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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惊无险
到梁希家去过夜,封辛止其实是拒绝的,尤其是在知道那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也在的情况下。但深更半夜的,他总不能露宿街头。
雨后路滑,出了校道,为防蓝乙再出意外,还是由封辛止背着她走。蓝乙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她阖上眼,呼吸渐渐变得轻微而匀长。
梁希在前面带路,轻声讲述着负零人的事情。
“其实,负零这个定义最早出现在一千多年前《亡灵笔录》。这算是你们历史学院研究的课题了,不过那本书只剩下半卷藏在硅岛博物馆,你不知道也正常。”
“负零人是近百年来才提出的概念。有的人是天生的负零人,而有的人则是后天转化的。负零人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也是我目前一直在研究的,他们的身体机能比一般人要强,极少数还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当然,除了会飞,凭空取物什么的,那是魔术。”梁希顿了顿,拨开前面在狂风骤雨下弯下的树枝,接着说,“但是,在特定的时间里会出现负零反应,比如嗜血,异食癖,出现幻觉,梦魇等等,那个时候他们的意识可能会失去控制,也就是说,可能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伤害自己,伤害到别人。”
“知道吗?这就是裁正者出现的原因。历史上的吸血鬼猎人指的就是他们,哼,英雄病发作的精神亢奋人群,他们自以为光明正义伟大,曾经对负零人极尽屠戮驱逐。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一样,直到今天。”梁希一直笑眯眯的脸上流露出些许伤感,“如果能有办法减轻甚至消除负零反应,如果有就好了。”
“哦?你是说,吸血鬼其实是负零人的一种?”
“没错。吸血鬼,食尸鬼或者兽人,最初指的就是负零反应发作了的负零人。”梁希转头看了封辛止一眼,语气淡了些,“你的症状很像是被失控的噬血型负零人咬伤了,但好像又不是……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你不能这么说,负零人是人,你可以称他们为血族,或者噬血型负零人。更何况,你总不能骂自己——”
“我很正常。”封辛止打断梁希的话,语气不容置否。
梁希愣了愣,封辛止又道:“我不是负零人。”说完,封辛止自己却闷声笑了起来,“听着就像一个人说他不是精神病。是不是?”
“……”这是在讲冷笑话吗?
他们已经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现一座葱郁幽深的榕树林,一幢幢教师公寓就坐落在林间。
“终于到了呢!”梁希长舒一口气,远远看见前面的树下有模糊的人影,她面上一喜,呼唤着小跑过去,“阿轰阿隆,我回来了!”
封辛止脚下一滞,突然间感觉那已经好全的伤又抽痛了起来,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前进。
树下那道人影走了出来,仅仅是一个人,一道低沉的男音说:“原来你就是梁希。”
是实验大楼里的那个保安!
“干嘛!大叔,想在这里堵我?”梁希警惕地退后一步,拔高了声音,“这、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我要吼一声叫来的人连我自己都害怕。”
“我没有恶意,很抱歉今晚吓到你们了。”那人的语气中包含着些许无奈,他递给梁希一张名片,说,“这是柴博士的联系方式。”
梁希没有接:“那是谁?”
“炎之国负零研究协会主席。”
“没兴趣。”
“你对负零人了解不少,不过,你对裁正员了解得太少。”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幽冷。
负零人存在的消息并不是公开的,知道的人一般也会当做秘密,像是在遵守一个看不见的约定,大家都心照不宣。像梁希这样公共场合随意谈论的,还真是……不怕死。
“你跟踪我们。”可……探测器怎么没响?梁希低下头,快速掩饰眼中的闪过疑惑。
“不是跟踪,是暗中保护。”那人上前一步,绕过梁希,径直向封辛止走去,“我怀疑有负零人潜进曦大,你知道,他们伤人是什么样的后果。”
“喂!”目标是封辛止吗?梁希忙把腿追上,一股恐惧涌上心头——难道刚刚说的话都被他听见了?要被发现了吗?不,没可能的。封辛止吃了她的药,就算是最灵敏的负零探测器也测不出来什么,更何况她之所以会清楚地知道是他还是因为阿隆被咬了。
封辛止一动不动,那树影中棱角分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最终在他的身边停下,他的手放上蓝乙的背,说:“刚才你的腿摔伤了吧,接下来由我抱她吧!”
封辛止身体僵了僵,没有动。
“不许碰我姑奶奶!”梁希冲上来一把拍掉他的手,护在前面。
那人收回手,也不生气,抱了声歉再次拿出一张卡片。这一回他塞到封辛止上衣的口袋里,说:“这是我的名片。这段时间你们最好随身带把刀防身,如果遇见了负零人,一定要跑,跑到人多的地方。若是有负零人的消息,也请两位同学及时告知,谢谢!”
说完,他又看了眼封辛止背上仍然熟睡的蓝乙,才转身离开。
梁希和封辛止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刚才那人走过来时那阴鸷的眼神,一瞬即逝的凛冽杀气,几乎令人窒息。直到现在,封辛止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头皮仍有些发麻,感受到背上传来冰凉的湿意,他竟有些不合时宜地自我安慰起来——
居然流了一身汗,真热啊今天。
梁希踮起脚尖,伸手把封辛止上衣口袋里的卡片掏出,读道:“迅疯快递,伍陌,联系方式183***46,什么鬼?”
“被负零人,吸血的负零人咬了会有什么后果?”封辛止忽然发问。
梁希两指夹住卡片,抬手一松,卡片飞入草丛。“很简单的道理,轻了不过失点血,重了就是失血过多休克甚至死亡。不过,一般不咬破动脉的话,都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也知道,人的牙齿没那么锋利。”
封辛止的眼光闪了闪:“既然那么危险,你说我是吸……那种人,你就不怕……”
“怕?”梁希勾唇,抬头望他一眼,挑眉道,“是谁先给谁放血,你大可试试。”说完便大踏步走了。
是啊,封辛止无言以对,想想刚在实验楼里找到她时看见的那四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触手,就该知道梁希身上装备齐全,就算真遇上了,还指不定谁给谁放血呢!
梁希走出一段距离,却不见封辛止跟上,便折回来,道:“你怎么不走了?真的摔伤了?”
对了,她差点忘了。拖着脱臼的手臂撞在地上,他也只是哼哼,可见封辛止如果不是痛阈极高就是极其能忍。库房门口有个槛,磕到膝盖确实不是玩儿的。梁希蹲下身,就要挽起封辛止的裤腿查看。
封辛止抬脚就躲,别过脸小声说道:“没有,只是脚有点软。”
“吓到腿软?”
“……”真是直白。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个保安确实给人很大的压迫感,让人莫名想要逃……
梁希站起来拍拍手,看起来有些失望,小声嘟囔道:“你胆子怎么也这么小!唉,不过也算情理之中,裁正者对于大多数负零人来说,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还以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如果你也死过一次,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封辛止撇撇嘴,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穿过这片榕树林就可以看见梁希所住的双层小楼,楼旁有棵巨大的榕树将大半座楼掩在树冠之下。树下仍在滴滴答答地下着小雨,虽然花朵被打落了不少,但花圃里的兰草已经重新挺立那被风雨压弯过的身体。
“……啊,到了。”
远远地就看见阿轰阿隆站在门口张望,一捕捉到梁希的身影,两个人齐齐跑了过来。
阿轰立即给梁希披上一件外衣,阿隆则嚎:“希小姐,我的小姑奶奶,您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要报警了。”
梁希鄙视他:“刚才我被人堵在树林里的时候,你怎么不报警?”她才不信这两个人不知道她已经到了教书公寓。
“那啥,不是您让我待在楼里不要出门的吗?”阿隆讪笑着,转而朝封辛止打了个招呼,“哟,又见面了!弱鸡。”
骨头抽疼抽疼的封辛止脸黑了黑,严肃声明:“我叫封辛止。”
封辛止话音刚落,就听一道如泉水般清冽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睡梦中的哝音:“徒儿……还怕黑吗?来,跟为师一起睡。”
一直睡得死沉死沉的蓝乙忽然呓语出声,震得阿轰差点没把梁希的背包掉在地上。梁希和阿隆一脸惊奇地看向蓝乙和封辛止二人。
封辛止无奈望天:“我不是风信子,是封辛止。”
一会儿说自己不是封辛止,一会儿又说是封辛止,这人有病吧?阿轰阿隆一脸懵地对视一眼,得这么个结论。
蓝乙睁开眼,抬起头看了封辛止一眼,淡淡道:“哦,你长这么大了。”
随后再次趴下,闭上眼继续睡。
众人:“……”
……
看着眼前的天罗地网,尘土飞扬,封辛止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忽然,“嘀”的一声,房间四面打开若干个小洞,脚下刮起一阵迅风,窸窸窣窣,一眨眼的时间内,这个废弃杂物间焕然一新。
背后,一道粗里粗气的声音响起:“喂,弱鸡。”
封辛止回头,阿隆把一卷铺盖扔了过来,有些生硬的道:“那天的事情,对不住了。”
“我叫封辛止。”封辛止举手接住,扫了阿隆一眼,第八次纠正。
阿隆第八次无视,指指阳台的方向,说:“弱鸡,你记着……”
封辛止第九次纠正:“我叫封辛止。”
阿隆第九次无视:“知道弱鸡你叫封辛止,不用强调。虽然希小姐和你没关系,但你记着,希小姐不是你这种弱鸡配得上的,今天晚上就算住在这里也不许有什么非分之想。晚上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私自外出,如果你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的话。”
“……”你对你的希小姐是有多大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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