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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t's my girl
【1】
[要驱散眼前回忆，我又何能为力——阿加莎.克里斯蒂《死的怀念》]
她静静站在那儿，夜晚的凉风拂过她的脸，扬起她颊侧散乱的发丝。
星光照耀下，她轻轻眨了下眼，一颗泪珠自眼角滑下，滚落地面。
克拉丽丝有些想笑。
不远处传来的嘹亮警笛告诉她，警察就要来了。
十分钟前，她毫不犹豫亲手拨通了FBI总部电话，请求支援。
可她现在已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何种心情了。
莱克特医生问她，“告诉我，克拉丽丝，会不会有一天你对我说，别这么做，如果爱我，就别这么做？”
她回答，“永远不会。”
莱克特医生说，“That\'s my girl.”
然后，他低头吻了她。
克拉丽丝闭上双眼，努力将这些画面赶出脑海。
但无济于事。
她有点想哭。
一哭一笑让她显得神经质，但克拉丽丝对此毫不在意。
她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思维已经不归她掌控了。
克拉丽丝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不敢想这个他是谁，但那答案就摆在她眼前。
克拉丽丝如同一个怯懦的孩子，不愿触碰这份真实。
警笛声越来越近。
她听见了车门打开的声音。
“把手举起来，说明你的身份。”
她说，“克拉丽丝.史达琳。”
没再讲出那个词，FBI。
【2】
[凝视着夜色幽幽，我站在门边惊惧良久。疑惑中似乎梦见从前没人敢梦见的梦幻。——爱伦.坡《乌鸦》]
“克拉丽丝。”
“克拉丽丝。”
“克拉丽丝。”
她听见有人叫了她的名字，赶忙转头去寻。
但浓雾掩盖了来者存在的痕迹。
“克拉丽丝。”
“克拉丽丝。”
“克拉丽丝。”
还是那个声音，克拉丽丝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她向前走去，希望找出说话的人。
“克拉丽丝。”
“克拉丽丝。”
“克拉丽丝。”
微微上挑的尾音，带出些许如黑夜般的危险意味。
克拉丽丝的脚步慌乱起来，她仔细观察着周围一切，最终小跑着远离了原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个人，只是追随本心。
“克拉丽丝。”
迷雾渐渐散开，那人微笑着转过身来。
“克拉丽丝。”
那人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步子不急不缓。
“克拉丽丝。”那人问，神色出奇的认真，“告诉我，克拉丽丝，会不会有一天你对我说，别这么做，如果爱我，就别这么做？”
“会的。”她这样说，“莱克特医生，在这梦里，我会的。”
【3】
[我一阵挣扎，气喘吁吁地摆脱了那个梦魇，从枕头上探起身子凝视黑洞洞的房间，侧耳去倾听——我不知为何要去听，除非那是一种本能的驱使——倾听一个在风声的间歇之时偶尔传来的微弱而模糊的声音，我不知那声音来自何方。——爱伦.坡《厄舍府的倒塌》]
克拉丽丝失神的望着眼前空洞的黑暗。
动了动指尖，她突然感到了一阵恐惧。
那不是面对未知的恐惧，也不是因未来的不确定而产生的恐惧——克拉丽丝向往未来，从未对未来产生恐惧。
克拉丽丝深知自己的情绪来源于内心。
她的心告诉她，她爱他，毋庸置疑。
她的理智，她的大脑则负责拼尽全力否认这答案。
多么的荒谬啊！
她不可能，也不能够爱上一个杀人无数的精神变态！
克拉丽丝垂下了眼。
心与脑，两种迥然思维的碰撞让她感到了恐惧。
她一直努力维持着它们之间的平衡，并常常让理智得占上风。
可克拉丽丝现在无法确定。
自己是否还能维持这种平衡。
克拉丽丝抱紧双臂，将头埋入臂弯间，罕见的迷茫无措了。
【4】
[让我设想，在群星之中，有一颗星是指导着我的生命通过不可知的黑暗的。——泰戈尔《飞鸟集》]
她低下头看去，指尖摩挲着纸页。
纤长的眼睫轻轻扇动了两下，犹如翩跹欲飞的蝴蝶。
这是莱克特医生在弗罗伦萨时寄给她的信。
她轻轻点了点莱克特医生信末尾的签名，漂亮工整的花体字，如同他的人一样优雅。
她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的见面。
那时她还是个实习特工，而他——克拉丽丝猛然发现，这十年来，莱克特医生在她心中的样子从未发生过改变，仍是那位即使在精神病犯罪医院里也不减半分优雅的睿智医生。
他引导她抓住了野牛比尔。
他引导她挽救了一个生命。
羔羊是否已经停止尖叫了？
答案是肯定的。
克拉丽丝微微笑了。
“这可不好。”她对自己说，“你不能再想他了。”
可已经控制不住了。
【5】
[有一个夜晚我烧毁了所有的记忆,从此我的梦就透明了,有一个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泰戈尔《小王子》]
克拉丽丝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结束了自己的伤假。
她走在FBI总部的走廊中，心情难得的飞扬了起来。
阿黛莉亚.马普看着她，很是奇异，“克拉丽丝，你怎么这么高兴？”
阿黛莉亚和克拉丽丝毕业于同一届，在实习探员期，她们就是好朋友，至今关系仍旧非常好。
她摇了摇头，不想透露，“一个秘密。”
阿黛莉亚刚想追问，但她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抱歉的看了克拉丽丝一眼，克拉丽丝对她一点头，便径直离开了。
进入办公室，找到自己的桌子，克拉丽丝放下手中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夹。
打开文件夹，里面赫然是一封辞职信。
是谁给了她如此大的勇气去反抗理智？
是她的内心。
克拉丽丝清楚的知道，这么做，她不后悔。
当天下午，她向FBI高层递交了自己的辞职信。
【6】
[除非我们用爱去对待一个人，否则我们无法了解他。——泰戈尔《人生论》]
克拉丽丝没有思考过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莱克特医生。
就像她当初没有思考就直接用理智覆盖感情一样。
克拉丽丝在成为FBI特工之前专业是心理学，她的成绩非常出色，成为一名心理医生完全没有问题。
她很快便通过了心理医师资格考试。
但她没有急着找工作，而是选择离开美国游历一番。
她的存款足以支撑她的游历。
但第一站，克拉丽丝却选在了巴尔的摩。
巴尔的摩芒特弗农广场西侧的“爱伦.坡故居”，是一座窄小的双层砖房。
克拉丽丝站在这栋两层小楼前，神态安然，既不挪动步子，也不向内张望，面上的表情显得庄重而又悲伤，像一位虔诚无比的殉道者。
一片枯叶自树梢打着旋儿飘下，轻轻巧巧停栖在克拉丽丝削瘦的肩头，却又在下一刻被徐来的晚风吹落于地，静静躺到她的脚边。
她不说话，四周也静悄悄没有声响。
在这寂静中，克拉丽丝已经很少想到自己的父亲了。
克拉丽丝最后看了一眼巴尔的摩县州立精神病犯罪医院的方向，转身向离开了。
这里是开始。
一切却不会在此停止。
克拉丽丝深知，她对莱克特医生的了解正与日俱增。
【7】
[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它的天空。——泰戈尔《园丁集》]
克拉丽丝的最后一站是立陶宛。
莱克特医生的出生之地。
她站在立陶宛首都维尔纽斯的旧城区中，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莱克特医生曾告诉她，立陶宛首都的圣安娜大教堂是他幼年时最为喜欢的地方。
然后她就来了。
才仅仅一年的时间，克拉丽丝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不一样。
抛弃了过去，如同重获新生一般。
她慢慢走着，欣赏着异国风情。
克拉丽丝很喜欢巴洛克式的建筑，但不远处的哥特式圣安娜教堂也一样让人赏心悦目。
她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向圣安娜教堂，却在不经意间撞上了路人的肩头。
“对不起。”克拉丽丝后退一步，礼貌的道歉。
但在看清路人的脸后面上却露出了错愕的狂喜。
“莱克特医生？！”
“克拉丽丝。”他的背脊依然挺直，没有否认，“克拉丽丝，我没想到你会到这儿来。”
克拉丽丝笑着点头，脸上再看不到半分犹豫，“可我来了。”
“来告诉我答案吗？”
她说，“是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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