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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程沅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守在床边的札兰泰赶紧扶她起来又给倒了杯水，紧接着把昨夜劫船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听说在她落水后红花会就在箭阵攻势下撤退，再加上骆冰不见踪影，她猜想大概是和红花会的人一起走了，心里着实松了口气。在札兰泰追问她昨夜跳船之事时，少不得要为自己说些漂亮话——
“你妹妹我就算再胆小也不会做那跳水逃命的蠢事毁我乌雅家声誉。”她瞪着眼睛说得理直气壮，“我不知外面情形又担心大哥你，洛姐姐说要出去查看，谁知她刚走就有贼人要破门而入，我怕自己被抓作人质才想从窗户爬上甲板。可船边太滑，一不小心就掉水里了。”
札兰泰看妹妹说得委屈，心疼地叹了口气，“总之你没事就好，要我说你收留的那女子也是个白眼狼，昨夜我在船上就没见着她，分明是将你弃之不顾了。”
“不会的，洛姐姐不是那样的人，会不会是混乱中落水或者被抓了？”程沅沅一脸担忧，“船上可有别人看见过她？”
“黑灯瞎火又刀兵相见的，谁有空留意个婢女。听张召重说红花会是来救人的，抓她一个婢女做什么，就算是落水现在也不知生死，她要自己不回来，你也甭操心了。”札兰泰并不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何况他总觉得那女子有古怪，随即嘱咐妹妹，“毕竟那女子之前被说是反贼，未免麻烦就说跟你一起掉进湖里淹死了。”
既然没人发现骆冰可能随红花会遁逃，张召重当时忙着救她分/身乏术……她放心之余欣然接受了札兰泰的建议。危机瞬间解除，程沅沅顿时觉得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忙找大哥要吃的。
不多时，冬娃端进来清粥和几样小菜，她抄起筷子有滋有味地吃起来，看得札兰泰又是一阵难受。
她妹妹自从离开西北定然没少吃苦受罪，现在连喝碗下人吃的粗粥都觉得香，阿玛要知道了得心疼成什么样。多亏张召重及时赶到将她从水里捞出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说到底，还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将来嫁人必须得找管得住又罩得住她的。
“你得好好谢谢福康安，昨夜他尚且自顾不暇却调人来救我们，大半夜的那些箭可不长眼睛，他冒险来看你知道你落水急得跟什么似的。守了半宿到天明便急着靠岸找大夫，确定你没事才在隔壁歇下……”
程沅沅边吃边听札兰泰念叨，不知他为什么竟说起福康安的好话，往日里不都是跟她统一战线不待见他的吗？她自然知道福康安虽然脾气又臭又硬但对她还是不错的，但真要谢不是该第一个谢人家张召重吗？
食不言寝不语，等喝完最后一口粥，胃里总算舒服了些。她抬头问道：“张大人怎么样，昨夜下水救我没事吧？”
“一介武夫能有什么事，他正忙着重新布防船上守卫。堂堂骁骑营四品佐领负责巩卫皇上安危竟让红花会钻了空子，若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札兰泰边整着马蹄箭袖边起身道：“得了，你快歇着吧，少不得一会儿福康安就过来看你。等到了杭州，大哥再采买下人服侍你，瞧瞧如今，哪里还像个格格。”
看他这么唠叨，程沅沅就算还有话想说也不敢再留他，兀自伸了伸懒腰，又躺回去睡回笼觉了。
……
红花会突然劫船对骆冰来说也是始料未及，当时情况紧急，福康安调来了弓箭手稍有差迟很可能有人被抓，而她一旦被发现就会牵扯上佳宁格格，到时想救四哥就更难了。所以，她当夜与卫春华、章进一照面就警示他们撤退并先跃上了小船。
待大家回到落脚的客栈，自是一番详述。骆冰说起连日经历，对涉及佳宁格格的一概抹去不提。至于她被童兆和所害不甚光彩也只说成镇远镖局甘为朝廷走狗抓她是为了邀功，听得众人无不义愤填膺，恨不得先杀了那童兆和泄愤。
虽然找到骆冰是意外之喜，但没能救出佳宁，陈家洛亦十分遗憾，在此之前，他以为佳宁一定在船上。“四嫂，你没事就好。家洛想知道，你在何地着了镇远镖局的道，是否听说……”
“对呀，弟妹，你在哪儿被抓的？”无尘打断他的话径自问道，“那船上都是些什么人，是不是从开封一路到了这里？”
章进：“齐云寨遇到的豪强不会是他们吧？听说连开封知府都不放在眼里，还把人家小姐轰出了驿馆？”
他们问的太过详尽，骆冰怕多说露出破绽，佯装自己被抓对很多事一知半解，只说他们是京城来的好像是满人。
徐天宏听了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能让威震河朔的王维扬护送的可见身份不低。再加上张召重也在船上，相信四哥离我们并不远。对了四嫂，你在船上可听到什么消息？”
骆冰急于想说的就是这个，“乾隆马上要到杭州，张召重已将四哥移交给大内侍卫！”
赵半山：“看来总舵主和七弟猜得不错，既然知道了四弟的下落，我们这就去把他救出来。”
“对，去杭州、救四哥！”众人纷纷捏着拳头应喝。
此情此景，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陈家洛倒觉得自己这个总舵主有些多余。身边这么多人，又有几人知心，不禁更怀念起与佳宁心砚在临汾的日子。
边上同座的还有周家父女，周琦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真是急死人了，还不知道程姑娘的下落，你们吵什么吵！”
屋中瞬间安静下来，陈家洛这才舒了口气，“四嫂，你在船上可见到过佳宁或者听到她的消息？”
骆冰看了看大伙，又见陈家洛神情焦急欲言又止，这会儿被问起佳宁格格，即便心里不忍欺骗也还是按原先想好的说道：“我不曾见过程姑娘，倒是听见他们说抓了个姑娘先押送去了杭州……难道程姑娘被抓了，她不是一直和总舵主在一起吗？”
“是我的疏忽。”陈家洛寞然垂眸十分自责，但他知道自己如此于事无补又赶紧振作，“既如此，众位兄弟，我们即刻前往杭州。”
“总舵主，是否听天宏一言。”关于救人之事，徐天宏却有不同的意见，“如今乾隆南下，他要见四哥的原因我们都不清楚，但他要将我们红花会一网打尽的心思已昭然若揭。我们要确保能将四哥和程姑娘救出决不能操之过急，太湖总舵近在眼前何不先回去召集联络会众，一旦有事，倒也不惧清廷。总舵主及各位兄弟以为如何？”
徐天宏所言不失为最稳妥的办法，他‘武诸葛’的名头兄弟们是服气的，但到底要如何做还得陈家洛这个总舵主点头。
从表面的情况看，徐天宏的建议没什么不对，但牵扯到身世内情，陈家洛担心会激化矛盾将时态扩大。他认为，乾隆皇帝要见文泰来无非是想证实自己的身世，毕竟当初义父潜入皇宫与其密谈到后来过世前都只有文四哥在身边。
一旦乾隆证实自己是汉非满，接下来会怎么做不得而知。如义父所想，让他以兄弟之情感化使其愿意恢复汉制重兴汉家天下是否可行？
更何况，他本心里并不愿相信自己与乾隆的关系。假使身份之说不成立又或者乾隆不相信极力掩盖，他又该如何？诚如佳宁说过的，那担子很重，自己是否肩负得起？
想到佳宁，陈家洛心头更是沉重，一路从河南到此地，他觉得自己浪费了许多时间错过了许多救出佳宁的机会，不然她也不会被押送杭州。若真能随心而为，他想抛下烦扰，待救出佳宁就一起回天山大漠……但，他真的可以吗？
红花会众人和周家父女都在等着他的决定，陈家洛蓦地抬头，“明日出发，前往太湖。”
是夜，巢湖客栈里寂静无声，月色洒进客房投下一道颀长的身影。待他将手书放于桌上，便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门。
……
第二天，临近出发前，陈家洛一直没有露面。徐天宏敲门时赫然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进去一看，哪里有总舵主的影子只剩下桌上的信。
此时，陈家洛早已一骑快马直奔杭州，却在路径湖州时与一自称‘东方’的富商不期而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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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陈总舵主终于迈出了一步……走过路过不要忘了加收留言，快去收藏作者专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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