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中雪

作者:夜行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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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马


      北墨凤城,魅王府。

      “一群废物!这么多人还抓不到几个刺客,养你们何用!”主位上之人神情阴郁,蓝眸冷冽,紫色锦袍一挥,案上物什摔落一地。

      下首跪着三人站着三人。

      站着的其中一人,冲跪着的三人挥了挥手,那三人如释重托,赶紧垂手悄声退下。

      另一人冷声道:“张大人,如今犯人逃出大牢,杳无音讯。你身为刑部尚书,这罪责恐难推卸啊!”

      这适才唤人退下的正是刑部尚书张寅,张寅笑了笑:“多谢江大人提醒,江大人一路车马劳顿,这刚赶回来还要向王上复命,难为江大人还惦记着本官了!”

      江庄脸色瞬间沉下,嘴角狠狠下压,一脸凶残地望着张寅:“张大人,皇上命我镇压三大部落叛贼,如今叛乱已止。王上命我回城,到时候嘉奖在所难免!你这是在嫉妒吗?”

      张寅复又一笑:“是赏是罚还未可知……”

      “够了!”紫袖一扬,耶律白喝断他们的对话,“你们当本王是死的吗?”

      两人立即垂首不敢多言。

      “张寅,查的怎么样?”

      “回禀殿下,已经证实,那人确实是西祁信使,西祁使节正在来的路上!”张寅躬身道。

      “这么巧?”蓝眸微微一眯,“这大牢囚犯被劫,西祁信使就出现了!若说巧合,本王绝不相信!”

      张寅道:“下官也觉此事太过巧合,遂已命人在西城门口严加盘查,只要他们想离开北墨,必经此地!”

      “刑部大牢那边可有消息?”

      张寅蹙眉:“下官正要回禀王爷,大牢守卫无一人幸存,全部中毒而死!”

      “中毒?”

      “是,此毒不知为何物,竟是随风而入,无色无味,吸入片刻便身亡!”

      “哦?如此厉害的毒药,若是阿秋在便好了!谁?”蓝眸往窗外一凝,一柄飞刀透窗而入,向耶律白飞来。

      耶律白冷笑一声,不偏不让,右手一挥,飞刀竟被卷入衣袖。

      江庄飞身追去,刚打开房门,迎面碰上一人,脚步声戛然而止。

      “江大人,何事如此慌张?”门口一人正抬手欲敲门,微微愕然。

      “阿秋,你怎么回来了?”紫袖一翻,耶律白已快步行至门口。

      “自是想念白,回来小住一阵!”来人一袭白衣,几朵白兰点缀其中,若隐若现。其容貌俊美绝伦,飘逸淡雅,正是风镇卡诺见过的白衣人。

      耶律白快步而至,往四周望去。

      “怎么了?”肖玉秋困惑,也随着他的视线望去。

      “方才窗外有人!”耶律白凝眉,“你过来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未曾看见!”

      耶律白从袖下拿出一柄飞刀,刀尖上插着一张纸条。打开一看,耶律白霍然变色。

      “剑凌,立刻点齐五百紫衣卫,随本王出凤城一趟!”

      身旁侍卫剑凌应声而去。

      “你要外出?”肖玉秋也一愣,眉眼一弯,“在这个时候!”

      耶律白嘴角浮起冷笑:“真是巧的很,我费尽心思找的人,居然就在我国境内!这里囚犯被劫,那里西祁的使节就来了。如今,就连我要找的人的消息也有了!这是要引本王离开凤城吗?”

      江庄肃然道:“殿下,万不可上当!”

      耶律白脸色阴郁。

      “肖公子!”江庄看向白衣人。

      肖玉秋笑了笑:“江大人看着我做什么?你家殿下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劝也没有用!”

      “阿秋,我去一趟风镇,顺利的话,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在这期间,父王那边……”

      肖玉秋截断他的话:“我只负责替王上看病罢了!”

      耶律白闻言一笑,蓝眸潋滟生波:“你一回来我便拿事烦你,等我回来,请你喝茶!”

      回头看了江庄一眼,声音蓦地一冷:“江庄,你虽平定三族叛乱,但是你私藏缴获的财务和美人,你当父王不知道?明日父王召见,你知道该怎么做,本王不养无用之人!”

      江庄顿时冷汗直流,连声应下。

      这几日天气越发寒冷,昨夜落了一夜雪,直至清晨才渐渐停歇。

      七夜受青竹那一刀并未伤及筋骨,修养两日便无大碍。昨日睡下一夜无梦,睁眼天亮便见大地一片雪白,满眼银装素裹。

      他起身开了门,慢悠悠踱步到了镇外,镇口不远处有棵枯榕树,年老的枯枝盘旋在半空,绕成巨大的一个网,树干已成空心,时常有寒鸦盘旋落在枯枝上栖息。

      七夜有些无聊地捡了条枯枝在雪地里比划。看着栖息在雪白枝头上的一群寒鸦静静地立着,一时手痒,拿起枝条飞身上树,一手快速抽向其中一只。寒鸦立时被惊醒,扑簌簌四处飞散,只有被拍中的那只凄惨一叫,摔下树来,落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拍打着翅膀。

      七夜掠下树,拍了拍身上沾到的雪沫,围着寒鸦转了一圈,笑道:“看你斜着眼地看我那么久,是很得意吗?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你看,现在的你不是可怜兮兮地向我求饶么?”

      他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女子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他转回身,卡诺穿着一身紫色胡装,外罩白色狐裘披风,一双及膝长靴紧紧环住细长的双腿,长靴上各绑了只五彩银铃,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整个人英姿飒爽,干净窈窕。

      七夜受伤这几日,虽日日住在竹楼,却未见卡诺一面,知道她有心避开他,也不着急,今日卡诺现身却颇为意外。

      他视线落在她身上,真心赞叹:“你穿胡装真好看。”

      卡诺受此赞赏,微微挑眉,走近几步,银铃伴着雪地上的咯吱声叮叮当当响了过来。她居高临下望着那只寒鸦,右手撑着下巴做出思考的模样。然后嘴角一勾,开口说道:“我长的和这寒鸦很像吗?”

      他扬了扬剑眉,眸中含着笑意:“我没这么说。”

      她点了点头,嘴角撇了撇,煞有介事说道:“反正在你眼里我如同这寒鸦一般黑,说不说都是那么一回事了。”

      他哑然失笑:“我确实没说你同这寒鸦一般黑!”虽然有心欺骗他,经常把他气的面色铁青,但是他还真没这么想过。

      卡诺扬起下巴轻轻地“哦”了声,道:“其实当只寒鸦也挺好的,是黑就是黑,是白就是白,不用掩饰自己,也不用在乎别人怎么议论自己。想飞多高就飞多高,想停在哪里就停在哪里,逍遥快活多自在!”

      七夜接道:“你也可以做一只自由的鸟。”

      卡诺看了他一眼,转身望向白茫茫的大地,背对着他说道:“有一种鸟,一旦起飞就不能停下来,什么时候停下来什么时候就是它的死期,因为它被折断了双足,停下来后没有立足之地!”

      你若是那只鸟,谁又是那个折断你双足的人?七夜望着她消瘦又孤寂的背影,嘴唇嚅了嚅,终究没有问出声。

      静默良久,卡诺转身道:“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这雪下的正好,你我雪地赛马几场如何?”

      “你?”七夜有些怀疑。

      “怎么,瞧不起人吗?”卡诺下巴一扬,手中长鞭一挥在空中挽起一道雪花。

      七夜星眸一转,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道:“好,既然要赛马,肯定要有赌注。我们就赌三场,谁赢一场,就要对方回答一个问题,如何?”

      卡诺眼眸一闪冲他狡黠一笑,干脆回道:“好啊,一言为定。”

      这一笑,让本来信心满满的七夜顿时有些忐忑,此女惯用计谋,答应的这么爽快,难道有什么阴谋?还是……看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不会连马也骑的比他好吧?

      从马厩里牵出两匹马,两人出了小镇,来到一个宽阔的雪地上,远处有一个小山坡。

      七夜扬起手中长鞭一指:“我们就以那处山坡为目的,谁最先到达,谁就赢了!”

      卡诺爽快道:“好。”

      这么干脆?七夜微微有些意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那么,开始吧!”卡诺露齿一笑,七夜微微有些走神,回神过来才道:“我数三声,我们便开始!”

      “一、二、三!”

      “三”一出口,两匹骏马快速向山坡掠去,不消片刻,卡诺便落在了七夜后头。

      七夜回头望了她一眼,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骑术不怎么样,害的自己以为她很厉害!才放松警惕,眼前忽然飞来一物,七夜下意识挥鞭一甩,大颗大颗的黄豆砸在马上和自己身上。身下马儿见了立即扬蹄止步,拱起嘴吃了起来,任他怎么挥鞭也不再往前走。

      这时卡诺已到跟前,半月双眸斜斜地瞅了他一眼,轻声笑道:“七夜大侠,你慢慢等你马儿吃饱再走吧,我就不等你了!哈哈哈!”扬起马鞭便超前而去,银铃般的笑声随风散在空旷的雪地上。

      “又使诈,可恶!”七夜见她远去的身影,焦急地扯动缰绳,马儿吃痛扬了扬蹄,又低下头吃黄豆。

      等七夜赶到山坡时,卡诺正悠闲地漫步在雪地上,看见他打马而来,不耐烦道:“怎么这么慢!”直气的七夜七窍生烟。

      “这局是我输了,你问吧!”

      卡诺却摇头:“三局赌完才问,若是现在问,万一问到你不喜欢回答的问题,岂不是影响我们赛马的兴致。”

      七夜想想有道理,如果自己赢了,自己一定会问她是谁,跟梅辛羽什么关系!她一定不想再比了吧!遂点头道:“那好,三局赌完再问问题。但是我要申明一点,你不可以再扔黄豆再作其他阻挠,否则这局就算我赢!”

      卡诺无辜地眨眨眼,笑道:“好,这局我保证不扔黄豆了!”扬鞭一指,“这局从这里开始吧,往回跑!”

      七夜点了点头,数道:“一、二、三!”箭一般冲出去,骑到半路才发觉身后没动静,回头一望,卡诺悠闲地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七夜疑惑之极,又怕她使什么诡计,如今赶到目的地看她怎么使计谋赢?

      等到七夜赶到出发点,才回身冲卡诺朗声道:“这局结束了,我赢了!”

      卡诺这才打马缓缓走来,行至七夜跟前,摇头道:“不,这局,是我赢了!”

      七夜眉头一跳,疑惑道:“哦?”

      卡诺调转马头指向小山坡:“比赛前,是你说的,以山坡为目的,谁先到谁就赢了!”

      七夜打断道:“那是第一场!”

      “可是第二场你没说目的地改变了啊!”

      “你说的往回跑!”

      “我说往回跑,没说改变目的地,往回跑是看谁的马跑的慢,离山丘更近谁自然就赢了!”

      七夜气结:“你这分明是耍赖!”

      “我只是以事实为根据罢了,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七夜回头想想,卡诺确实只说往回跑,没说改目的地。按照之前的规定,这局确实是自己输了,可是自己输的心不服口不服。

      “你这样我输的心口不服。”

      卡诺闻言在马背上哈哈大笑:“我为何要你心服口服,我只要结果!”

      七夜闻言嘴角忍不住一抽,天灵穴隐隐作痛。

      卡诺问道:“还要再比吗?”

      七夜深吸了口气,摇头道:“不比了,这根本就不是在比骑术!”

      卡诺耸了耸肩,也不在意。不比就不比,反正自己赢了两局。

      七夜道:“你要问我什么呢?”

      卡诺犹豫了会儿,开口问道:“如果有一天,宋景聍做了让你觉得不可原谅或不可饶恕的事,你怎么办?”

      七夜一怔,嘴唇张了张,竟不知如何回答,摇头道:“换个问题。”

      “不,我就要你回答这个问题。”卡诺直视他。

      “我……”他忽然觉得头痛,抚着额头叹道,“你这只是假设!”

      “若是真的呢?”

      七夜不语,良久才道:“无论皇上做了什么,他救过我的命!”

      卡诺淡淡一笑:“哦!若是他做了有悖伦理的事呢?”

      七夜豁然抬头,神色阴郁:“你跟皇上有仇!”

      卡诺仍然在笑:“你还没回答我!”

      七夜默默看着她,沉默不语。

      卡诺缓缓道:“你不用回答了,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

      七夜凝眸看着卡诺,良久才道:“你到底是谁?”

      卡诺眉头一跳,随即笑道:“是我赢了,你可没这个机会问。”

      “好了,我还有一个问题。”卡诺忽地收敛了笑意,“你右肩上的伤怎么回事?”

      右肩上刺客刺的那一剑本来已经愈合结痂,到凤城徐老家后,又因那灰袍面具人一掌而裂开。这几日阿鲁替他宽衣换药,肯定看见了,这才告诉了卡诺。他本来也没想瞒她,遂道:“在凤城遇见了一位带面具的高手,被他伤的!”

      “带着面具?”卡诺闻言,秀眉微蹙。

      七夜点头:“嗯,此人武功在我之上,想来青竹也不及他!”

      “带着什么样的面具……”卡诺话未说完,忽闻身后远处马蹄声不断。两人惊讶抬头一望,白皑皑的雪地上忽地出现了上百骑。马蹄声伴着人的呐喊声穿梭而来,气势颇有些骇人,七夜极目望去,双眼不自觉地眯了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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