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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
总公司下来的审查让成杰公司有些变动。一个礼拜后,成杰公司执行董事李振铭先生召开了他在这里的最后一次八人会议。这个五十多岁的男子看起来神色凝重。明天他将调任香港总公司。跟他一起调任的还有财务部经理周海方,营销部经理汪明。这两个位置将由总公司另外委任人选。后天,公司新委任人选履职:执行董事:黄其会先生、财务经理来玖仕、营销部经理卫立行。新一任八人会议召开。黄其会先生就未来的公司事务作了调整和布置,就公司过去的一些问题作了负责任的总结。
晚上,杨四平为卫立行洗尘接风。他想着她的回来。甚是愉快。还是原来的那个酒吧,那个位子。
“想不到我们那么快就会见面。你到底还是回来了。”他满意的看着她说。
“你想着一定是因为你的劝留,我才回来的,是不是?”她不带表情的问。
“我从来不敢这么想,你这样说让我觉得很惭愧。”他摇了摇头说。
“可是我看你的样子很得意,你就是那样想的,你连谎话都说不好。”
“我只是因为能再次见到你很高兴。”
“我从来不会觉得你会因为见着我高兴。你是因为达到了目的才得意。那种感觉我太熟悉了。”
他让她点破心理很不好意思,她的眼光很有水准,这是自己做不到的。他吸着口中的吸管,晃着杯子,望着杯中的果汁。
“我那天本来是要去送你的,可是让事务耽误了。”他过了一会说。
“我也没有想过你会去送我,若你真去送我,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幸好你没有去。”她心中自然明白一个男人对责任推卸有千万种理由,因此并不在乎。如果他是有心的,即使没有去送自己,也会在早上来接自己。但无论怎样,她还是回来了,这在某种程度上说,她已经臣服于他。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女人,无论你在表面上是如何强势。在心里,在那片柔软,那片没有丝毫抵抗力的田地里,总是那么不堪一击。你受过千万次伤害,亿万次打击,你永不停歇的为那片田地筑起围墙,筑成城堡,你以为从此它就会固若金汤,永无后顾之忧,但某一天,一点小小的风雨,你会发现,自己这个城堡竟是个纸盒子。但无论如何柔弱的人心中,又多少有那么一点所谓的自尊,正是这点自欺欺人的自尊,让人活得勉强还像个人。像卫立行,她自己当然明白,她的回来,并不因为什么公司的委任,只因为杨四平那几句挽留的言语,让她再次作下了一个也许追悔一生的决定。但她不是个轻易后悔的人,也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所以,她在杨四平面前,还保留着她过去一向的风格。即使她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但她那独有的自尊还是让她在他面前保存着一点让人尊重的味道。
“我要回去了。”她说。
“我想请你跳支舞。”他说。
她笑了:“留着下一次吧。”
“我送你。”
“我可以一个人回去。”
“我只是想送你一程。”
“我想我还是一个人回去好。”她转过身,提了提肩上的包,然后走出了酒吧。他看着她走了,坐下来吸了支烟,过了一会儿,也出去了。
路上,他想到应该去看一下刘易山。
刘易山已经在大家的劝解中出了院,他重新执掌他的生产部,但是他不回家。在另外一个地方租了新房子,把原来的住所让给了朱莉。朱莉也不客气,这正遂了她的心。从此在她的家里,竟可以日日燕舞夜夜旌歌了。
杨四平敲响了刘易山新居的门,很久没有人来开,他想着是不是弄错了,但仔细看门牌,又确定没有找错,接着他又敲了几下,想着是不是这个单身汉不在家。
就在杨四平预备离开的时候,门打开了,杨四平看着头发蓬乱,衣冠不够整洁的刘易山站在门口招呼自己,他看起来很不高兴。心想,自己这个不速的拜访实在没有找对时候。但即便对方不欢迎,杨四平还是硬着头皮进了他的门。
刘易山把杨四平接进来,让他坐在客厅里,问他要酒还是要茶。杨四平四下打量,发现这里远比不上他过去的住所宽敞,一张酒桌和一张茶几就占去一大半了。并且显得陈旧而寒酸。卧室的门关着,厨房的门关着。就连窗户也关着。这些让杨四平都感到别扭。人呆在这里就像鸟进了笼子,猪进了圈。
“大哥也不开一下窗?”杨四平接过刘易山递过来的茶说。
“兄弟早些日子感冒还没有好全,不敢开窗。”刘易山说。
“还没好全,敢问大哥真想住他个十年八载的。不过兄弟想问,大哥这里住得可安生?”
“很好,勉强还行。”
“兄弟刚才在外敲门很久,不知大哥忙着什么没有听见?”
“刚才在睡觉,睡得太死了。”
“兄弟想看看大哥的卧室设计的怎么样?”
刘易山慌忙让起来,推辞:“免了免了,陋室一间,看脏了兄弟的眼睛。”
杨四平见刘易山了无谈性,便站起来预备告辞。刘易山也不客气,急忙去为他开门。杨四平见状,笑道:“大哥这是泼水赶客走呢?”
刘易山赶紧解释:“兄弟这几天感冒还没有好全,待客难以周全。还请老弟不要计较。明天再来明天再来。”说着把杨四平还没出门的身子给推了出去,把门关上了。
杨四平很觉得无味,想着刘易山从来不是这样的,难不成感了一下风寒,住了几天院,真把脑袋给住坏了。他可不相信一个人变得有这么快的,这其中一定是别有隐情,他走了一段路又折了回来,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敲门,而是附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不过里面没有什么动静,这消释了他的好奇心,于是他开始往回走,边走边回头看。在他走出一条短短的巷子预备转弯时,他发现刘易山家里走出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在夜光中让他看得不怎么清楚,但身形步伐似曾相识,他连忙把身子偏进转角,看着那个女人朝另一边走了才悄悄的笑了起来。但笑过之后,他竟然发现自己有点看不起刘易山来了。觉得原来他把自己标榜的那个不幸的人是他捏造出来的。他觉得他污辱了自己的感情。靠着自己对他的信任,用他那些所谓的真诚和往事博取了自己高贵的怜悯。
“他同那些人是一样的。”杨四平朝刘易山的新住所看了一眼,叹息道,“这是一个男人的耻辱,也是所有男人的耻辱。所有正直的男人将会被这些个污浊不堪的败类玷污。就是这些个败类,让整个男人的形象变得一文不值,甚至臭不可闻。”想到这些,杨四平忽然为自己是个男人这个问题感到羞愧。
“唉,一个人的秘密原来是如此不堪。”他朝脚下吐了一口唾沫。心情大为不快的走着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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