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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程沅沅脑子里嗡地一声，像见了鬼似的忙把车门关上。
“佳宁格格……”见叫了几声没反应，骆冰只好掀开帘布。
“不行！”程沅沅突然摁住她的手，“张召重来了，不能让他看见你！”
张召重来了……骆冰随即反应过来，“是不是四哥就在外面！让我看看……”
“外面没有文四当家，你不能自投罗网！”若被张召重发现，那可是窝藏反贼的大罪，不仅会连累乌雅家，还会让她之前的为了任务的努力前功尽弃。程沅沅紧张地要命，但又不敢大声说话，声音里透着隐忍的疾言厉色，倒也把骆冰给震住了。
两人争执的时候，张召重与福康安札兰泰碰了头，告知他们圣驾目前在苏州，因他们脚程太慢，前日皇上派来接应的大内侍卫已押解犯人先行。他留下来等他们汇合，船已经备好，走水路大概两天左右能到杭州。
福康安听说后，见张召重将一切打点妥当，除了有几分惭愧又不禁着急：眼下皇上逗留苏州，他们合该尽早到杭州迎驾，总不好让皇上等他。
事不宜迟，他赶紧吩咐策勒准备登船。
张召重随札兰泰到了马车前，问候了两句却见车门紧闭，不禁有些诧异佳宁格格的冷谈……莫非，是那次树林不告而别觉得过意不去？
可是想起双魔的事又觉得不像，能那么坦然说出自己怕疼怕死才祸水东引的人怎会因这种小事想不开。更何况，他知道她不愿见福康安想一个人跑出去玩也能理解不曾怪过她。
“张大人，别来无恙。”等了半晌，马车里的程沅沅谨慎回了句。
张召重锁了下眉，要不是札兰泰就在旁边他都要以为不肯露面的佳宁格格受到了什么胁迫。或许，是因为被抓回来不高兴吧，他如是想，口中道：“在下一切都好，不知格格此行过得好吗？”
“我……还好。”一门之隔，程沅沅看不到张召重的神色，只能强自镇定地一问一答，且又要紧盯着骆冰，就怕她一个冲动飞出去拼命。
随行的人都忙碌起来做登船准备，只有马车这边毫无动静，札兰泰一旁听着妹妹跟张召重说话，越听越觉得佳宁好像有点憋屈，横竖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他赶紧把话接了过去，“张大人有所不知，佳宁是被镇远镖局打晕带回来的，还差点被说成反贼……”
“大哥！”程沅沅怕他说漏嘴气急败坏地喝了声，因怕被看出端倪又转而缓了缓语气，“此去我们都是人在屋檐下，过去的事说了有什么意思，还是快赶路吧。”
“还不都是你非要去江南自找的。”札兰泰嘟囔一句，停住了话头。
张召重猜到佳宁格格必是受了委屈，只说稍后要坐船，让她做好准备。程沅沅道了谢，又说自己乏了想先休息会儿，他们才各自去忙了。
南下的两条大船，福康安本打算与札兰泰兄妹和张召重再加上得力的护卫在一条船上，镇远镖局其余人等坐另一条船。但程沅沅死活不同意，非说自己可能晕船嫌人多闹腾，最后不得已，福康安答应她和札兰泰带着身边的人和几个护卫独享一条船。
这样一来，原来足够宽敞的大船变成了一条空荡荡一条满当当。饶是如此，程沅沅还是不放心，又让骆冰换上婢女的衣服还蒙了面巾。只要有人问起，她身边的冬娃就会主动说是婢女姐姐脸上起了疹子不能见风。
幽暗的烛光照得船舱一晃一晃，有冬娃在外面守着，骆冰终于舒了口气地摘下面巾，“张召重将四哥交给了大内侍卫，看来也只能等到了杭州再设法营救了……”
喃喃说着，见坐在床上的人没反应，又问：“佳宁格格，你说乾隆为什么这样大费周章地抓四哥？”
程沅沅抬了抬眼，说真的，一天紧张到水米未进挺到现在实属不易，她不想说话只想好好睡一觉，有天大的难事也等明天再烦恼。“我也不清楚，说不定等救出文四当家就知道了。”
骆冰：“你说总舵主和其他兄弟在哪儿，他们能找到杭州吗？”
皇上南巡这么大的事，他们迟早能知道，肯定会马不停蹄地赶到杭州。不过照骆冰之前所说，他们被打得七零八落，即便汇合也需要时间，真希望他们来的越慢越好。
如今骆冰心系文泰肯定是不会走的，也只能等到了杭州打听出文泰来被关押的地方，再以此让骆冰去找红花会报信。只要瞒住身份，还可从长计议……
“应该会来吧。”程沅沅说着脸上浮现出黯然，“骆姐姐，你知道吗，我既想见到陈公子又不想见他。”
“你是担心他知道你的身份？”见她点头，骆冰安慰道：“放心吧，我会尽量帮你瞒着。等救出四哥我们一起离开，到时你不再是格格，总舵主和会中兄弟就算知道也不会计较的。”
程沅沅听骆冰愿意帮她隐瞒，虽不太放心，但眼下却也不想再深入讨论这个问题。她径自往床上一趟，打了个哈欠，就先去会周公了。
夜已深了，湖面上徐徐吹着风，唯有舟船破水前行的声音。
冬娃得了嘱咐不敢擅离职守加上天儿热干脆守着舱门睡了过去。一阵哗哗的水声，他睡眼惺忪地起来揉了揉眼睛，忽见几条小船靠近前面的大船还有黑影跃了上去，惊得立刻醒了盹。
他赶紧猫着身子趴在围栏处张望，发现另有几条小船在向他们的船靠近，害怕地咽了咽喉咙，扑回到舱门咚咚砸了起来。
骆冰是飞贼出身，但凡有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她倏地翻身起来开了舱门——
“骆姐姐，快叫格格，有水匪！”不等骆冰多问，冬娃又灵活地窜出去，一边大喊示警一边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去点燃船上的火把。
程沅沅和其他人都被惊醒，护卫们冲到甲板与跃上船的匪寇打了起来。
嘈杂的打斗中似乎传出纷乱的叫嚷：
“大家莫要纠缠，只看船上是否有我们要找的人。”
骆冰隐隐听见声音，说了句‘我去看看’，便飞身出了船舱。
冬娃口中趁夜摸上船的水匪正是红花会一众，他们将追查对象改为南下的商队车马，很快就锁定了目标，并在巢湖就追上了他们，于是马上联络漕帮备船，只等入夜救人。
他们兵分两路，无尘赵半山等人上第一艘，陈家洛与徐天宏带人上了第二条船。
此时，福康安所在的船上也是一片打斗。
大半夜有人劫船，他气得冲出舱门，眼见黑灯瞎火的分不清敌我，立刻着人燃起火把——
火光亮起，无尘赵半山等大惊，赫然发现张召重也在船上！
“姓张的，交出四哥！”杨成协大喝一声。
张召重嗤笑一声，“文泰来不在船上，你们红花会想救人，还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来人，拿下！”
骁骑营一拥而上，福康安被保护在后方冷冷地看着，一挥手叫人去准备弓箭。忽然策勒大叫一声不好，“少爷，札兰泰大人和格格的船上也有贼人！”
来者不善，瞧着都是高手，他们那边的护卫太少……福康安急得冲向船头，喊道：“张召重，快，快调人去另一艘船！”
正与无尘交手的张召重分神去看后面的船，高声道：“王维扬，这里交给你了！”旋即纵身跃起，施展轻功抽身而去。
……
独自留在船舱的程沅沅坐立难安，她刚才也觉得听见的声音耳熟，莫非是红花会……船舱四周和顶上都是打斗声，另有舱门打开关上的声音。
“总舵主，那边没有，你这边呢？”
“我们去前面看看。”
程沅沅心脏仿佛咚地一声，立刻吹灭了仓中的蜡烛。绝不能让他们现在将自己带走，不然众目睽睽就穿帮了！
只见两条人影越走越近，他们每走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身后只有一扇对着湖水的窗户。
倏地舱门被打开，随即是一道落水声。
尽管是夏末，但湖水的冰凉还是让程沅沅一个机灵。她本就紧张，再加上入水的刺激，小腿竟是抽筋了！
“救……救命……”她咕咚咕咚被灌了好几口水呛得说不出话来，越害怕身体就越沉，连泳都不会游了。
难道就这样被淹死结束任务吗……程沅沅悲催地想，就在要失去意识前，被人一把托出了水面。
她费力地睁了睁眼，看清了近在咫尺跟她一样成了落荡鸡脸上满是水珠的张召重，“张大人……”只唤了一声，人便晕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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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有点晚，明天会早点的，感谢支持……走过路过不要忘了加收留言，快去收藏作者专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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