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知谓花凋

　　\"你是……林攸宁吧？还记得我吗？上次在茶楼见过的。\" 隐藏在阴影里的半张脸也相继被柔和的灯光覆盖，展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你好啊，叶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她窘迫的低下头，像是偷了什么东西被人抓了个正着。
　　\"我去邮局取信，顺便就过来了，我现在住在城东，离这边也比较远。\"叶荣嘉的嗓音温润平和，与街上被晚风吹着的落叶融在一起，变成了沙沙声。
　　\"时间不早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烦你了，我家也不远。\"
　　\"别那么见外，我们好歹也是朋友。\"
　　林攸宁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叶先生，上次听月瑶说，你刚从俄国回来？\"
　　\"嗯，在莫斯科待了几年，学机械。\"
　　\"是吗？听起来好厉害。你们要学制图吧？看上去很复杂的那种。\"
　　\"嗯，其实也还好，看多了也就会了。\"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逐渐拉长，她偷偷用余光看着叶荣嘉的侧脸，又怕他察觉，偷偷地收回来。一路上，她都斟酌着每一词每一句，生怕用错了什么惹叶荣嘉讨厌，不安与羞赧让她不停绞着自己的两根食指。
　　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该多好，如果这一刻能永远停下来该多好。可是所有愉悦的时光总是急促短暂的，不尽如人愿。
　　\"到这就可以了，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那么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路上注意安全。\"
　　她看着叶荣嘉的背影藏在梧桐树叶的影子里，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转身上楼。
　　推开那扇多年未变的陈旧木门，母亲靠在沙发上织毛衣，头也不抬:\"你袁阿姨送了两盒月饼，过段时候就是中秋了，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怎么又是袁阿姨，妈妈你怎么天天跟她搅在一起。她三番五次得送这送那，有什么事吧？\"
　　\"嗯，是有，今天刚跟我说的。她儿子今年24了，想让你认识认识，我暂时还没应她，来问问你的意见。\"
　　\"她儿子？就是那个外贸公司的小职员？不是我说你啊妈妈，以后这种就别问我了，直接拒了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这性子也不改改，整天挑三拣四的。\"
　　\"婚姻对现在的我来说，就是再投胎，要是没什么好处，我要它做什么？\"
　　\"你这意思是我害得你这辈子不好了？\"
　　\"我可没这么说，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妈妈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要是嫁得好，你也吃不了亏，总归都是明码标价，咱们也要卖个好价钱。\"
　　\"攸宁啊，我听人说，林家想让舒美和顾家定亲。\"
　　\"顾家？明珠饭店的顾家？\"
　　\"是啊……顾家的小少爷，念生，当时他出生我还去看了呢。\"母亲说到这，幽幽地叹了口气，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林太太了。
　　\"是吗？那也没什么稀奇的，舒美现在毕竟是林家的小姐，和顾家门当户对。这种事情以后就别告诉我了，你也别听了，省得心里添堵。我先回房了，妈妈你也早点睡。\"
　　林攸宁坐在书桌前，默默地写着叶荣嘉的名字，一撇一捺，轻重缓急，二十九画每一划都落在她的心里，像是落叶刮在身上的微痒。
　　她又失眠了，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都是叶荣嘉那半明半暗的脸和藏在叶子里的背影，所有的画面如同被剪碎的色块，模糊又零丁的清晰，交织在她的梦里。
　　明天是礼拜六，又要去林公馆给舒美补课，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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