳作为礼品。

　　竹姬抱着自己的膝盖，横着挪了挪，伸长了脖子，眼睛避开了一个个遮挡住视线的头部，盯着那些奇形怪状的甲虫来看。

　　她似乎对他们的游戏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你站在这里干嘛？有甲虫吗？没有就不要挡了我们的位置。”一个长得胖点的孩童嫌竹姬挡住他观战了，竟然抓着她一侧的小辫子，往后一拉。

　　竹姬觉得疼了，就退到后面去，啥都看不到。

　　“你也要来一起玩吗？”有个女孩子就不满刚才那位小胖子的做法了，拉着竹姬的手打算和她一起钻进去看。

　　“她是哑巴吧，我从早上就见到她在村子里晃来晃去的了，也不知从哪个村里来的。”另外一个瘦小的，同样被那个小胖子欺负的孩子拦住了正要带竹姬进去的女孩。

　　见有人拦住不给挤进去，女孩就松开了竹姬的手，怄气地哭着奔着回家，大声喊：“娘！”

　　“怎么啦？谁惹哭谁了？”有人听到哭声之后就注意了一下。

　　“管她呢，继续比赛。来来来，都放这里。”小胖子当起了指挥，招呼拿了甲虫来的孩子，给他们安排好位置，轮到谁，谁就上。他指了一下具体的方位，“对，就是中间的位置。”

　　“荒来了，你们都让让。”不知哪个孩子在人群中喊了一句，中间就迅速让了一条路出来，给这个名叫荒的孩子行走。等荒坐到最中间的位置之后，被让出的路又纷纷地围了回来。

　　荒就是大人们所时常提起的神之子，是他们村里面的福星，孩子们也自然对他客气。荒除了帮出海捕鱼的大人们预言，也为孩子们预言过一些大人所不知道的事。他受到孩童们的欢迎，也就成了他们之中的孩子王，人气度与刚才那个圆滚滚的小胖子不相上下。

　　“是荒啊，今天可要小心一点。”由于小胖子与荒同高，小胖子就只是拍了拍荒的肩膀。

　　在上次的甲虫斗技中，荒可是输得够狼狈的，他辛辛苦苦养的甲虫，居然被小胖子的甲虫吃掉了！

　　荒不在意小胖子的话，稳稳地张开了手掌，一只有半个手掌大小的甲虫暴露在大家的视野之中：“哼，你们就看着吧，我从竹林里找到的。”

　　“哇！是金黄色的甲虫！”众人眼睛一亮，喧哗起来。

　　“果然是大人们说的神之子，要找什么东西预测一下就好了。”更有人在羡慕荒的能力。

　　从望见这只金黄色甲虫开始，小胖子的眼睛就一直瞪得圆圆的。为了挽回在孩童们面前的面子，小胖子逞强地挺了挺胸脯，说：“就算是甲虫之王，也不一定赢吧。”

　　“要试试看？”荒这次可是信心满满的。

　　“这里还有一个位置。”旁边有人收回了自己的甲虫，公然让荒插队。

　　当然，对于荒的插队行为，大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因为他们更希望能看到这只金色的甲虫王可以气吞山河般地击败小胖子的那只。

　　待大家都准备好之后，小胖子宣布斗技开始。

　　两只甲虫一遇上面就开始疯狂地用钳子去攻击对方。

　　“咬它！咬它！”

　　“阿鹤要挺住啊。”

　　围观的人额头冒着冷汗，拳头紧握着，怀着不可名状的激动之心去观看这场激烈的战斗。然而就只有站在最后一排的竹姬什么都看不见。

　　毫无意外，占优势的绝对是荒的那只金色的甲虫王，小胖子的小甲虫不屈不挠地抵抗着，钳子一会儿闪去右边，一会儿就闪去左边，一直处在被动状态。

　　“要赢了，你就认输吧。”荒双手抱胸，坐等着胜利。

　　“切，一点反击机会都没有，今天这些漂亮的贝壳就是你的了。”小胖子知道自己是赢不了的了，趁他的宝贝阿鹤还没有被大钳子捏死之前，就拿了回来，并推了一堆贝壳到荒的面前，说：“拿去吧。”

　　连小胖子的甲虫都无法胜利，那就更不要说其他人的了。孩童们畏畏缩缩，没有人继续应战，就没有了下一个回合。

　　这种贝壳，随时随地都可以在海边捡到。虽然说最后得到最多贝壳的人享有的荣誉越多，但是荒并不在乎。这次来只不过是要挽回上次惨败的面子而已。

　　后山的风竹林里的甲虫不多，要找到一个甲虫王可不容易，却偏偏被荒发现了。主要因为它好巧不巧地停在了最低矮的一块竹叶上，荒一伸手便能摸到。

　　“你们留着吧，我要最好看的一个就行。”荒从中挑了一个他自认为最好看的一个小贝壳，将平台上的金黄甲虫收好后，就从人群中出来了。

　　然而，荒并没有直接回家，他是跑到风竹林那边去了。进入竹林之后，便随意地摘了几片竹叶，给甲虫王啃食。荒一呆就是一下午，他就只想看着那只甲虫到底还跑不跑。按理来讲，把甲虫王放归竹林，它就会飞走，不会再回来了，而这只甲虫并没有这样做。

　　就这么无聊地过完一整天，待到黄昏之时，荒才动身回村长的家。

　　神明赐予的孩子，是特殊的存在，荒的亲生的父亲母亲早早就去世了。接着他就被寄养在村长的家里，这一切都被上天安排得合情合理。

　　“不回家吗？你跟着我要做什么？”荒每走一步，飒飒地踩在竹叶上的声音便会多一个出来。

　　荒转头看，没有人影，他转身假装要走：“不说话我就走了。”

　　这时，竹姬按在一棵竹子上，探出一个头来。

　　“跟……跟我……”化形不久的竹姬还不会说人话，人性也不够，她只会用简单词汇配合一些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由竹枝化形的女孩，在荒看来，是个包袱。她从化形那天开始，就一直跟着自己了，甩也甩不掉。

　　“……连话都说不清楚。”荒不想理她，自顾自地往村长家的方向走。

　　“清……清？清楚？”竹姬挠了挠头，试图去理解荒说的每一句话的意思。然后光着脚丫踩在由竹叶铺成的地毯上，嗒嗒作响。

　　竹姬紧紧地抓着荒衣尾，不让他离开。她身高和荒足足差了一个头的距离，不好扯衣袖。

　　“荒，吃饭啦！”从远方传来了村长沙哑的声音，回音缭绕。

　　村庄里升起了袅袅的炊烟，证明每家每户都开了锅做了饭，而每次都是村长家做的饭又快又香，所以荒也是最早回家的一个孩子。

　　跟村长爷爷约定好的规矩，荒并不想打破。

　　“村长爷爷在叫我了，你就呆这里吧。”荒握住了竹姬的手腕，尝试着拉开她的手。

　　竹姬艰难地吸收荒的话语，待她基本理解之后，才甩甩头，反而更加用力地去抓他的衣服。

《[猎人]失落的土豪》




《陆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